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觉和忽然开口要派我去凉城当代理总裁。
我一个总监秘书,要去当代理总裁,表面上看似是升职了,但是凉城距离京都有十万八千里,是个偏远的地区,实则是要把我从总部赶出去。
我盯着李觉和,没有着急回话,暗暗握紧了拳头。
“李董事,您是在征询我的意见,还是在传达你们董事会的决策。”
“决策?”李觉和摇了摇头,他的表情变得和善起来:“陈源,关于这个决定,说实话,我们董事会还在商量,我们今天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我们就决定过来征询下你的意见,陈源,你愿意去凉城当代理总裁吗?”
董事会在讨论,很明显,是董事会里有董事不愿意我去凉城,而不愿意的是谁,也很明显,无外乎是杨默默和童董事。
当我考虑清楚时,刚要拒绝,但是不等我回话,李觉和又开口了:“陈源,你要明白,到了分部,经过磨练之后,才有可能会在集团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为了你的前途考虑,我觉得,这对你是个机会。”
在集团进一步发展机会?
恐怕我要是离开了这里,就要一辈子待在凉城,回不来了。
我心里暗暗冷笑,刚要回话,但是,何著业倒是开口了。
“李董事,这个,我能说两句吗?”
李觉和抬头看了眼何著业,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何总监,你要说什么?”
“李董事,我觉得吧,陈源毕竟是一直待在总部,熟悉总部的工作环境,这陡然把他派到外地,恐怕工作不太好做啊!”
“何总监,你不一样也是从总部派到外地去的吗?工作不也做的好好的,怎么,你是在说陈源工作能力不如你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著业慌忙摇着头,讪笑道他只是觉得我不适合成为凉城的代理总裁。
“李董事,正因为我被外派过,所以才知道工作是有多难。”
何著业苦笑道:“李董事,说是从总部派去的,但是,下面的情况你也了解,抗拒心理还是存在的,阴奉阳违的事情少不了,开展工作是很难的,而陈源性格又有些倔强,我怕,派他去增加工作经验,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说到这,何著业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地笑容:“况且,李董事,其实吧,我对陈源很满意,这家伙眼力见很好,工作能力也很强,让我省了不少麻烦,他要是去了凉城,恐怕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怎么,陈源才当你秘书没多久,就认定他了?”李觉和笑着看着何著业:“何总监,难不成你要做什么事情,非陈源不可吗?”
何著业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一脸惊恐的看着李觉和,慌忙摇着头:“李董事!这是什么话啊!我能做什么事情啊?而且还得是陈源能做的事?”
“别紧张嘛!”李觉和伸手拍了拍何著业的手,笑眯眯的道:“我就是开个玩笑。”
何著业讪笑着陪笑着,但是我明白,何著业肯定不会简单的就相信李觉和是在开玩笑。
“咱俩说了这么久,倒是忽视了正主了。”
李觉和笑着将视线移到了我的身上,问我愿不愿意去凉城当总裁。
“李董事,其实,成为何总监的秘书,就让我够诚惶诚恐的了,一直以来,我都不认为我有什么工作能力,这让我到凉城当总裁,恐怕我……”
接下来的话我没有再说下去,李觉和也肯定明白了我的意思。
李觉和盯着我,他的眼睛蓦地眯了起来:“陈源,凉城那地方虽说是远了一些,偏僻了点,但是,那里不会有那么多杂事麻烦你。”
李觉和已经开始威胁我如果继续待在总部里,将会有麻烦缠身。
“李董事,我觉得吧,我熟悉了这,还是京都这里比较自由一些。”
“陈源,你决定了?”
我点着头,说我决定了。
李觉和也点了点头,说尊重我的意愿。
说着话,李觉和站起了身子,看来是要走了。
“李董事,真的不喝杯茶再走吗?”
“不了,何总监,你刚回来,杨董事又进了董事会,研发部有很多事要忙,就不耽误你了。”
这句话李觉和虽是笑着说着,但是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何著业脸上的笑容也是瞬间僵住了。
“何著业,你在外面待了这么久,眼光格局应该学会放大一些,我可不希望,我们集团的一个总监,跑到外面什么没学会,倒是把自己学野了。”
李觉和没有再称呼何著业为何总监,而是直呼其名。
而且,说完话后,李觉和伸手拍了拍何著业的肩膀,笑眯眯的说了句好自为之。
威胁何著业的意思,显而易见。
李觉和离开了办公室,何著业站在办公室门口,好久都没动。
“何总监?”
我喊了好几声何著业,何著业这才回过神,扭过头,皱着眉头盯着我。
“陈源,李董事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我点了点头。
“那……李董事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不该有野心吗?”
说着,何著业的眉头深深拧了起来:“难不成,赵书昌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李董事了,所以李董事过来警告我了?”
此时,何著业表情露出了犹豫。
我知道,何著业因为李觉和的话,有些退缩了。
见状,我赶紧道:“何总监,这事就算赵书昌不说,等以后咱们彻底和赵书昌闹翻后,李觉和他还是要知道的啊!”
“不!不一样的!”
何著业摇着头坐回了位子上,低声呢喃般说道:“李董事知道的太早了,看样子,赵书昌果然是李董事特意接替研发部的人。”
“这一点,咱们先前不是说过了吗?”
何著业再次对我摇了摇头,他苦笑着看着我,说还是不一样,李觉和这次就是在对他表态了,直接表态赵书昌是他的人,劝何著业不要有不该有的野心。
我看何著业一脸纠结的样子,心里有些失望了。
“何总监,你别忘了,咱们背后还有童董事和杨董事在。”
“唉呀!陈源,你想哪去了?我会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吗?”何著业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随即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李董事会这么明确的表态,看样子,以后对付赵书昌要麻烦许多了。”
“陈源,你不明白的,这个李董事是和周董事长一起出来的人,以前就是周董事长的左膀右臂,在董事会有很大的话语权,自打周董事长失踪后,董事会说是他李董事的一言堂也不为过,所以说,李董事今天的表态,也就代表了董事会大部分董事的态度。”
“他赵书昌背后站的是整个董事会,而我们背后呢?是刚进入董事会,根基浅薄的杨默默,还有一个病痛缠身,不闻集团事务的童董事,谁强谁弱,这不显而易见吗?”
说着,何著业苦笑着摇头道:“我呢,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我不是怕和董事会作对,关键是,我是怕随着李董事的变态,咱们下面的那些高管会彻底倒向赵书昌,到时候,再说杨默默一开始就打算把研发部交给你,恐怕,也不会有人在乎了。”
说是这样说,这个何著业,其实心里就是在怕李觉和。
至于何著业说的这一点,我也早就有想到过。
我知道,对付背后有李觉和那些董事支持的赵书昌,只想取巧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一开始我就没觉得扳倒赵书昌会是简单的事。
而且,关键是何著业这人,他一心想投巧,恐怕,这家伙心里是想着等扳倒赵书昌之后,李觉和他们才反应过来,而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李觉和也不能怎么样他,他还能进入董事会。
如今,李觉和忽然的表态,让何著业的投机意愿落空,所以,何著业才会变得如此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我看着何著业,心里再次看不起这个家伙了。
虽说我对于职场懂的不多,但是,我知道,像何著业这种谨小慎微,胆小怕事的人,注定成不了大气候。
真正的有能耐的领导者,就该像杨默默那般,明着和董事会对着干,而且,还让董事会无可奈何,处处吃瘪。
也难怪,何著业这个总监以前会把权力失去,让身为副总监的杨默默掌握研发部。
当然,这些话我只能在心里想想,可不会对着何著业说出来。
我看着还在思索,似是权衡利弊的何著业,考虑了一会儿后,开口了。
“何总监,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在乎李觉和的态度的。”
“哦?此话怎么说?”
何著业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显然是在等我给他一个能让他坚定的答案。
我看了眼何著业,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走到何著业身边,低声道:“何总监,咱们不要忘了,李千惠也是支持咱们的。”
“李千惠是李觉和的女儿,你是按照李千惠的意思在行事,换而言之,你是李千惠的人。俗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等李觉和退休后,李千惠就要上台,她要获得在董事会的发言权,身边得有亲近的人,李觉和,不可能会因为一个赵书昌,就把他亲生女儿未来的羽翼折了吧?”
随着我的话,何著业看着我的眼睛立马放起了光亮。
“对啊!我怎么把李千惠给忘了?我这个董事会的席位,可是李千惠亲口答应我的啊!陈源,我还真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还有点眼光嘛!”
说着,何著业一脸轻松的笑了出来,我也陪着何著业笑着,但是,我的心却在逐渐的下沉。
我在欺骗何著业,我没有告诉何著业关于李千惠的实情。
李千惠恐怕并不在乎什么董事席位,否则,李千惠不会在那天对左泉说她想毁了森林集团。
其实,这点很明显,毕竟有李觉和在,李千惠怎么也用不着她自己费力拉拢亲信,用不着拉何著业进董事会,当她李千惠的亲信。
可惜,何著业就是没想通这点,这个家伙,一门心思扑在了董事会席位上。
而且,我还在利用何著业,利用何著业对于董事会席位的执念,让他一心帮着我对付赵书昌。
即使我再不愿意承认,我也明白,在集团待了这么久,我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