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尚未天亮,晨曦初现,天边尚有几颗残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陈笑天整理好行装,最后仔细打量了茅屋一眼,就毅然的转身离开了。
快到铁匠赵伯门前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他已经早早站在门口等待,后面背着一个大背篓,身挎猎弓,腰间挂着一把长刀,整个人很是沉稳安静。身旁那只名叫大黄的老猎犬蹲在他的身旁,精神抖擞……
“赵伯,您等待很久了吧?”
“没有,也是刚刚整理好。年纪大了,睡眠就少,比不得你们年轻娃子。”看到陈笑天脸上带着歉疚的神色,赵伯微笑的回应。
其实,赵伯也就是四十多岁,山村里的男人常年辛劳,风餐露宿,饮食又不精细,要比城里同年龄的人显得老很多。再加上常年打猎,全身都是伤痕累累,村里又缺医少药,村民不通医理,不懂调养,四十以后基本个个都是身有暗疾。
赵伯当年打猎时曾经被一头猛虎伤了左腿,所以走路稍有点跛,不再适合入山打猎。
但因为常年打铁,其实双臂力量依然很大,可以轻易拉开数十石的强弓。
平时赵伯性子木讷,寡言少语,家里已经没有亲人,只与那只老猎犬相伴。心里明白赵伯是为了安抚自己,才破例说了那么多话,陈笑天心里十分感激。
就这样,两人一犬相伴着离开了小村。通往小镇的山间小路上仍然铺着厚厚的一层积雪,大黄能够离开山村出来放风,显得很是欢快,不停的在雪地上来回奔跑,看起来威风凛凛。
看到老伙计这么兴奋,赵伯的脸上也是带着欣慰的笑容。这条路有一百多里,前半程其实仍然在山中,不时会有野兽出没,晚上赶路会比较危险,所以天黑以后就要早点寻找过夜的地方,对经常入山打猎的两人来说,夜宿野外简直是家常便饭一样自然。
眼看天色已晚,两人寻找了一处背风的小山坡,寻些干柴,点起篝火,吃过准备好的腊肉,就眯起了眼睛。赵伯一路少有言语,两人基本没有交谈,大黄也蜷伏在篝火旁边,静静的闭着眼睛打着盹。
天空上一轮明月静静的将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月光伴着篝火的火光,令深冬的野外静谧中透着一份神秘难名的气息。
大约半夜时分,“嗷……”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狼嚎,然后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接连在远方响起。
大黄噌的一声一跃而起,在地上警惕的转着身子,双目炯炯有神的闪着明亮的光,观察着远处月色之下仍显幽暗的丛林。赵伯起身过去,慢慢抚摸着大黄颈上的皮毛,安抚躁动的猎犬,大黄在安抚之下慢慢的眯起了眼睛将头蹭着赵伯的手掌。
两人并没有特别慌乱,因为通过这些狼嚎声可以知道,狼群距离他们还有很远。但远处随时可能接近的狼群令他们下半夜再也没有安心睡眠,只是静静的休息,以备不测。
一夜平安无事,两人一犬吃过早饭,又踏上了路程。今日的大黄不再像昨日那样兴奋欢快,一直警惕的在两人周边逡巡警戒。
就这样走了一天,也没有危险出现,晚上宿营也是一夜没有异常。第三天眼看路程将要过半,小路已经逐渐离开了山林,进入小片低矮灌木和荒草构成的草原。
就在两人一犬逐渐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远方传来了一声长长的马嘶之声!随后狼嚎之声大起,随着逐渐走进,已经远远的看到一群野狼正在围攻路上一辆马车,拉车的马已经倒在地上,没有了丝毫声息。
木制的车厢随着马匹歪倒在地上,车厢之内因为前面有布帘遮挡,看不清楚。车厢附近有三个护卫模样的大汉正在抵御狼群的进攻,拼命守护着马车。倒地的马匹附近有一头已经死去的野狼,看来是这头野狼趁着护卫们防守松懈的间隙,窜入其中,突然咬死了马匹,但其也被护卫及时发现并击杀。
这时的三名护卫已经个个浑身带伤,多处鲜血淋漓,虽然手里的钢刀仍然上下翻飞,但明显已经力不从心,逐渐招架不住,脸上都露出慌乱绝望的神情。身前散落着数十只被击毙的狼尸,周围却依然至少有上百头野狼凶光毕露的伺机进攻。
其中一名护卫看到远处的陈笑天两人,高声喊道:“在下兄弟三人,护卫我家小姐进山采药,路遇群狼围攻,请前面两位壮士相救!不求壮士能够共御狼群,只求能够将我家小姐平安救出,我等感激不尽!我们兄弟三人会竭力为你们阻挡狼群!”
可是在这名大汉呼喊的同时,这稍一分神,一头狼突然咬向他的脖子,瞬间颈部鲜血长流,大汉惨叫一声委顿倒地,在倒地的同时仍然奋力一刀将那头狼砍为两段。
“大哥!”另外两名大汉看到同伴亡于狼口,不禁大声悲呼。
“苏大叔!”车厢里面也传出一声清脆女声的呼喊。
而群狼看到因为一人丧生,防护大减,更是激起凶性,顿时局面变得危险万分。
陈笑天与赵伯两人对视一眼,加快步伐向前奔去。进山打猎的人们面对丛林里各种凶险,为了对抗各种天灾和野兽的威胁,早就养成了彼此帮助的习惯,所以两人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的过去救人。
在极力奔跑的同时,陈笑天向赵伯喊道:“赵伯,你想办法用弓箭射杀外围指挥的狼王!”
“晓得!”在其呼喊的同时,赵伯已经迅速的将身上的猎弓取下,在背篓中取出一支铁箭,弯弓搭箭,瞄向狼群外围一头明显高大凶猛的野狼。待到距离差不多的时候,“嗖”一声利箭飞向那只狼王。
“嗷……”狼王凄厉的喊叫起来,那支铁箭正中其右背。
受伤的狼王不禁暴怒异常,群狼听到狼王受伤的喊叫,攻势更加猛烈起来。赵伯迅速的再度弯弓搭箭争取一鼓作气射杀狼王,群狼如果失去头领,必然出现混乱,那时才是解围的好时机。
但此时,几头野狼突然转而向他奔来,而受伤的狼王也迅速躲入狼群之中,再难瞄准。眼看野狼转瞬即至,已经再也难以使用弓箭,赵伯迅速收起猎弓,抽出腰间的长刀,准备迎战。而陈笑天也早就拔出匕首,作势向群狼扑去,尽量解救被围困的几人。
有了两人的加入,分散了群狼的注意,马车旁的人也争取到了喘息之机。虽然剩余的两名护卫看似刀法娴熟、略具武艺,两人一招一式之间也颇有章法,而且使用的招式十分相似,一看就是习练的同一种刀法,但对付野兽毕竟与人对战不同。
何况两人作为护卫,都是居于城镇之中,甚少外出,更是从来未有真正面对生死的考验,大多是兄弟同好之间的切磋比划。
切磋招式讲究光明正大,尽量避开要害,如此就导致了两人防守比较圆备周密,一柄钢刀舞的密不透风,而对野狼的杀伤却大为不足,这也是几名略具武功的护卫这么长时间与狼群对峙,却仅仅杀伤数十只野狼的原因。而反观赵伯,一把长刀,看似招式散乱,不成章法,但每刀下去无不伤在野狼的要害之处,往往几刀就能重创一头野狼,虽然左腿微跛,步伐略受影响,但往往拧腰沉肩、扭头斜身之际正好差之毫厘的避过野狼攻来的利爪尖牙,实在避无可避之时也是尽量躲过身体要害,所以很快就杀伤了不少野狼。
附近的陈笑天却是反手持着匕首,微微低腰,步伐像夜猫一样灵活,刀刀皆刺向野狼的头颈和眼睛,灵巧无比,他从不正面与野狼对战,只在野狼之间的狭小间隙与其周旋,虽然杀伤野狼的数量尚不能与赵伯相比,却也不差太多,远超过两名护卫。
两人常年在深山丛林与各种野兽搏斗,在实战中早就摸索出一套高效的打猎本领,与野兽争斗,每次都是在生死边缘行走,力求一击毙命,由不得半分相让,尽量用最少的体力造成最大的杀伤,因为只要稍有差池,都是付出惨重的代价,轻则残疾,重则丧命,村子里每年都有猎人命丧野兽尖牙利爪之下。
在这样常年的生死考验之下,每一名猎人也都练就了坚韧强大的性格,置之险境无不全力以赴,置生死于度外。这种坚韧的内心正好使他们每次与野兽搏斗时能够克服畏惧,从容应战,想尽种种办法,发挥最大的战力。
两名护卫起初看到两人毫不起眼,本来心存轻视,刚才出声喊叫呼救也只是内心一丝求生的希望。
没想到一名残疾的老猎人,而另一名打扮像是稚气未脱、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加入战斗以后竟然发挥如此大的杀伤力,即使那只看着年岁不小的黄毛猎犬,独自面对一只野狼时气势也丝毫不弱。两人一犬的加入大大减轻了护卫的压力,此时他们立刻变得惊喜异常,信心大增!
这样局势慢慢的变得对人类有利起来,只要不出意外,如此下去,几人再杀伤一定数量的野狼,外加狼王背部刚刚中了赵伯一箭,受创不轻,狼群很快就会一溃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