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瞪了几眼,又舍不得了,趴下身子,握着古笑没有打点滴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以后我也可以学着做饭,学着洗碗,每天早上比你早醒一秒,再把你吻醒,你觉得好不好?像我这么好的媳妇,你上哪找去啊,还不好好珍惜,还敢,还敢跟我玩这个……”
她还是红了眼睛,却逼着自己笑出来:“我才不会哭呢,除了你,我不会给别人为我擦眼泪的机会,可是啊,医生说了,憋得狠了对身体也不好,所以,你赶紧醒过来,好帮我擦眼泪,还有,鼻涕,哈哈哈!”
“古笑!”她叹,“我很想你,就这么看着你,我也想你!”
探视时间不能太长,可乐不得不出来时,还扒在门上,对着小窗往里直看。
“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很多人看着,现在还不允许陪床,你在医院也没用,回去洗洗,换件衣服!”储诚劝着,见她不为所动地看着里面,便拿出杀手锏,“你看你两天没洗,都臭了,脸还脏脏的,你想等他醒来再把他吓晕过去?”
可乐立马醒神,连连点头:“对对,我得回去洗洗,我得让他醒来时看到我美美的样子!”
然后就急着回去,储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了,只好派两个保镖把可乐好好地送回去。
可乐急匆匆地进屋,从餐厅门口走过时顿住,倒退回去进了餐厅,看着餐桌上那三道已经上桌的菜,虽然过了两天,但因为天气还不算热,所以只结了白色的油,倒没什么臭味。
她走到餐桌旁,看清了那三道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还能清楚地记得,那天出门时,他就是在厨房里洗菜为她准备吃的。
早知道现在会这样,她就该多抱他一会,不不不,她就不该出门,没有酱油也没关系嘛,她为什么要出去呢。
她如果就在古笑身边,古笑就不会将他如今能掌握的力量都安排到自己这边来,反倒让他暴露出来,他现在是古笑啊,要是他是储维笑的话,他就可以调动更多的人手,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医生还说,他脑子里原本就有血块,是她当初救了他后,想要整他,就没送他去医院。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不好,太笨,太没用,还那么自私!
她把手撑在桌面上,好久好久都没从那闷得快窒息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说好了,不会放手!”
脑子里回响着古笑昏迷前说的最后的话,可乐红着眼睛笑得难看:“当然了!”
怎么可能,放手!
就算你忘了所有的一切,我也会,把你找回来的!
……
可是,再坚定的信念,能够抵得过现实的残酷吗?
可乐再次到医院时,就直往古笑的病房里奔,储诚拦住了她,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我爸醒了!”
“真的?”可乐一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光辉闪得储诚眼睛痛,然后给了她一个坏消息,“他恢复了原本的记忆,但是……”
嘴边的笑容凝结:“但是、但是什么?”
哪怕已经想到了,依然不愿去面对。
“他不记得关于古笑的任何事!”
都说生活,是许多盆狗血创造的,但对可乐来说,没有哪一盆狗血,能比得上这一盆!
她跟储诚对视了好久,都没能用意念让储诚改口,她觉得浑身都凉透了,堪比被生生淋了好几桶的冰水。
但她还是说:“我、我是来看他的!”
然后就想越过他进病房。
储诚再次把她拦下,见她明明失魂落魄的样,却还要强撑起精神,心里为她疼,却还是狠心地对她说道:“你想怎么做,跟他说实话?”
“当然!”
“然后呢?”储诚强硬地按住她,“可能你最熟悉古笑,但我最熟悉的是我父亲,是那个储当家储维笑,我很清楚他的性格,他要是能信你,那最好,他要是不信,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他现在是储维笑,他不再是古笑,你要记住这点,储维笑是不会对你有任何宽容和仁慈的!”
可乐跄踉地往后退了一步,睁大眼睛直盯着储诚,她试着缓缓,却怎么都缓不过来,从跟古笑在一起,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却还是发生了。
“但是你可以的,”她着紧地揪住他的袖口,“他现在是储维笑了,你是他儿子,你说的他总会信的,只要他信了……”
“我不会跟他说的。”不等她说完,储诚就果断的拒绝,盯着她的眼睛,清楚认真地说,“就像你想留住古笑,我也想留住我父亲,可乐,储家需要储维笑,而不是古笑,他只能是储维笑!”
“储维笑跟古笑,我们都知道是同一人,可身份的改变,就代表一切都不同了,可乐,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古笑没有身份的顾忌,是和谁在一起都行,但储维笑不可以!
可乐生生地拽掉了他袖子上的钮扣!
她咬住嘴唇,因为心里太痛,生生把嘴唇咬破了她都没感觉,也不会有人掰开她的嘴,要她改掉这个坏习惯。
“为什么,”她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储诚,储诚你为什么!”
储诚很想抱抱她,但他忍下了:“这是现实可乐,古笑从始至终就是不存在的!”
怎么可能不存在,如果他不存在,让她所有的感情该寄往何处?
她眼睛红红地瞪他,瞪他,瞪他,直到自己缓过那口气,再深深吸一口气,边喘边很用力地对他说道:“请让开,我要探病!”
“可乐,你……”
“我想做什么,跟你没关系,你不会还要阻止我探病吧?”
储诚拗不过她,最后还是横开一步,可乐站直了身子,咽下所有的苦涩,去开那扇门。
门一看,储维笑就警惕地看过去,目光凌厉。
此时,他的病床摇高了,让他半靠着躺着,鼻孔里还插着根氧气管,一只手上也打着点滴,头上还贴着仪器,但他看起来精神还可以,单薄的病服只会更突显他熊健的体魄。
那本该是可乐最熟悉的,那半敞开的胸口,是她睡觉前都要靠着的,如今站在这,却不能再往前靠近了,因为那看着她的目光里,没有一丝她所熟悉的温度。
“是可乐啊,”看清来人,储维笑稍稍收敛吓人的气势,表现出近些年养出来的内敛温和,“怎么有空过来看叔叔?”
很自然地问话,他甚至没有多问可乐为什么会知道他受伤,甚至找来。
“嗯,”可乐感觉过了一个世纪,她才找出自己的声音,脑海里有无数的声音,不管是花痴乐,还是恶魔乐,都叫嚣着想扑上去,想抱住他。
但那说陌生,其实却是最早熟知的目光,让她硬是忍下所有的渴望,默背了好几遍储诚在外头说的话,给了自己无数的勇气,才忍着喉咙梗塞的疼痛,扯开嘴角可爱地笑着,“是啊,正好有空,古……”
她默默吸口气,再继续说,“……叔叔你,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还行吧,不是什么大事。”他看下床边的椅子,“别站着,过来坐吧!”
可乐走了两步发现自己同手同脚的,忙调整了下,才慢慢地走过去,小心地坐下。
可乐从以前,在储维笑面前就是比较畏惧的模样,所以对可乐此时不自然的状态,储维笑并没有太奇怪,还颇为亲切地问她:“想喝点什么,我让小诚给你准备!”
“不、不用了!”可乐摇摇头,“我不渴的。”她觉得自己不该看着他,可是坐得近了,她还是不受控制地盯着他看,“不渴的。”
储维笑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过于炙热,想了想,以为她是为了储诚的事来找他的,便说道:“关于小诚跟你姐的事,叔叔最近……有点事没能处理,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我知道是小诚对不起你,是储家对不起你,你放心,叔叔一定会让他给你个交待的!”
“啊?”可乐呆了下才反应过来,赶紧摇手,“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交待的,我跟储诚彼此不适合,退婚了也好,既然他喜欢我、我姐,就,我就成全他们吧,挺好的挺好的!”
见可乐这反应,储维笑疑惑地轻蹙了下眉头,可乐跟自己儿子也订婚了几年,他看可乐这女孩是挺不错的,这么些年都只专情于自己儿子,不像这个年纪的其他女孩子爱玩,在娱乐圈里沉浮几年也不跟谁乱来,洁身自好!
现在突然退婚,她竟然不在意吗?
心里虽然这般想着,他还是说道:“错了就是错了,该补偿还是要补偿的!”
可乐压下心里的急迫,试探性地问:“既然是补偿我的,能不能由我决定补偿什么?”
储维笑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可乐差点被他的笑怔到,忍住心里各种疼痛,放在腿上的手几乎快把上面的肉掐青了,才维持了脸上的笑:“我、可以好好想一下吗?”
“这个当然是随你,好好想一个,叔叔能做到的,都满足你!”
“那在叔叔出院前,我能每天都来看你吗?”她满怀期盼地问。
储维笑眸底冷了下来,面色还是亲切地调侃:“可乐以前,可是不喜欢探望叔叔的?”
现在突然亲热起来,是想要得到什么?
可乐暗暗扭着手:“人总会长大的嘛,以前小不懂事,长大了,失去过了,就会想着多陪陪……多陪陪长辈!”
储维笑状似明了地点点头:“可乐想来就来,叔叔还有不欢迎的理吗?”
可乐看不出他的心思,高兴地说道:“真的吗?那,你看,我都叫你叔叔了,你也别跟我见外,叫我乐乐吧?”
储维笑:“什么?”
“乐乐啊,”可乐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不觉得这样叫,亲近一点吗?”
我做什么要跟你亲近?叫声叔叔就真的是亲戚了?就算真成了我儿媳妇,也不见得就是自己人!
无论储维笑如何让自己伪装成儒雅的魅力大叔,他始终是战场上那只孤傲的狼,能让他认可的同类狼少之又少,记住,还得是同类狼,凶狠的、狡黠的!
可是奇怪的,他一对上她的眼睛,看着里头透露的真切的期盼,微红的眼睛几次泛出泪光却又逼着咽下去,然后对自己笑着、笑着……他竟无法说出拒绝。
“乐乐?”他试探性地唤着,从自己嘴里念出来时,像是一句咒语,让他心底麻麻的,说不出什么样的感觉,又酸又涩,还有从未体会过的一丝甜味?
他见她开心地笑了,他有一双识人的眼睛,看出她眼底真正的欢喜,虽然欢喜中又有一抹他看不懂的苦涩,亦如她那时不时出现又消失的泪光。
他想着,一个昵称罢了,能让一个小姑娘开心开心,也没什么不好。
他根本没发现,自己冷硬异常的心,有一角悄然无声地为她柔软着!
储维笑刚想醒,要多休息,虽然他看着很精神,威严气势什么都不缺,也不能抹去他开了脑的事实,所以没让可乐待多久,她再一次被撵走了,又只能趴在病房门上的玻璃小窗看着里面。
“送你回去吧!”储诚见她一扒着小窗,就跟化石一样动都不动,出声劝着。
可乐眼睛离开玻璃窗,盯得太久整个人都晕了,但她还是倔强地抬头瞪着储诚,像孩子发誓长大要当飞行员一样,大声说着:“我明天还会再来!”
储诚摇头叹气:“是,会有人接你过来!”
医生告诉他,遗失掉的那部分记忆,就像是随着血块被割除,恢复的几率小得不能再小,既然不必担心父亲恢复记忆,那么又何必再拒绝可乐呢。
等她发现想要的再没办法得到回应,应该就会自己放弃吧?
可乐得到储诚的答案,这才放心地转身,被一个保镖带着离开。
而直到她走了,里头的储维笑又睁开了眼睛,他刚刚一直有第六感告诉他,有人在看着他,目光极其火热专注,让他想忽视都做不到。
他看着天花板,努力整理从醒来后就一团糟的思绪,虽然可乐觉得他很平和镇定,可他脑子里确实是乱的,感觉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很多事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变化,这些他都必须好好整理。
但也不矢为一个好的机会,让他可以趁这个时候,清理掉不少蛀牙!
可乐?乐乐?
在睡过去时,他不由得闪过这个侄女的样子,然后觉得,乐乐确实,比可乐好听!
……
“丽姐,你说熬鱼汤用什么鱼好?哦,都可以啊,用鱼头比较好吗,行,行,我知道了。”
电话挂了后,可乐挑了条肥嫩的鱼回家。
虽然让卖鱼的给料理过了,可是对着那条鱼,她又犯愁了。
她会一点家常菜,但做得不好,更别说熬汤了,忙又给陈丽打过去,问她具体步骤,最后怕自己忘了,还要陈丽编成短信给她发过来。
“我说可乐,你知道我多忙吗,还有你,剧本看了吗,背了吗,马上就到你的戏份了你知道吗,别以为我没给你接广告接综艺,你就闲着没事做了!最近有一宗户外的真人秀,你去……”
“不行,我最近没时间!”
“请问你做什么了没时间?”陈丽被她气死,她到底知不知道,前段时间她新闻最多的时候,就该多接点活,等她热度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上来,估计要等到《他在哪》开播了。
“我、我男朋友出了点事,我得照顾他。”
陈丽:“你买鱼做鱼汤就是为他?”
“是啊,我要给他补补的!”
陈丽无力地抚额:“我说可乐啊,你知不知道,女人要是没有自己的事业,在家里是没有地位的,你有必要对你男朋友那么好吗,倒贴的女人都是不值价的你懂吗?”
“那你是不知道我男朋友有多好!”可乐生气地呛回去,“我不跟你多说了,再贱!”
挂电话前,她忙交待着:“记得发短信给我!”
然后真把电话挂了!
陈丽:“……”
……
很认真很认真地熬好鱼汤,想了想,可乐又打电话给苏晗,问她几道菜怎么做,虽然陈丽比较有经验,可她不想听到丽姐说关于古笑不好的话。
“哟,我们的乐乐也想给古叔叔洗手作羹汤了啊,要往贤妻良母的方向走了咩?”
听到苏晗调侃的话,可乐心里闷疼闷疼的,但还是故作无事地回道:“嗯,以后,你还是叫回储叔叔吧!”
苏晗听出不对:“怎么了吗?”
可乐按了按胸口,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他,他恢复以前的记忆了,又是那个高高在上,只能仰望的储当家了!”
电话那头的苏晗像是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听到她出声:“那、那他……”
“是啊,很狗血,医生当时说会对他记忆有影响,然后他就真把我忘了……也不是忘了,他还是记得我的,记得我是他儿子储诚的前未婚妻,知道我算辈分的话,是他侄女,呵呵!”
“可乐,”苏晗听出她极力隐藏的那一丝无力和悲戚,想安慰却无从安慰起,“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好得很,他忘了,我就再把他追回来!”
听到如此雄心壮志的话,苏晗笑了笑,但笑过之后,更多的还是担心。
储维笑是什么人啊,一个可以把女人当男人去操练的神,他是无情的铁汉,万年光棍的称号不是白来的,她不知道身为古笑时,他是怎么爱上可乐的,但她跟古笑相处过,比起储维笑,古笑其实要简单纯粹一点,可能古笑的世界里、记忆里,只有可乐的缘故吧。
但储维笑不同,储维笑的世界是最复杂,最凶险的,那样的环境培养出来的狼,凶狠程度可想而知,可笑没想着逃,却还要使劲往狼嘴里凑,她怕到最后真的被生吃了!
“他不会的,”知道苏晗的担心,可乐反过来安慰她,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自信,“我知道的,他不会的!”
“唉,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电话,知道吗?”
“那肯定啊,我有事不找你找谁去。”
“最好是这样!”
跟苏晗的电话结束后,可乐很认真地按着苏晗说的食谱,慢慢地做了两样比较清淡的小菜,熬得粘稠的白粥,和同样熬了很久的鱼汤,一个大大的保温食盒就装满了。
想着他喝着汤吃着她的菜,她的心就涨得满满的,有点明白古笑为什么喜欢给她做饭,将她往小白猪的势头上喂了。
想她最近有点胖了,特别是肚子!
可是,等她赶到医院,进了储维笑的病房,却发现,已经有护工再给储维笑喂饭,她抱着食盒,满心的尴尬,想找地方藏起来,又舍不得就这么走了。
储维笑注意到了她,看着被她抱得紧紧的食盒,心里了然,笑着帮她解围:“怎么,给储叔叔做饭了?拿来我看看,都做了什么!”
一边挥了下手,让护工先下去。
那护工不敢违抗他,恭顺地把自己的饭菜收拾好,退了下去。
可乐这才过去,兴致勃勃地把食盒放在床上的桌板上:“我给你炒了点菜,还熬了鱼汤,特别鲜哦!”
她将食盒一层一层地拿下来,两碗小菜,一碗粥,最下面最大的那层是满满的鱼汤。
白粥和汤看上去都还不错,反正白粥只要不糊了都会不错,两样小菜分别是炒鸡蛋和炒青菜,还真的是……
储维笑失笑:“真亏了没炒焦!”
可乐正又紧张又期盼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一样看着他,听到他这句话,心里一蹬,忙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把菜炒焦?”
储维笑顿了下,但并没有把心里同样的疑惑说出来,只笑着道:“这不猜的吗,叔叔不知道你还会做饭!”
“这样啊。”可乐有点失落,还是打起精神,“那你尝尝好不好吃?”
她确实会把菜炒焦,本来还想做点别的、稍微能代表手艺的菜,但到最后只有炒鸡蛋和炒青菜做到了完整。
发现他一只手打着点滴,脑袋也不适合移动,想到刚刚护工是用喂的,忙自告奋勇地说道:“我来喂你吧?”
储维笑挑了下眉,见她已经又拿筷子又拿汤匙的,就随她去了。
可乐喂得很认真,一勺子里舀了白粥,加点蛋,喂进储维笑嘴里后,再夹根青菜,神色专注小心得,就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这其实让储维笑有点……别扭!
他有点不敢直视她那样的眼神,像火一样,会将他融化,会烧掉他的冷静理智,甚至心里有很怪异的感觉,一觉醒来,本对他战战兢兢的前儿媳,忽然就对他热情起来?
可心里叫嚣着让这个明显“居心不良”的女人滚远点,真正做起来,却是一次次地纵容了她。
是不是他身上哪个零件,随着这一长觉,坏掉了?
“没睡好?”储大叔掩去所有纠结和想法,见她眼下发青,就当长辈般关心起来。
“嗯。”可乐用手背揉了下眼睛,“睡不着!”
“怎么?小小年纪,有心事?”
心事就是你不陪我睡觉!可乐咽下这句话,呵呵着:“最近、最近有些生活习惯改了,所以一时间不太适应。”
她的皮肤敏感,因为他而加重,他却不在了,每天晚上没办法和他碰触,不说睡不睡得着,她整个人都非常的暴躁。
“都是人适应环境,可没有环境适应人的。”储维笑以老经验浅淡地跟她说了下,有点像最初逼着可乐面对人群的古笑,有一点站在高处俯视众生的感觉,显得疏离。
可乐垂下眼眸:“嗯,我知道。”
心情影响下,她一没注意,不小心让勺子里的粥溢出,掉在储维笑的手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她放下汤匙,探身到一边的桌上抽出纸巾,给他擦拭,“怎么样,烫吗?”
“不会,没什么要紧。”别说这粥已经有点凉了,就算是滚烫的,就这么点面积,对他也不痛不痒,“你别……”着急。
后面两字被他自己吞了,因为可乐用纸巾擦完后,还用手反复摸了摸。
乍一看是用手再擦一遍,或者看看被粥滴到的地方粘不粘,可储维笑就是知道,她在吃自己的豆腐。
“我这手,手感可还行?”他不禁调侃了句。
可乐不太舍得地抽回手,干笑着:“我就看看你手烫伤没有!”
唉,只摸了一小会,还只有手背,但是,聊胜于无吧!
终于把储维笑喂了个半饱,护工就回来跟她说,探视时间到了!
可乐只好磨磨蹭蹭地走了。
“老大,既然每天都要给她定一个探视时间,为什么不干脆拦着不让她来?”护工不太理解地问,储维笑这间等级病房,哪有什么探病时间,只要储维笑身体没事,他让可乐住在这都行。
储维笑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的手背:“太快得到,或者一下子得了太多,要么不懂珍惜,要么不懂满足。”
护工眉头一皱,老大这是几个意思啊?
“没什么,按我说的做就行。”暂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几个意思。
“好!”护工开始收拾,过了一会忍不住道,“您要是不想见了,可以拦着……”
储维笑眼帘掀起,扫了她一眼,护工乖乖闭嘴:“当我什么都没说!”
老大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着!
……
“今天怎么这会就来了?”储维笑见可乐抱着食盒蹭蹭蹭地跑进来,放下手里的杂志,看了下时间。
她一般是傍晚的时候到,给他带晚餐,中午的时候基本不过来,问她,她说,如果一天只能见短短的一次面,那就越晚越好,那样离睡觉的时间近。
储维笑不太明白,见他跟睡觉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记住了她这句话。
“我一会就得进剧组了,傍晚就没办法过来了。”可乐将食盒一层层放好,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熊娃娃,两个手掌的大小,里头是空置的,可以放小物品,也可以当吊饰,“呐,这个给你!”
储维笑伸手接过,随手把玩起来:“送我这个做什么?”
“啊,纪、纪念啊,我也就,会做这个了。”现在天气开始热了,穿毛衣不合适,她改良的T恤,以两人目前的关系,送了也很奇怪,想来想去,就只能做这个了。
储维笑拿着小熊左右摇了摇:“那怎么是小熊?”
“因为跟你像啊!”正在舀饭的可乐侧过头来看他,笑得贼兮兮地,“你不觉得吗?”
对她来说,古笑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那只大熊,勇猛、有力,用他厚墩墩的身子将她牢牢护住,会土魔法,不让她受一点伤害,温暖地皮毛让她不用受寒冬的折磨。
储维笑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小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像熊的。”一般不是狼就是毒蛇,熊倒是挺新鲜的。
“诶,我看你做得挺好,有没有打算开个店,纯手工专卖?”
“哐啷”一声,可乐把勺子掉碗里了,她赶紧假装擦擦手:“手、手太滑了,呵呵!”
储维笑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怎么可能被她此时拙劣的演技骗过:“怎么,开店不好?对了,你是个演员,喜欢拍戏?要不叔叔给你投资一部?”
“不用了,”可乐端着饭碗坐下,让自己笑得好看点,“店呢,我已经开了,戏呢,我下午就要去拍了,所以储叔叔啊,你现在只要把身体养好就成了!”
“是吗,你倒挺有远见。”储维笑张嘴,接受可乐的喂投,他其实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但可乐一来就开喂,他也懒得纠正,他这辈子劳碌惯了,少有这么清闲,吃饭都不用自己吃的时候。
“我哪有什么远见,也是有人告诉我,然后帮我,这店才开起来的。”
“哪个朋友,听起来不错!”
可乐暗自偷笑,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自夸呢?
“你这会过来给我喂饭,你自己吃了没有?”储维笑少有的真的关心起可乐。
“吃了,”可乐随口应着,忽然想到什么,期盼地看向他,“我说叔叔,我天天这么来看你,等你出院后,能不能……”
“嗯?想要什么,说。”储维笑淡淡笑着,似个慈爱的长辈,眸底却是冷的。
可乐有点忸怩地转了转手中的汤匙:“就是能不能,跟我去看场电影啊?下个月会上映一场大片,那时候你也正好出院了!”
储维笑微怔,提这种要求……他一直以为,忽然对他这么好这么亲近这么热情,定然是有所图的,所以看电影,也算是巴结他的行列里?
那她所图的东西,什么时候才会提?又会是什么?
储维笑觉得自己应该再“深入虎穴”一点,便点头应好。
陪陪小姑娘看场电影也不错,想他还没到什么电影院看什么电影过,如此想想,倒有那么点期待。
可乐见他答应了,又开心得大眼睛都弯了起来,储维笑不着痕迹地看着她,打量她,似乎,她很容易就能满足,特意是她提的那些小要求,他答应的时候。
那种开心是发自内心的,能够感染他的!
两人说起电影,就聊到可乐拍的戏,可乐大力地给他推荐几部她以前演过的电视电影,特别是她戏份重的几部:“再过一段时间,我前段时间拍完的《他在哪》就会开播,你到时候一定要看啊,我可是女主角呢,说不定,那部戏还能拿个什么奖呢,很好看的!”
储维笑微笑着:“好!”
这次不用看守储维笑的那个护工来假装探视时间到,可乐就自己收拾着东西准备走了,她下午得赶去拍戏,不能迟到。
她还牢记着,她得努力赚钱,以后要给古笑买栋大房子,虽然现在古笑已经……
可乐落寞了几秒又打起精神来,拎起包的时候,她踌躇地看着储维笑。
储维笑双手交叠在被子上,优雅从容地笑道:“还有什么事吗?”
“额,我要走了,能、能握个手吗?”
“握手?”
“对啊,”可乐眼神飘啊飘,“告别时,不都会握一下手吗?”
是吗?储维笑不置可否,但还是应她要求朝她伸出手,可乐眼睛立马亮了,兴奋地用两只手握住了他伸来的一只手,足足握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但刚松开的那一刻,她的右手就被反过来握住,并且被迅速地转过来露出手心,上面手指上贴着OK崩,掌心里也有一两道伤痕,虽然伤痕不大,但在掌心里,是很疼的。
“怎么弄的?”她一直藏得很小心,要不是握手时触感不对,连他都没有发现。
“就是、就是不小心划到的。”她做饭真的不在行,每天又想研究新的她能煮的菜色,一次两次可以全身而退,可还是逃脱不了伤到自己手的命运。
储维笑怎么可能猜不到,当下眉一拧:“下次别做了,这的伙食挺好!”
每当他这种表情时,就是直接下决策的,不容人反抗的!
可乐一听就急了:“怎么就不能了呢,你看我做的也还行,你不吃得挺好的吗?你就让我送嘛,让我送好不好?每天也就吃我做的一顿,不耽误你吃这里的呀?”
如果他不吃自己做的饭,她今后又能以什么名目来看他?
储维笑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没解释,略含深意地笑望着他:“就这么想给我喂饭?”
可乐脸一下子涨红,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别扭性子一起,跺脚反问:“那你给不给喂!”
哟,小猫咪也会发威啊?这些天对自己都非常顺从的小姑娘也有骄横的时候,他不禁笑道:“受累的又不是我,你想来就来,不会有人拦你!”
可乐这才放了心,明明高兴,却要故意板着脸:“这还差不多。”
储维笑失笑,但他也学她板起脸:“不过可说好了,你这手要是再添新伤,我就让人直接去把你家厨房拆了!”
都是装凶,储维笑可比她威严可怕多了,可乐怯了下,但更多的是小小的甜蜜,这样的储维笑,让她想起呵斥她不穿鞋子不穿外套就到处跑的古笑。
“知道了。”她朝他挥挥手,就赶忙离开了。
出去后正好遇见储诚,知道她要赶去片场,又不敢告诉小晨她在医院里怕对方多问,还得自己打车,便说送她过去。
“不用了,这里是医院,打车很方便。”
“你也不看看时间,这个时候人最多,你还能跟着其他人抢个出租车?也不怕被认出来?走吧,不是要来不及了吗?”说着,已经领着可乐往外走。
毕竟是储维笑一手拉拔大的,一个外表斯文,一个儒雅内敛,骨子里都是一样的霸道强势!
可乐耸耸肩,被继子送去上班也是很正常的吧,这么想着,她又乐呵了。
到了片场,可乐下车时,好巧不巧地遇到另一辆车,车里下来的正好是《深宫传》里的那个制片人,还有史沁雯。
制片人看到送可乐过来的是储诚,心里越发肯定的,可乐果然是储维笑的女人,现在不少大老板喜欢找年轻的女人,有的比自己儿子还年轻,这都不算事,更何况储大BOSS年纪也不大。
如今还能劳烦储诚送过来,可乐在储家的地位,估计不仅仅是个提供玩乐的女人,这就鉴定了他接下来对可乐越发恭敬的基础。
但他身旁的史沁雯可不这么想,她是巴结着程思心的,而巴结程思心的原因,除了她现在是个当红一线女星之外,更因为程思心是何可倾的闺蜜,她靠着程思心有幸见过何可倾,也有幸地看见过一次储诚接送过何可倾,那时候才知道何可倾跟储诚是男女朋友。
史沁雯可不知道可乐跟储维笑的那层关系,她看到储诚送何可乐过来,能想到的就是何可乐现在又巴结上了储诚,这是要挖何可倾的墙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