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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观雨论道

简单吃过晚饭之后,寒锋便回到了房间,从他的沉默少言不难看出,他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董笙,尤其是看到泰来小小年纪却背着那沉重的刀匣。寒锋对董笙了解不多,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一晚与董笙太守府大战一事。

然而,也是那一日,寒锋却更加不喜欢董笙,明明是修行者,却偏偏装作不懂修行的样子;明明用的是剑招,却偏偏要用刀做兵器;明明可以一开始就施展他最强大的手段,却偏偏要让沈图南放松警惕之后一举将其击败。

凡此种种,无不让心性直爽,诚挚待人的寒锋觉得这个人实在城府太深,虽然他允许自己跟着,也许心里从未相信过自己,不知庄主如此豪爽义气顶天立地的男子为何对此人这般看重。这些,寒锋始终想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寒锋与董笙同岁,然而他深深的觉察到董笙的心智城府要远超自己,这让他觉得可怕,也是他不肯倾心与董笙相交的真正原因。相反,泰来虽然要小自己三岁,寒锋却对这个天真质朴的少年大为欣赏。

如果有一天泰来与董笙同时遇险,寒锋定然会奋不顾身的倾力相救泰来,至于董笙,他当然也会救,不过那也是基于陆天豪的嘱托,并非心甘情愿。而令他奇怪的是,他生平最敬重的人以及目前最为要好的朋友都围绕在董笙身边,这让他很不理解。

“这个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倒在床榻之上,寒锋脑海中始终想着这个问题。而与此同时,董笙也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冥思,与沈图南一战是他修行以来第一战,也是最为艰险的一次。董笙自幼修行《太玄经》,从未将修行成果与《阴符》相合而作为攻击手段,想不到首次运用竟然一击将沈图南打成了废人。

可是,董笙知道,天下强者似沈图南之流多如牛毛,日后的道路还要更长更艰险。这时,董笙轻舒一口气,睁开了双眼,将放在身前已经有些泛黄的《太玄经》合上,抚摸着这一本师父视为珍宝的典籍,董笙心情有些复杂。

《太玄经》是道家秘典以天地人三玄为基,讲天穹不可见,地之不可形,人心不可测。其内涵要里并非是要掌握天地人三才之规则,而是要顺势而为,随心所欲,无为而至。当今天下,修行虽以道门为根本,却与道门无为之思想有些背道而驰,董笙当然明白,如今的修行界已经渐渐脱离了道门而自立玄门,而那位高高在上常常伴在皇帝陛下身侧的国师李玄清,正是修行界玄门之首。

有些事现在还不可为,董笙心中自有分寸,当下合上《太玄经》贴身收好,转头看到泰来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胖乎乎的小脸蛋很是安详。这时,泰来睫毛微动,忽地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看到这一幕,董笙微笑摇头,起身走到泰来身前,轻轻将他抱起放在了床榻之上。为他掩盖好轻被,董笙怜爱的替泰来挽了挽头发,而后站起来走到窗前,靠着椅子闭上了双眼。睡觉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奢侈的,夜半之时,无一例外的再次被噩梦惊醒。

在此时,忽地一道雷电划过天际,董笙蓦地一愣,轻轻推开窗子,忽地一股凉风吹了进来,风中还夹着一些雨气。

刺啦一声,电闪雷鸣,照亮了浓厚而翻滚的云层。

“看来,这是要下雨了啊!”

果然,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董笙开始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独自站在窗前,电光划过照出董笙孤独的身影,夜半临窗听雨声,本应是一种惬意的情怀,如今却看着这般凄凉。

翌日清晨,渭南春雨始终没有停的意思,雨势虽然不急,却也无法上路。泰来悠悠转醒,从床榻上下来,走到董笙身边,揉了揉眼睛,说道:“公子,下雨了!”

董笙目光凝视着窗外,淡淡说:“是啊,下雨了,看来今天是走不成了!去告诉你寒锋大哥,稍后洗把脸我们下楼吃早餐!”

“噢!”泰来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等三人下楼,这客栈之中已经几乎坐满了人,而且多数是三四个人一起,以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居多。董笙一边下楼,一边对寒锋说道:“如果没有猜错,这些人跟我们一样都是要上洛阳的!”

寒锋微怔,说道:“都是要考太学院?”

闻言,董笙蓦地停住,看着寒锋笑道:“那倒未必,再过十日就是京都洛阳牡丹花会,这可是天下之盛事,不少人是冲着这个来的。”

三人寻着一个相对偏的一个角落坐下,董笙要了几个包子三碗瘦肉粥,店小二道:“不好意思客官,今日清晨人太多,您要的包子和瘦肉粥可能会晚一点才能好!”

“无妨,反正也没什么着急的事!”店小二听了,忙躬身而去。

窗外下着雨,大部分住宿的客官无法行路,看那掌柜的与店里伙计来往匆忙,竟然如此热闹。环顾四周,董笙仔细瞧着这些人,看着他们有的衣着奢华,有的朴实,其中更有许多人身旁放着刀剑,应该有不少都是修行者。

就在此时,董笙突然注意到,在离自己不远的一个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满脸胡须,约莫有三四十岁左右的驼背男子,在他身旁还放着一个红色大如斗的葫芦。看着此人并非是要进太学院,要说对牡丹花会有兴趣似乎也不大可能,那么这个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董笙不由皱了皱眉,这时,那驼背男子正好向他望了一眼,目光锐利而透着一股凛然之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董笙礼貌性的向那驼背人点了点头,而那人却似乎没有看到,更没有回礼的意思,转过头继续喝酒。

董笙也不以为意,笑着摇了摇头。蓦地,在客栈之中,一位腰悬长剑的男子忽然站了起来,朗声道:“诸位,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们今日聚于此地也是缘分。眼下春雨阻住前行之路,左右无事,我看诸位朋友都是修行中人,何不趁着这场春雨,来一场观雨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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