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收到行政部的邮件后没多久，正当我和何著业商量着该怎么从赵书昌手里一点一点夺回研发部的领导权时，蒋姐忽然给我打过来了电话。
“谁？”何著业盯着我的手机。
“蒋姐。”
“蒋慧乔？这个时候她打电话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说着话，我接通了手机。
我看何著业盯着我时的眼神中带着狐疑，我知道，他并不是十分信任我，所以，我也没走到一边，而是当着何著业的面接着电话。
“喂，陈源？”
不等我回话，蒋姐便在电话里直接问我，有没有收到赵书昌发来的邮件。
“赵书昌发来的邮件？什么邮件？”我疑惑的看了眼盯着我何著业，何著业对我摇了摇头，显然，他也没收到赵书昌的邮件。
“果然……”
说着，蒋姐在电话里叹了口气。
“蒋姐，什么邮件啊？”我再次追问着。
“没什么，就是找我们这些部门的主管开会。”
“找你们主管开会，赵书昌自然不会发给我了。”
我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但是，等我说完，我却注意到何著业脸色有些难看，他开口让我问蒋姐，赵书昌要求主管去哪个会议室开会。
等蒋姐说完在七楼的会议室后，何著业便催促着我挂断了电话，然后拉着我向七楼赶去。
“何总监，你在急什么啊？”
“急什么？赵书昌可是在找主管开会啊！”
“他找主管开会，咱们又不是主管，咱们去干嘛？”
“陈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何著业停下了脚步，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道：“赵书昌刚升职，就立马喊主管开会，他有什么会可开的？”
“这个……”我有些回答不上来了，随即我的心里猛地一跳：“何总监，你是说……赵书昌要拉拢人？”
“废话！”何著业翻了个白眼：“赵书昌又不是傻子，他肯定知道他自己的根基浅薄，他要想坐稳他的位子，不拉拢下面的高管怎么行？”
说着话，何著业按开了电梯的门。
“可是，我们现在过去有什么用？”
“我们现在不过去，就更没有用了！”
何著业看起来真的急了，回着我的话后，嘴里还嘟囔着没想到赵书昌会这么急着拉拢人心。
我看何著业急切的表情，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等我们来到七楼后，我刚要跟着何著业走出电梯，何著业却是猛地收回了身子。
“何总监，又怎么了？”
“嘘！”
何著业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打着眼色让我向走廊看。
我学着何著业的样子，向走廊看去，只见赵书昌正和两个男人说着话。
其中一个中年人我并不认识，也没有见过，不过，另一人，我却是很熟悉，赫然是如今在研发部当上管理的宋君清。
“那是吴诚和宋君清。”
何著业压低了声音冲我解释着，说这两人都是研发部的精英骨干，有着真材实学，目前集团的很多研发项目都在他俩手里，在研发员工里威望很深。
闻言，我点着头说我知道了，当然，我心里也并没有太把何著业的介绍放在心上，而是紧紧盯着赵书昌。
赵书昌如今当上了副总监，显得意气风发，昂首挺胸，而且胸前的总监铭牌也抹的锃亮，恐怕别人看不到一般。
赵书昌他们三人距离电梯的位置不算远，而且说话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所以我和何著业还是能模模糊糊听到他们的谈话。
毫无营养的问候和询问之后，赵书昌终于说起了正事。
“吴组长，宋组长……”
“吴组长？宋组长？”我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何著业猜到了我在疑惑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对我解释道：“他们这些搞科研项目的和你们以前搞游戏的不一样，一般每个项目都是分好几个小组，然后分配副组长，最大的领导者就是项目组的组长，也就是项目的管理，所以赵书昌喊他们组长，没有错。”
闻言，我了然的点了点头，毕竟曾经的研发小组也是这样，看似职位和我们一样，但是地位可不同，胸前的铭牌也不一样。
所以，他们这些搞产品研发的，和我们平常的职位不掺和。
在我思考之时，那边的赵书昌还在说着话。
“……如今杨副总监，不！该称为杨董事，她现在进了董事会，将研发部交到了我的手里，我呢，也是刚接触工作，很多东西不太了解，所以，希望你们以后能在工作上多多支持，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有什么意见，可以像以前杨副总监在那样，向我汇报就行了。”
“这是自然。”吴诚笑着点着头，说如今杨默默不在，赵书昌就是研发部新的领导者，有什么事情，他自然会向赵书昌汇报。
宋君清倒是没怎么回话，而是不时的看着手表，脸色也有些焦急和不耐，似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真是可恶！竟然连提都不提我一下，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正牌总监！”何著业倒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看着何著业不甘心的表情，心里着实觉得好笑。
以前呢，何著业还对他在研发部没有权力的事情浑不在意，如今，想要争取权力了，倒是忽然对这件事开始介怀起来了。
赵书昌应该只是在提前和吴诚宋君清拉近关系，也没有说什么太重要的话，只是闲扯了一阵子后，便进入了会议室。
等他们走后，我和何著业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我看着何著业，问他现在是不是要进会议室搅局。
“搅局？”何著业看着我，疑惑的问我搅什么局。
“我们不是要阻止赵书昌去拉拢那些管理吗？”
“自然要阻止，但是，我们不需要搅局，让他先开会，我们不用这么早进去，我们等一会儿再进去！”
说着话，何著业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何著业究竟在做什么打算，不过我看何著业没有急着进会议室的样子，所以我也没有太过焦急，陪着何著业在走廊里站着。
我也不知道在走廊里等了多久，最后何著业看了眼手表，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跟他进会议室。
来到会议室门前，何著业没急着推开门，而是整理了下西装，长舒了一口气。
我自然明白何著业的意思，刷了一下我的卡片后，伸手替何著业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会议室里坐着十几人，其中一名高管正在说着什么，随着大门的推开，那名高管的话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到了我和何著业的身上。
在场的人神色满是惊愕，想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何著业会在这个时候来会议室。
赵书昌的脸色自然也讶然，不过他倒是很快就收敛了惊讶的神色，笑着站起了身子：“何总监，陈秘书，你们怎么下来了？”
赵书昌的话虽然说是询问，但是语气里带着质问的意味，显然心里很不满我和何著业这个时间点出现。
“怎么？研发部的高管开会，我身为总监就不能参加了吗？”
何著业虽然是回答赵书昌的话，但是，他的眼神却是在扫视着在场的高管，目光中带着一丝兴师问罪的意味。
显然，何著业是在暗暗敲打这些高管，示意他才是正牌总监。
场间没人回话，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到了赵书昌身上。
赵书昌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我想，他肯定能猜到何著业话里的意思。
很明显，何著业是在声明，他不会像对待杨默默那样对待他赵书昌。
不过，很快的赵书昌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何总监，我们这会议也没有其他的意思，这杨董事刚走，我今天才坐上副总监的位置，部门许多工作我还不熟悉，所以就请各位高管过来，熟悉一下部门的工作，是吧？”
说着，赵书昌对下面的高管笑着，不少高管也在笑着附和着。
何著业勾着嘴角扫视着在场的高管，似乎是想看清有多少人已经站在了赵书昌那边。
“那正好，我刚从分部回来，离开总部这么久了，部门许多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咱们就一起熟悉熟悉部门的工作吧！”
说着话，何著业笑呵呵的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跟他一起坐下去。
何著业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回来这么多天了，一直没提起要熟悉部门工作的事，而杨默默这刚走，何著业便挑了这么一个时间来到了赵书昌主导的会议中。
显然，何著业已经直接挑明了，杨默默不在了，今后部门各个事项的决策，不是他赵书昌一个人说的算，他何著业也会插手。
短短几句话，何著业和赵书昌已经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
我一直注意着赵书昌的脸色，赵书昌因为何著业的话，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维持不住了，表情显得格外僵硬。
在场的众人身为部门的高管，都不是傻瓜，他们自然能听得出何著业言外之意，所以他们开始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让自己显得冷静，赵书昌学着杨默默的样子伸指敲起了会议桌。
“砰！砰！砰……”
赵书昌手指的敲击声愈来愈快，愈来愈响，下面的窃窃私语逐渐弱了下去。
赵书昌显然很满意这种效果，他的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
“各位，何总监的情况大家也都了解，何总监是刚从分部回来，部门里的许多工作，何总监还不太清楚，甚至，在场的各位，何总监都不一定能够认得清楚，大家是不是应该对何总监做一番自我介绍呢？”
下面的众人面面相觑，但是却没人说话，坐在我旁边的何著业很明显的皱了下眉头。
赵书昌扫视着众人，蓦地笑了出来：“大家不要不好意思嘛！何总监和我不一样，我是一直待在总部，虽说以前只是部门的小员工，但是对于各位，我还是比较熟悉的，说起来，还是承蒙杨董事和董事会的董事们看得起，才让我坐上了这个位置，真的要感激董事们，唉！话有些扯远了，言归正传，既然何总监以后要熟悉咱们部门的工作，咱们这些管理，得先让何总监熟悉一下吧！”
说完，赵书昌脸上再次挂起了笑容，显得有些得意。
下面的人还是没人说话，看他们样子，显然是在思考和权衡什么。
我扭头看了眼何著业，注意到何著业脸色格外铁青，像是在压抑着怒火。
一开始，我还不明白会议室的气氛为何会变成这样，不过很快的，我便想通了。
赵书昌这是在施压了。
赵书昌话里听起来挺和善，似是在为何著业考虑，但是，他却提起了董事会，显然是在暗示在场的众人，他的背后站着董事会，要考虑清楚，可不要站错队了。
同时，赵书昌也在警告着何著业，警告何著业，不要认为他自己是正总监，就可以和背后有董事会撑腰的他作对。
在我还在思索的时候，何著业开口了。
何著业笑着冲赵书昌摆了摆手：“赵副总监，你想多了，虽说我离开总部很久了，但是，总部的事我一直有所耳闻，而且，在你没来之前，我就在总部待了十几年，会议室里的面孔我都熟悉，自我介绍什么的，就免了吧，赵副总监咱们，还是谈谈以后的工作吧！”
何著业话语里把“副总监”几个字咬的极重，何著业的言下之意，显而易见，何著业这是在用职位压赵书昌了。
“何总监，真的不用了吗？”赵书昌笑眯眯的开口道，在杨默默还是副总监的时候，部门的高管发生了许多人事变动，即使何著业能认得情在场的脸，可是众人的职位，何著业不一定清楚。
“何总监，这点不搞清楚，以后可不好在部门做工作啊！”
说完，赵书昌笑着看着何著业。
赵书昌又提起了杨默默，显然是在提醒会议室的众人，以前杨默默在的时候，部门所有工作都是由杨默默这个副总监过问，今后，也将由他这个副总监接替杨默默的权力。
何著业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了，我清楚的看到何著业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我有些担忧的看着何著业。
在这种勾心斗角的对话中，何著业显然落了下风。
不得不承认，何著业有些轻视赵书昌了，所以才在这里陷入了被动。
而且，我也小瞧了赵书昌。
我抬头看着赵书昌的笑脸，心逐渐沉了下去。
此时，我已经明白了，赵书昌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好对付。
先前，我一直以为，赵书昌只是一个会暗地里使绊子的小人，但是，现在赵书昌和何著业勾心斗角的话让我明白。
这个赵书昌并不是我想的那样简单的小人物。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宋君清这时候忽然开口了。
“赵副总监，既然何总监都说了没必要让我们自我介绍了，您看，这个环节是不是可以省去了？”
说着话，宋君清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表，开口道：“现在时间也不太早了，我们直接说正事如何？”
看起来，宋君清确实像是有急事的样子，在不久前在走廊里，他就一直注意着时间。
赵书昌显然很不满宋君清在他拿捏住何著业命脉的时候忽然插口，赵书昌的眉头微微皱着，很是不满。
“宋组长，你有急事？”
也不知宋君清是否听出了赵书昌语气里的不满，他竟然坦然的点了点头：“是！赵副总监，我们小组的项目现在正在关键时间点上……”
赵书昌抬手打断了宋君清的话，他看着宋君清，笑眯眯地道：“既然宋组长的项目组有急事，不如，你先忙你的事情如何？”
“无论如何，宋组长负责的项目很重要，集团的利益至上嘛，可不能因为这次会议，耽误我们集团的正事！对吧？”
赵书昌很明显是不愿意再让宋君清在这个会议室待下去了，也不知他是不是担心宋君清再在关键时刻不看气氛，不过，赵书昌的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赵书昌话音刚落，下面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宋君清倒是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赵书昌会这么说。
“那……赵副总监，我先回去了？”
赵书昌笑着点了点头。
宋君清又将视线投到了何著业的身上，显然是在征询何著业的意见。
何著业面露犹豫。
何著业在犹豫什么，我能想的到。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一直未言语的蒋姐外，这里的高管很明显都在倾向于赵书昌，而宋君清刚才的变态，证明他还没有走到赵书昌的阵线上，有宋君清在，接下来的会议，何著业或许还有些回旋的余地。
但是，如果让宋君清违背他自身的意愿继续留在会议室，或许会把宋君清推向赵书昌，可能适得其反。
想清楚这些后，我看了眼宋君清，随即凑到何著业耳边，低声道：“何总监，卖给宋组长个顺水人情的好。”
何著业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对宋君清点了点头。
“各位，抱歉了。”
宋君清一脸歉意的扫视了眼在场的众人，随即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还有人有急事吗？”赵书昌笑着扫视着众人，没人回话。
“那好，会议继续！”
不等赵书昌开口，何著业倒是抢先把话说了出来。
何著业话音刚落，赵书昌看着何著业蓦地笑了。
只是，赵书昌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