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言打了个冷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层雾,一层红色的雾气包裹住了她,缠绕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好冷啊!
“这是哪儿?”苏谨言缩着肩膀,不停地搓着胳膊,缓解这种寒冷的感觉,整个人在原地转了个圈。
四面都一样,她确信自己失去了方向。
苏谨言开始回忆之前的事,她记得自己被人拉下了水,然后胸口好像被贯穿了,她分明看见了血,还看见了禾折。
“难道,我死了?”苏谨言她不由自主地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咦?玉佩怎么不见了?”苏谨言抬手摸了几遍自己的胸口,谢长安送给她的玉佩不见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是死了?要不然玉佩怎么不在身上呢?”苏谨言的脑子转的很快,她确信玉佩是带在自己肉身上,而现在的自己,肯定是魂体。
倏然,慌乱的苏谨言感觉有一阵风迎面吹来,还裹挟着不知名的细小歌声。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脚不自觉地就动了起来,寻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前方,出现了一抹红色的影像,虽然同雾气包裹在一起,但是很清晰。
苏谨言皱眉,抬手在面前扇了扇,想要驱赶这些讨人嫌的雾气,因为她都看不清东西了。
“请问,这是哪儿?”
苏谨言大声问了句。
歌声,停止了。
苏谨言往前走了两步,她隐约看见了一个长发披肩,穿着红衣的人,从她纤柔的体型来看,苏谨言确定她是个女人。
“请问,这是哪儿?”苏谨言又试探地问了一句。
女人侧过脸,说道:“你来了?是时候了么?”
那声音如珍珠落在玉盘中,灵动清脆,却不食人间烟火。
“你认识我?”苏谨言突然觉得这人的声音莫名的好听,也莫名的熟悉。
女人轻笑,抬手朝着苏谨言招了招,“你过来!”
苏谨言往前走了两步,女人突然抬手来抓她的手腕子,苏谨言本能地一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被一只白骨抓着。
她瞪大眼睛抬头,看见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流着黑血的蓝黑色眸子,带着彻骨的恨意。
“啊!”苏谨言大叫着,使劲向后挣脱,“你是什么人?”
“我是落颜!你这个替……”红衣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沙哑,白骨手掌也越收越紧。
她的脸已经凑到了苏谨言的面前。
苏谨言的眼中只映出她那双眼睛,而红雾也逆向旋转起来,周围形成了可怕而诡异的红色气流,苏谨言觉得自己仿佛站在风暴的中心。
“不要,你放开我!”苏谨言尖叫着,整张脸都惨白的可怕。
“言儿!”
突然,禾折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一遍遍的呼喊着,由远及近。
“我在这儿!”苏谨言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眼泪奔涌而出。
霎时间,苏谨言觉得有股力道从身后袭来,直接把她拉出了红色风暴。
但是,苏谨言的手腕传来一阵阵的痛楚。
她低头去看,那只白骨手掌还抓着她的手腕,而且,它还在动,骨节已经深深插进了她的皮肉之中。
“你逃不掉的!”那翠玉般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恍如地狱催命之音。
这声音,钻进苏谨言的脑中,让她的头剧烈地疼痛。
“啊!”
她捂着头,疯狂地叫着,仿佛这样才能抵消那致命的魔音。
“言儿!你怎么了?”禾折坐在床边,两手紧紧箍着苏谨言的手腕子。
苏谨言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睁着眼睛,疯狂地尖叫着。
“她怎么了?”禾折回头问孟婆。
孟婆走上前看了看,捏着下巴,深思了一会儿说道:“这还魂丹可能有副作用,可能看见什么奇怪的幻觉或者看见了痛苦的回忆,也说不定。”
禾折鄙视地看了孟婆一眼,翕动了两下嘴唇,硬生生把“废物”两个字吞了下去,毕竟,是孟婆救了苏谨言一命。
“要不你渡点灵气给她?”孟婆扭脸看着禾折。
禾折低头,吻上苏谨言的唇,一股灵气渡入苏谨言口中。
苏谨言终于安静了下来,睡了过去,呼吸也很均匀。
孟婆歪着头,看着禾折眼神迷离的样子,突然冷不丁问了句:“怎么样?接吻,好玩么?”
禾折白了孟婆一眼,没有说话。
孟婆感觉自己被人嫌弃了,哼了一声,走到房间的沙发上,猛地坐下,嘟囔道:“东岳哥哥的嘴巴,不知道好不好吃。”
想着想着,孟婆就抱着脸,红的像个熟透了的樱桃似得。
禾折焦急地握着苏谨言的手,为她整理好头发,露出她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的脸。
“她怎么样了?”
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禾折没有抬头,只是淡淡说了句:“青越,查到是谁做的了么?”
青越和孟婆招了招手,走到床前,怜惜地看了眼苏谨言,靠在窗边说:“鲛人干的,之前已经警告过他们,但是有人想要邀功,自己擅作主张,对苏谨言下的手,九琉已经对鲛人那边施压,要将主谋绳之于法,但是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禾折眼睛一眯,露出凶光,“什么意思?”
“主谋是鲛人族长的最爱的独子,他们族长又这么护短,要他的命估计有点难,而且……”青越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禾折冷言问道。
“而且,最近妖族内有些不和谐,主要因素就是有人借万物晶石说事,所以这件事处理不好,可能就要引发内斗了。”青越皱眉,卷着头发,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
禾折阴鸷的眸子看了眼昏迷的苏谨言,愈发可怕起来,他摩挲着苏谨言的脸颊,说道:“青越,你帮我照顾好言儿,这件事,你和九琉就不需要管了,我自己处理。”
说着,禾折站起身。
青越一把抓住了禾折的胳膊,深邃而魅惑的眸子里透露出冷峻的意味,她严肃地说:“你疯了,你是戴罪之身,还要去惹这种事?”
“放开!”禾折邪气地睨视着青越。
青越松手,指着苏谨言说,“你被关在在冥界忘川这么久,好不容易能自由进出,现在是要再造点事儿,让她跟着受牵连么?”
禾折身形一滞,他意识到青越的话很有道理,以前自己是独自一人,无牵无挂,这次去帮苏谨言出气,难保不会惹一身麻烦,到时候,苏谨言会越来越危险。
青越看禾折有些动摇,就趁热打铁,拍了拍禾折的肩膀,“我知道你想帮她出气,但是你也不希望她一睁眼就看不到你吧,处理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禾折点点头,“你这么说,是有了计划么?”
青越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九琉说,这事儿我们就别管了,他全权处理。”
“行!”禾折低声说了句,又回到床边,握住苏谨言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渴!水!”
苏谨言突然翕动着嘴唇,说话了。
禾折听见她说话,激动地抬头。
“水!”苏谨言闭着眼睛,痛苦地喊着。
“她醒了!我去拿水!”禾折激动地叫着,冲到了楼下。
青越和孟婆都围了过来,孟婆左右看了看苏谨言,摸了摸她的手腕子,点点头,“应该没事了!”
话音刚落,禾折又一阵风似得,冲了回来。
孟婆和青越退到一边。
禾折慢慢地把苏谨言扶起来,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中,拿着杯子给她喂水。
但是她的牙关紧闭着,水全部从唇角两边流了出来。
禾折见状,喝了一口水,咬住了苏谨言的唇瓣,用舌头撬开她的牙齿,把水松了进去。
一口,又一口……
“咳咳!”终于,苏谨言呛了两口水以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禾折的脸,模模糊糊地出现在苏谨言眼中,她张口说话,可全是“啊啊”的沙哑声音,就像是吃饭噎住了似得。
她虚弱地抬手,结果抬到半空就无力地摔在床上。
禾折激动地搂着她,像一块珍宝,他温柔的说:“别急,慢慢就好了!”
然后慢慢房下苏谨言,帮她压好被子。
青越看着禾折和苏谨言,是既羡慕又心疼,她心想:“如果薛顾能对我如此,即便是死也无憾了。”
苏谨言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周。
终于能够下地了。
这天,难得的凉爽天气覆盖了整个A市。
苏谨言刚睁开眼睛,就对上禾折温柔的眼神。
她浅笑着说:“夫君,我想起床走走。”
“不行!”禾折皱眉,果断拒绝。
苏谨言扁了扁嘴,一把掀开被子,“你不让我走路,我还要腿干什么!屁股上都长青春痘了!”
禾折把她一把翻过来,“屁股长痘痘?我看看!”
苏谨言红着脸,护住臀部,“不许看!”
禾折拨开她的手,“又不是没看过!”
“看过也不许看!”苏谨言誓死护腚。
禾折投降,“好,我不看!你今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西红柿鸡蛋面怎么样?”
苏谨言一听见西红柿鸡蛋面几个字,就全身僵化,脸也抽搐起来,满头的黑线压了下来。
自从青越、孟婆相继告辞以后,她一日三餐,顿顿西红柿鸡蛋面。
“不想吃么?”禾折察言观色的功夫很了得,看出苏谨言的嫌弃,小心肝有点受伤,这可是他的拿手菜啊。
苏谨言看见禾折那万年石头脸上居然有了委屈的神色,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她拉起禾折的手,说:“夫君,我真的全好了,你总让我躺着,不利于恢复的,我们下去走走,回来吃你做的面,好么?”
这番话,果然有用。
禾折皱眉深思了良久,终于点头了。
他“唰”地抱起苏谨言,往楼下走去。
“你放我下来。”苏谨言的小拳拳捶打着禾折的肩膀,“你这样,我怎么走啊?”
禾折倒是一本正经,低着头,眼神无限宠溺,“我抱着你,走走!”
苏谨言垂头,这简直是殿堂级的享受,华丽丽的甜腻宠爱。
不过,这样也挺好。
苏谨言偷偷笑着,在禾折胸口蹭了蹭。
禾折被她这么一蹭,心里也是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