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昭容坐到了薄桓良的身边,薄桓良看着她手中的药,开口问道:“拿的什么?”
“李太医开的药。说是我吃的那个药对伤疤的恢复不是太好,就又开了一副给我。”
薄桓良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这个药是几个月的?”
郑昭容随口回答道:“三个月的。”
郑昭容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般开药的话,太医最多开半个月的药,绝对不可能开三个月的药。郑昭容偷偷看了一眼薄桓良,薄桓良倒是没有反应,他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追问。
“你二妹怎么样了?”
“慧娟吗?慧娟怀了身孕,但是不小心被她听到了二皇子薄靖远死的消息,她一时间难以接受……姑且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怀孕?”薄桓良轻轻一笑,他闻了闻面前的茶水,“怎么,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多人怀孕的?”
“这么多人?”
薄桓良品了一口那茶,“今年可能真的是个好年。”
郑昭容没有听懂薄桓良的话中的意思,薄桓良应该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消息,现在知道她怀有身孕的人也没有几个,这三王府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不再追问那个药也最好,不然,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来解释。
国宴结束,薄桓良连夜遣人乘快马回到了三王府。
阿碧刚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看到郑昭容出现在了牡丹阁的门外。郑昭容让篱然先回房间休息,自己独自一个坐在了牡丹阁的凉亭内。
阿碧走了过去,询问道:“福晋,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怎么不在宫中住一晚再回来的?这王府里也没有什么不重要的事情。”
郑昭容从怀中掏出阿碧给的药瓶,又吃了几颗,休息了好一会才说道:“不是我想回来的,我这身子实在是受不住折腾,这晚膳刚过,就困的不行。是王爷执意要今天晚上回来的。刚以进府的时候,王爷就不断的询问邓夫人的情况。现在邓夫人怀了身孕,王爷现在心里面就只有邓夫人了,哪里来顾得上别人。”
阿碧轻挑眉,打趣说道:“福晋这是吃醋了?”
“吃醋?”郑昭容摇了摇头,她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完了吗?”
“我办事福晋您还不放心吗?您吩咐的事我一早就办好了。对了,福晋,这次去到皇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的啊?”
郑昭容刚站起身,刚准备走,就立马停了下来,她平视阿碧的眼睛,平缓的说道:“二皇子薄靖远死在了御花园。”
阿碧转了转眸子,笑着回答道:“死了不是最好的?这倒是给福晋你省了不少的事。”
郑昭容没有接阿碧的话,阿碧看着郑昭容的眼睛,才问道:“是您干的?”
“郑慧娟失忆了,只不记得近三年的事情,可是她怀了薄靖远的孩子。太医院的李太医给了我三个月的药,让我熬给郑慧娟吃,说是以除后患。”
郑昭容说的极快,说的甚至有些炉头不对马嘴。可是阿碧却一字一字的听的真切。阿碧看着郑昭容手中的药材包,顺手将那药材包接了过来,从中拿起一包,放在了桌上打了开来。
阿碧只取了一点在鼻下嗅了嗅,神色立马有了变化,她慌忙的将那拆开的药材包又重新包好,她指着那药材包,对郑昭容说道:“这个药是太医院开给你的?”
“是。”
“不可能,这个药叫弥散。是二十年前的东西了,这弥散无色无味,但是它的毒性在二十年前的江湖可是闻风丧胆的!”
“你也不过是十几岁的模样,你怎么知道这东西的?”
阿碧又紧接着问道:“那个太医叫什么的?”
郑昭容知道阿碧这个女孩子深不可测,她虽然年纪小,但是知道的事情却是很多。郑昭容如实回答道:“李深。”
“李深?”
阿碧微微一愣,就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她一直在凉亭里来回走动着。郑昭容本来就不是很舒服,就干脆直接坐了下来,看着她来回踱着步。从郑昭容见到阿碧到现在,郑昭容从来没有看到阿碧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激动,但是又有些慌乱。阿碧不停的搓着手,可能是天气越发寒冷的原因,郑昭容只觉得阿碧绝对跟这个叫李深的人关系匪浅。
可是阿碧是江湖出身,而李深是太医院的太医,而且李深自己也说了,他行了二十多年的医了。这江湖和皇宫本就没有什么交集。更何况李深的年纪跟阿碧差的太多,当李深去行医的时候,阿碧还没有出生。可是看阿碧这样子,好像认识李深一样。
阿碧突然停了下来,她看着郑昭容问道:“他除了把这个药给你,没有说什么吗?”
“没有。”
阿碧走到了郑昭容的身边,才跟郑昭容解释道:“李深是我的师傅。他一开始是隐居山林的,我父亲说我必须学个一技之长,之后离开了他,他也能够放心。然后我就拜了李深为师。给福晋吃得那个安胎药就是出自李深之手。二十年前,弥散在江湖里传的风风火火,很多人都很想要。可是后来药方失传了,师傅也没有教我,但那药我见过一次,我十分清楚那药的气味。”
阿碧说道一半,突然将外衫脱了下来,又接着说道:“那个药的无色无味,也正是因为它无色无味,又毒性很重,我才会记忆犹新。传闻,江湖中有人花高价来买弥散,可是师傅没有卖。而之后,江湖人有人又出高价,要买师傅的性命。师傅带着我归隐了山林,而当我出师之后,师傅就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江湖,也都没有找到他。”
郑昭容听的仔细。如果按照阿碧说的那般的话,那李深岂不是一闻到自己吃得那个药的时候,就知道那药是阿碧给她的。既然知道是阿碧给的,那一定就知道他的徒弟就在自己府中,并且现在帮自己做事。如果是这么说的话,他在御花园帮自己说话也不是没有原因了。
江湖上有人出高价买弥散,而后弥散不在市面上被贩卖,但是江湖上的人又怕终有一日,有人会出更高的价格,怕李森受不了诱惑,而后将弥散卖给别人。最后有人在江湖上给出高价想要李深的命。李深虽然制的一手好药,但终归是一拳难敌四手,因为江湖人知道规矩,江湖和朝堂进水不犯河水。李深知道哪里最安全,所以他去到了皇宫。
这也可以解释李深为什么外深宫里知道那么多的事,但是又为什么什么话都不说,将一切的事情都埋在地底,永不翻出。李深一个江湖人,又怎么能看得惯这深宫里发生的事情,他要的不多,他要的是在这深宫里平安度日,并且永远不会被任何人扳倒。
“福晋,我师傅他怎么样?皇宫里没有人欺负我师傅的吧?”
郑昭容回过神,她笑着回答道:“李太医他挺好的。在皇宫里哪有人敢欺负他的?他知道这皇宫里太多的事情,有的也是被人忌惮他,他又怎么会有事的。”
听了郑昭容说的话,阿碧立马接着说道:“也是,我师傅那么厉害。”
阿碧将那弥散收拾好又重新还给了郑昭容,她看了郑昭容一眼,问的有些小心翼翼,“福晋,我师傅是真的没有跟你说什么的吗?”
“没有啊。”郑昭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阿碧有事情再瞒着她,虽然她也说出了一些事情,但她说的那些事肯定不是全部。
郑昭容重新站了起来,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她故意说道:“你看到篱然没有,刚进府的时候,我就让她回去休息,她现在有没有回到你那里的?”
“没有。”
“奇怪了,都这么晚了,篱然她能去到哪去?”
阿碧憋笑,“福晋啊,你实在是太坏了。篱然能去到哪里的,你还不知道的吗?她啊,肯定是去找苏先生了啊。”
“苏先生?苏先生晚上不睡觉的?这都什么时辰了都。”
“福晋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您是不知道,自打您和篱然去到了皇宫里,也不过就一天的时间吧,苏先生前前后后来了数试回,每次来啊,也只说一句‘福晋和篱然还没有回来啊?’福晋你是没有看到苏先生那个样子,就像是得了一种病一样。”
郑昭容伸了个懒腰,“随他们去吧。明天还有场大戏呢。”
阿碧也跟着笑了起来,“嗯,的确是场大戏呢。”
篱然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鸡腿,毫无形象的大口吃着。
苏戊辰笑眯眯的看着篱然,一边还说道:“你慢点吃,多的是呢我特意跟后厨的王厨娘打了招呼,你要是不够吃,我再给你去拿就是了,你慢点吃,不要噎着了。”
阿碧也不管苏戊辰说的是什么,只负责吃就好了,她突然想到什么,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可是苏戊辰一句话都没有听懂,自己害差点被噎死。
苏戊辰倒了杯水给阿碧,阿碧一口气将水喝下肚,一顿捶胸顿足,才好了些。
阿碧擦了擦嘴巴,说道:“二皇子薄靖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