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瞎子从背后抽出二胡,刚想拉那首千年不变的《二泉映月》,突然震惊地看着南方无霜国方向,化为流火飞速赶去。
正义城之南的国家大多以环境和气候命名。也有的国家名也只是地名,指的是那里居住的众多部落和城邦。无霜国指的是没有霜的地方,风暴国、狭雨国指的是常年被风暴和大雨统治的地域。
无霜国有一处闻名鸿蒙大陆的风景~落星湖,也被称为星湖、明月湖。有人说落星湖的夜晚最美,湖水轻漾,落月沉辉,有人说,落星湖的夕阳最美,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湖瑟瑟半湖红……
其实,对于身穿灰色长袍面带纹有“帅”字面具的计蒙来说,落星湖边有她的时候最美。计蒙失神地看着面前兰登瘦削的身影,却固执地认为“她”指得是曾经的恋人,已故的亡妻流闪。不知为何,计蒙看着兰登身上好像有了一丝神秘又传奇的色彩……
皮肤白得发亮的少女兰登,毫无血色的嘴唇露出浅浅地微笑,那个坚持不会喜欢上自己的计蒙先生,从来不懂得欣赏什么叫风景,可是却又陪着自己看了一遍落星湖……
“又?”兰登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到这个“又”字,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落星湖啊,为什么要用又呢?兰登悲哀地觉得可能是自己命不久矣,最近老是出现一些幻觉,幻觉里面,有一个很是阳光的少女对着一群人说着什么?好像幻觉里面还出现计蒙先生年轻的时候,可是看着为什么那么颓废呢?
兰登有种恍惚的不安,一种女人的直觉笼罩在她的心头,是流闪吗?
“是流闪吗?”计蒙呢喃着,眼神越发迷茫地看着兰登,他坚信着情心石不会错,兰登只是自己对流闪思念的错觉……
情心石是不会错的,虚无之主说过,就算那位至高的存在也无法逃离因果律。虽然虚无之主战败了,但是计蒙依旧坚信着,因为自己和流闪把血滴在情心石上,这段宿命的姻缘就会得到因果律的祝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因果律总会牵引着他们的命运归于一处,无视时空的阻隔。
所以,兰登是错觉……
一团流火从北方枳子城而来,落在计蒙身前侧,化为背着二胡的半瞎子。半瞎子脸若冰霜,嘴唇欲动,可是计蒙却视若无睹,毫不在意。
半瞎子面色阴沉地看着计蒙,强压住怒火,低声嘶吼道:“前辈,我给了您一只眼睛,您答应过不再出手,可是,为什么这九年,您……?”
“还有火哦,那我骗了你一只凤眼,怎么样?”计蒙面具里露出的眼神充满嘲讽和不屑,似乎根本不在意半瞎子羞怒的表情,指着西北方向,继续冷冷地说道:“周维语,我看你经常用凤凰不死火给那些废物推演命运,你要是实在觉得不死火太多的话,怎么不替韩道才苦守西北荒漠呢?”
“前辈,我没有浪费不死火,我一直在寻找能够突围的可能”半瞎子周维语脸色涨红,语调提高,急切地分辨道:“在原固城西市,听《顾家将》的时候,我突然丧失了对宿命的感知,绝对是维度神。可是我根本看不见,只能盲人摸象般不断推演维度神外围的生灵……”
“什么是维度神呢?”听到半瞎子周维语急切的声音,兰登好奇地走过来,好像来到这片草木生机旺盛的地方,她的精神也好了许多,语气虽然很轻,但也不会断断续续……
“维度神是……”半瞎子周维语刚想转头回答,可是,看到兰登的相貌,却直接惊得合不拢嘴。他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九年前,计蒙会使用古术道“寂”?为什么要控制却离国?还有,前几天,不惜重伤也要和绿海相争枯木刀?原来如此……
“末将金雀卫指挥使周维语,拜见流闪王妃!” 半瞎子周维语直接单膝跪地,对着兰登双手抱拳,恭敬地行礼。
“我…我….”兰登有些局促不安,脸颊有些泛红,赶紧摆手解释道:“你快起来,我不是她,我不是……。”
“啊?”周维语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有些错愕,看看兰登,长得好像,又瞅瞅有些迟疑不决地计蒙,很是不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尴尬不已的兰登急得脸上直冒虚汗,计蒙十分不善地看着周维语,和他对视的周维语如坠冰窟。计蒙冰冷地语气对周维语,也是对自己重复那句话:“她不是流闪,绝不可能是流闪。”
“滚,我不需要维度神也能赢,你和韩道才只需要守好圣虚之地”计蒙咆哮地斥责一脸纠结的周维语。
“唉”周维语内心叹了一口气,那种层次的对手,自己或许真得帮不了什么忙。韩道才守了千年的圣虚之地,自己也该去陪陪好友了。
枳子城在枯草河中游,稍靠南的位置。无数武当道士在执法大弟子鲁猛的带领下,忙碌一下午,才把五百牛车上的粮食搬到枳子城粮仓。明天,武当弟子还需要帮忙搬运,何归岛运送来的五十大船粮食,所以吃过晚饭,大都早早进入睡眠。
在深蓝色的苍穹中,月牙残缺,就算有星星的陪伴也不如满月的明亮。突然,不知哪来的一片片浮云,掠过月亮,也遮住了星光,天色一时昏暗,一如陆孝先现在阴郁的心情。
深秋的夜寒气很重,所以,鲁猛几人偷偷弄了个边炉,煮个火锅,喝点小酒,去去寒,聊聊天。因为武当众人对陆孝先人品的敬重,所以鲁猛很诚挚地邀请陆孝先一起吃火锅。
“唉”陆孝先长叹了一口气,拧开酒葫芦塞,“咕咚咕咚”猛灌两口烈酒,麻痹一下内心的痛楚,抹了抹嘴角的酒渍,失神地望着深蓝苍穹中的残缺月牙,不知道是不是越看越觉得同病相怜,陆孝先竟然有些泪眼朦胧。
鲁猛等人面面相觑,莫非小陆先生今天下午在枳子城,看到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所以现在夜深人静时,情绪才会如此失控?看看人家小陆先生的思想道德境界,鲁猛等人感到很是惭愧,不得不发自内心的认同,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小陆先生,尽人事听天命,很多事情咱们只能慢慢来” 尖嘴猴腮的缺德候一改以往尖酸刻薄的语气,发自内心地安慰闷头喝酒的陆孝先。虽然自己不是好人,但并不妨碍自己认同好人,缺德候分得很清。
陆孝先苦笑地摇摇头,伴着醉意,“咕咚”又猛灌了一口烈酒,看着周围一身臭汗味武当弟子们担忧的目光,心头一暖,稳了稳情绪,淡定而装逼地说道:“这次辛苦武当诸位兄弟了,愚兄虚长几岁,如果不嫌弃的话,诸位可以叫我陆大哥。以后朝廷上有什么事,我陆孝先能帮上忙的话,绝对不会推辞。”
“这个,陆先,呃,陆”鲁猛挠挠头,不太适应改变称呼,瓮声道:“陆大哥,我是个粗人,也不懂客气。我们掌门的儿子,也是我们以前的头陈冠勇师兄,在破蛮湖新兵营,您是军参总部的,如果有机会的话,能不能多提拔他一下。其实,我们都挺想他的……。”
“嗯,冠勇师兄以前领着我们捣蛋,还有鸿蒙学院的希夷师兄……”菜包头蔡俊泽争抢着说,鲁猛想起顾希夷的捣蛋事迹,很是认同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