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是陈青青在说，我沉默地听着。
最初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觉得没必要大惊小怪，但随着陈青青越分析，我越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难道一个大手术，会让人性情大变，还导致人格分裂？
不过，据某专家分析，世界上很多人都患有梦游症，梦游症真正的语术，是夜游症。
夜游症的发病率只有百分之十八。很多人也许从小时候就开始发病，也有人到了中年甚至老年后才发病。更有的人，一生都不会发病。
最后一种情况，被医学界称了隐藏性夜游症患者。
那专家还称，百分之六十的夜游症，都是源于遗传的因素。其余的几率，就是由于某些外在原因引发的。比如：感情受挫，情绪长期压抑等等。
因为先前遇到一个总是梦游的许家海，忍不住去查了些关于这方面的资料，所以也大概知道一些夜游症的情况。
我把这些情况告诉陈青青，分析陈爸爸可能是因为换心大手术这个外在因素，才诱发的夜游症。让她不要太紧张。
可是陈青青说了一番让我也觉得毛骨悚然的话。
“我爸爸在手术以前，一直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会到书房里整理他的书籍。那天晚上撞见爸爸梦游之后，我就悄悄地观察他。我发现他不太像在梦游，反而像是想要极力地保留某些原本的习惯。但由于身不由己，才会表现得像在梦游。”
这种情况我也解释不了，试着提议：“你的爸爸出车祸的时候，脑袋是不是也被撞伤过？或者，请个心理医生给他看看？”
“没有用的。”陈青青沮丧地说：“所有的事情我都跟妈妈说过，请心理医生的事我也提过，可是妈妈统统都拒绝我。我觉得，妈妈不想让我追究爸爸性格变化的事情，她好像有什么大秘密瞒着我。”
“那，如果我等会去到你家，发现你家里真的有脏东西，你的妈妈会相信我吗？”我问：“她会因为我这个陌生人的话，而花钱请道士来驱鬼吗？”
陈青青抓着头发，苦恼地说：“我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愿相信爸爸被脏东西缠住，找你来，只是想让我自己安心而已。”
这个傻丫头。
我叹口气，不再说话。
可是陈青青却继续说了：“小菲姐，我去查过有关心脏移植后，可能会引发的后遗症。大部分的说法都是，心脏移植不会影响性格和脾性。”
从医学的角度上去解释，决定人性格的情感中枢位于大脑皮层，和心脏完全无关。做过心脏移植手术后，也许会引起心态和心理因素的变化，但绝对不会改变人的性格和习惯。
我奇怪地问：“既然是这样，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可是还有一些不被采纳的说法是，人遇到伤心的事情会心痛，遇到高兴的时候会身心舒畅。由此可以完全证明，心脏能保存主人的所有记忆。移植给我爸爸那颗心脏，可能是保留了原主的记忆。现在爸爸的心脏没有了，所以他才会慢慢不记得我，慢慢不记得他原有的习惯和爱好。”陈青青越说越压抑，“我害怕，爸爸会被手术后那颗心脏的原主取代。”
“这怎么可能？”我几乎立即就否定了这种说法：“按照你说的，一个人的身体如果死了，那他把心脏捐出去，然后慢慢侵占别人的身体。以一种循环的方式，完全可以永远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这太疯狂了。”
陈青青怔愣地问：“现在，连你也不相信我了？”
我刚要开口回应，前面开车的司机终于忍不住笑着插嘴。话是针对陈青青说的：“小妹妹，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应该去编个电视剧，肯定很精彩。”
陈青青呆呆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司机说：“你当然错啦。心肝移植是个非常巨大的手术。接受大手术的人是你父亲，你应该多多地关心和理解他，而不是用这么疯狂的解释去猜度他。如果让他知道你的心里想法，指不定有多伤心呢。”
陈青青的脸有些发白，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我也不吭声，还好没多久就到点。
付过车钱，我和陈青青一起下了车。那个司机还忍不住探出头对阿青青说：“小妹妹，你不要想太多，回去多陪陪你的爸爸。”
陈青青呆呆地看着车开走，问我：“小菲姐，现在你的心里，会不会觉得我像个神经病？”
“不会。”我摇摇头，“我说过我相信你，知道你不会乱说话。但是我们总要用更理性的心态去看待这件事表。”
现在，我反而更希望陈青青的爸爸被鬼纠缠。不然按照陈青青的那套解释，实在是太疯狂。
陈青青的住所位于一片看起来很豪华的小区，A栋三楼。三百多方的房子，复式，很宽敞。
我跟着陈青青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一个中年人坐在厅里弹钢琴。我能看到他的侧脸，只见他眼睛微闭，看起来十分陶醉。
陈青青低声在我耳边说：“那个钢琴是我妈妈的。我妈妈读大学的时候，是个音乐才女，钢琴弹得一流。我爸爸啥音乐细胞都没有，为了追求我妈妈才勉强学会拉的二胡。”
我听完，朝陈青青爸爸的身后看过去。仔细地观察屋里的每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脏东西。
我朝陈青青摇摇头，“先去你的房间。”
陈青青朝她的爸爸喊了一声：“爸，我有同学过来玩，今天可能会在这里吃饭。”
然后拉着我的手走过去。
陈青青爸爸转过脸，朝我们淡淡地点头：“有同学来了？今天晚上我让张妈多做点好菜。”
我看清陈青青爸爸的脸，有些吃惊。
我认得他。
陈青青爸爸问我：“这位同学，你看起来很惊讶。你认识我吗？”
“你不记得我了？”我连忙说：“大概四五个月前，你开车经过森林边缘的马路。那时我一直拦不到车，是你的好心地把我送回宿舍的。”
不过，当时的东翠区已经发生地震，而我被风烟冥控了魂，完全没事人一样地回去。到现在我还是没想明白，那个司机为什么也是一脸的若无其事？
我心里记挂着这件事，所以现在一看见他，就认出他来了。
可是陈青青爸爸却有些迷茫，“抱歉，我载过挺多人的，不记得你。”
我有些失望地说：“没关系。”
后来，我跟着陈青青走进她的卧室。
陈青青问我：“你是什么时候见过我爸爸的？”
“就在我出院不久。”我把当时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了陈青青。陈青青听过后说：“那确实像我爸爸的作风，他是个超级善良的人。”
我问：“对了，在你爸爸做手术之前，他有学过弹钢琴吗？刚刚听到他弹的曲子，手法很流畅啊。”
“没有。”陈青青认真地想了很久，才摇头：“而且，我记得以前妈妈也不太让爸爸碰她的钢琴。可以爸爸做完手术后，妈妈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改变。不但让他碰钢琴，还经常坐在旁边听他弹，如果爸爸弹错了，妈妈还会指正出来。”
我一愣：“是吗？”
陈青青问：“你也觉得不对劲是不是？反正我看着这样的爸爸和妈妈，我总觉得很怪异。以前都是爸爸对妈妈千依百顺的。可是自从爸爸手术之后，性格变得没有以前好了，妈妈反而对他很好。我感觉到，妈妈现在好像特别崇拜爸爸。”
听到陈青青这些话，我更加觉得古怪。
为什么好像所有的分析，都在朝着那个不敢深思的方向奔去，似乎在向我们揭开一个可怕的真相。
陈青青继续问：“可是，如果妈妈崇拜爸爸，为什么不让我找医生来帮助爸爸？为什么不让我请法师？”
“你的妈妈和爸爸，以前感情好吗？”我问：“有没有试过吵架吵到要离婚的程度？”
陈青青张大嘴巴，说：“不会。爸爸性格温吞，从来都是让着妈妈的。就算妈妈闹得再过分，爸爸都舍不得跟她生气。”
我又问：“那你爸爸出车祸时，你的妈妈在干什么？她对于你爸爸的车祸，表现得悲伤吗？”
陈青青不敢置信地瞪着我：“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你到底在表达什么意思？”
我小声地安抚她，“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假设。”
“假设也不行！”陈青青突然发脾气，“我让你来，只是帮忙看看我爸爸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纠缠。你为什么要问这么恶心的问题？”
“不是这样……”
“你走吧。”陈青青把我送出大门：“今天请你来就是个错误。抱歉，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
看着突然紧闭的朱红色实木大门，我有点莫明其妙。
本来我今天只是出来送白里尘他们上车的，谁能想到会遇到这么一出奇葩事情。
不联系就不联系吧，反正我自己都有一大堆麻烦事没解决。
回到家里，月默在门口逮住我，很不乐意地说：“风烟哥哥醒了，要见你。”
我一听风烟冥终于醒过来，心里欢喜不已。毕竟，他醒来的时间比踏雪预测的两天晚了，心里难免会担心。
来到风烟冥的房间，看到他坐在桌柜前，手里拿着那本人皮书。他看到我进来，直接对我说：“人皮书脱落了。”
我一愣：“什么？”
“一共脱落了四页。”
“四页？”我惊奇地问：“这么多？”
我算来算去，最近解决的事情，一件白馨儿的执念；一件是黄小竹卧室里那只吊死鬼；如果真要算的话，林晋养的小鬼我也帮他解决了。
那么，多出来的一债，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