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言直愣愣地盯着禾折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么,她只知道面对禾折,她坚硬的心总会瞬间垮塌,只有强撑才能从容地继续恨他。
禾折将苏谨言拉近自己,冰冷的唇瓣贴在她耳边,“你?也能称为人?不过是逆天遗族制作的一个怪物。”
“怪物?”苏谨言心房猛颤,眸子慢慢转动,盯住眼前的禾折,露出癫狂的笑,“我是怪物?那不知道曾经是谁对一个怪物死缠烂打!不知道是谁对一个怪物许下一辈子的承诺!不知道是谁抱着一个怪物成夜的缠绵悱恻!那个人难道不是你?”
“哼!”禾折嗤道,“即便如此,怪物还是怪物,原本盗取九凰内丹就已经违逆天道,现在居然涂炭生灵!你,罪无可恕!”禾折手上力道加重,苏谨言被他扯着往护城河中走去。
“你当我还是以前的苏谨言?”
苏谨言朱唇紧抿,手中掐诀,数道白光朝着禾折袭来。
禾折浑然不惧,翻手出现长枪,轻轻一挥,白光居然被切断,瞬间消散。
一道紫色刃光直接穿过了苏谨言的肩头。
苏谨言感觉肩头剧痛,只是现在禾折有了空荡,她必须趁机离开。
苏谨言用力一拍禾折的手背,身体一矮,跃至河堤上,她念动咒诀,一团火焰包裹住了她,烈焰渐渐变化,幻化为一双翅膀。
苏谨言背起芙灵,煽动翅膀,飞入天际。
“禾折!”你怎么把她放跑了?”孟婆跑上去埋怨。
禾折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中消失的亮光。
“禾折!”
孟婆用力叫了几声,禾折才看向她,“没事,她受了伤,跑不远!”
“是么?可别让她跑了!到时候我可不和你一起顶罪!”孟婆气鼓鼓地噘嘴,眼珠偷偷瞥禾折。
禾折的眼中居然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他在担心谁?苏谨言么?
孟婆心中是有些疑惑的,特别是今天出兵前,东岳大帝居然让禾折和她一起来现世捉拿苏谨言。
禾折是谁?是负责剿灭异灵教的大将。
而东岳大帝瞒过三皇的眼睛,私自窝藏异灵教余孽,已经与禾折、祝融翻脸,就在前几日,禾折与祝融,还被东岳大帝纠结人马打成重伤,囚禁在冥界第十八层地狱。
可是现在,禾折像个没事儿人似得,为冥界效力,捉拿苏谨言,这让孟婆很难想通。
“轰隆!”
突然,天边传来一声炸雷,孟婆不禁抬头去看,这入冬的季节,怎么会打雷?
一团火红的光,从天边坠落,如同流星划过天际。
“后退!”孟婆发现这团红光是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
禾折倒是不躲,手中骤然出现四条水龙,朝着红光迎了上去,却在中途被一道金黄色的光束打偏了轨道。
红光被这道金色光束牵扯着,往岸边飞去。
孟婆这才发现岸边此时站着三个人,全都是粗布长袍的老者,但是气质看上去很是不凡。
孟婆蹙眉,疑惑道:“道门的人?”
再看红光散去,居然是肩头染血的苏谨言。
苏谨言喘着粗气,看着地面,满头青丝杂乱地散落,遮住了她的脸。
“不知道鬼帝、孟婆在此,贫道失礼了!”带头的老者向前迈出一步,缓缓说道。
孟婆眯着眼睛,才看清,这个人真是茅山派掌教玄虚道人。
“玄虚道人?这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孟婆的眼睛一直盯着苏谨言,明知故问。
“呵呵,老夫此行,目的是捉拿此女。”玄虚道人面色和善,指着地上的苏谨言。
“巧了!我们也正要拿她!”孟婆的语气瞬间变化,有些咄咄逼人。
“哦!这个……怕是不行!”玄虚道人摇头晃脑,很抱歉地看着孟婆。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
“呵!都想要我!那不如打一架,你们谁赢了,我就跟谁走!”
苏谨言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妖女!这里还由不得你放肆!”玄虚道人身边的一名老者怒道。
“反正要打!你们别在这装了!”苏谨言撩开头发,艰难地靠在堤坝斜面上,“反正我现在没有还手之力,打吧,打出个结果来,我也好少受些罪。”
苏谨言说得风轻云淡,好似这件事与她无关。
苏谨言躺着,肩头和胸口的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流,染红了她身后的草地。
虽说九凰内丹让她的愈合速度比常人快,但是还是克服不了她是肉体凡胎这件事,受伤了还是会痛会流血。
“既然你们不愿意交出苏谨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孟婆说着,亮出手中的青铜勺,掀起一抹绿色波澜,冲向三位老道士。
玄虚道人也不是吃素的,亮出手中拂尘,手中掐诀,化解了孟婆的攻击。
孟婆见他有几分本事,喊道:“鬼兵,给我上!”
鬼兵们得令,全都一拥而上。
三位老者见此,相互看了一眼,知道今天必须有一场恶战,否则难以脱身,所以全都迎了上去。
玄虚道人几个拂尘甩动,鬼兵全都被打的魂飞魄散。
孟婆见他们三人厉害,对着禾折喊道:“还不出手?”
禾折对孟婆的话充耳不闻,而是直接飞向苏谨言。
“不好,他要抢人!”玄虚道人反应很及时,一个拂尘朝着禾折甩了过去。
禾折轻飘飘挥动长枪,挑开玄虚道人的拂尘,直接把苏谨言从地上拖了起来。
苏谨言的衣领被禾折拽着,被迫仰着头,牵扯到伤口,疼的她直抽凉气。
禾折冷冰冰地说,“别打了,我们先带她回去,等到审讯她的那天,道门和妖族都可以来旁听,到时候,你们箱子么样就怎么样。”
“此话属实?”玄虚道人只是担心冥界带走苏谨言以后,就是有去无回。
“你不信我?”禾折睨着玄虚道人。
玄虚道人被禾折骇人的眼光盯得脊背发凉,“自然是信的。”
“那就行了。”禾折说完,霸气转身,扛起苏谨言,与孟婆一起走入护城河中。
“掌教,就让他们带走了?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玄虚道人身边的一位老者神色忧虑。
玄虚道人摆了摆手,“以你为九凰内丹和万物晶石是这么好拿的么?就算冥界把人带走了,他们也拿不到,而我们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和他们翻脸。”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据我们在冥界安插的内应,冥界东岳大帝近段时间有些反常,他似乎在集结鬼兵,以前那些没人管的孤魂野鬼,全被黑白无常和鬼兵们带走了。”
“这样?”玄虚道人,捋了捋胡子,“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静观其变吧。”
冥界。
苏谨言被禾折扛着,直接来到了冥界的噬魂台上。
两个鬼兵将苏谨言的手禁锢在噬魂台的圆柱之上。
“苏谨言,我们又见面了!”东岳大帝慢慢走了进来,鬼兵们给他端来了座椅。
禾折向东岳福了福身,离开了噬魂台。
苏谨言的目光恨恨地追随着禾折的背影,待他消失在视线中后,她才淡然地看着东岳大帝,“我爸呢?”
“他很好!”
东岳大帝拍了拍手,一个鬼兵将谢长安拖了进来。
“爸!”苏谨言看着像破麻袋一般的谢长安,激动地叫了起来,“你把他怎么样了?”
东岳大帝抬手,领空一指,谢长安的身体飘了起来,“他大概是灵力损耗的厉害,有些神志不清了,我为了能让那个他保持清醒,特地让他去十八层地狱里松松筋骨。”
“你变态!”苏谨言咬牙骂道。
“带下去!”东岳大帝一松手,谢长安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苏谨言的心也随之重重落地,摔得生疼,她痛苦地望着被拖走的谢长安,眸子圆睁,“东岳大帝,你究竟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身上还有什么比万物晶石和九凰内丹更吸引我的东西么?”东岳坐在凳子上。
“好!”苏谨言点头,“那你把东西拿走,放我和我父亲离开。”
东岳大帝摇头,“不行,这两样东西如果离开了你的身体,便没有用了。”
“你什么意思?”苏谨言半眯着眼睛问。
“离开了你,这两样东西就是死物,不能发挥它的效用了。”东岳斜倚在凳子上。
“是这样?”苏谨言阴恻恻地笑了,“那如果我死了,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这里是冥界,你想死,也要问我同不同意。”东岳大帝浅浅勾动唇角。
苏谨言愣住了,心下明白,她现在被掌管生死的人抓住,就算是想死,也没有可能。
“那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放了我和我父亲?”苏谨言问。
“你在和我谈条件?愚昧!”东岳大帝笑出了声。
“哼!也许你能只手遮天,但是别忘了,妖族和道门的人都等着要抢我,你把我绑到这儿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他们杀过来抢人,你可以应付么?”苏谨言眼角的光瞥着东岳。
“所以,我要公然处置你,然后把你留在冥界,我相信把一个人人厌恶的杀人恶魔放在冥界接受业火的焚烧,大家一定会喜闻乐见的,而且你也不用再过逃难的日子,一举两得。”
“那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苏谨言讥诮地说。
“你当然得谢谢我!”
“不要脸!”
“小姑娘,你还是活的时间太短,脸和这世间万物如何比拟,要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是新时代的开始,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刷新了整个世界。”
“你去开创你的新世界,要我做什么?”
“你还不明白么?你身上的万物晶石可是整个世界灵气的来源,当然了,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以后有空说给你听!现在我要让你见一个人!”
东岳说完,他身边一直垂着头的鬼兵抬起了头。
苏谨言眸光一晃,熟悉的面具让她惊愕,“黑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