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都说我是最没有用的皇子,我供认不讳。
母妃原本是宫女出生,在那个深宫之宫,母妃那个身份的更是容易被人欺负,哪怕是她剩下了皇子。母妃在我五岁之时就被人陷害而死。父皇视我如毒物,我只是挂名皇子罢了。在皇宫里,怕是只是个小太监也敢欺负我。我经常食不果腹,衣服甚至穿的不如侍卫。
朝中大臣无一原意扶持我,因为他们觉得我没有可能登上帝位。
我心中明白,在这个欺软怕硬的皇宫里,这就是生存法则。所以,我要一步步的变强,不仅仅是为了我的母妃,更是为了自己。
第一次见到郑昭容的时候,是在她十岁之时。
郑昭容是郑军朗的长女,又是嫡出长女,自然身份高贵。在她十岁之时,郑军朗大肆设宴,为昭容庆贺。
我虽然是三皇子,可是按照出生来说,却不及郑昭容。但是依着规矩,我是有必要去郑府一趟的。
身旁的宫女梅枝说郑军朗长女郑昭容貌若天仙,不仅仅是兰城第一美女,如果说是全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我对之嗤之以鼻,外貌什么的有什么用?就算是赛天仙又如何?如果她满肚子里都是杂草,再怎么好看也就只是个绣花枕头罢了。
那一天,郑将军府人群络绎不绝,郑将军府的门槛差一点被踩断。就算是父皇过大寿也不过就是这个场面。也不知道朝中大臣是来给郑家长女庆寿的,还是来与郑军朗攀关系的。
又或者说,这其间,两者兼有。
郑军朗是朝中的老臣,朝堂上大半的大臣都是听从郑军朗的话的。郑军朗虽然是将军之职,但是他的权利与丞相一般,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最让人想不明白的是,郑军朗这些日子频繁与外朝联络。
我携带着一颗夜明珠而去,礼到了,人却溜到了后花园。
郑将军府里满满都是侍卫,而在一个开满牡丹的院子外却一个侍卫都没有。想起好笑,我虽不喜欢什么太鲜艳的东西,可那开得娇艳的牡丹却像是奇珍异宝一般,吸引着我去到那个庭院。
是个女孩子的庭院。只是那倚着墙摆着一排刀剑兵器倒是让我来了兴趣。可是这满庭院的牡丹也的确应该是个女孩子的住所。
我自知擅闯别人的庭院是有失皇子风范,可是脚步却怎么也不听我的使唤,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那庭院之内。
庭院里有一个凉亭,而凉亭之内有个女子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弄什么。她的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眉眼弯弯,鼻尖小小,嘴巴小小。微风吹过,吹来淡淡只属于女孩子家的清甜。
她的双手一直在动,时不时的抬起袖子擦拭掉额角的细汗。我忍不住上前看了看,那小姑娘居然在磨刀。这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那小姑娘突然抬起了头,我都做好自我介绍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什么都没有问我,而是低下头继续磨刀。
只是她抬头的那一瞬间,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惊艳。如今回忆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她眼里的干净透亮,倒是让我终身难忘。
我坐到她旁边,看着她磨刀,她倒是也没有感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就像是认识多年的旧友一般。
在刀磨好的时候那小姑娘突然站了身,她睁着她那大大的眼睛,笑吟吟的说道:“客人是不是迷路了?往东走一百米就是宴请客人的地方,客人这一次可千万不要走错了。”
我不由的打量起了眼前这个身穿鹅黄色百花裙的小姑娘,她的眼里满是处事不惊,这倒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了。
我突然来了兴趣,“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如果我身份极其低贱,怎么办?”
那小姑娘淡淡一笑,她将手中的关公刀放在石桌上,答道:“不管你身份为何,只要你进了我郑将军府的大门,那你就是客人,身份就是尊贵。”
“如果我心怀不轨呢?”
“客人以为我这关公刀是摆设吗?”
小姑娘说完,朝我身后看了看,提醒道:“客人快些走吧。客人身份尊贵,若是被人看了去,怕是会又失客人的身份。”
我淡淡一笑,随即点了点头,便朝庭院外走去。那个小姑娘可真是有趣,明明是自己擅闯她的庭院,她却在顾忌他的名声。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说,却知道我身份尊贵。
果然,郑将军府的人都不是俗物。哪怕是下人。
梅枝找了我许久,她看到的时候,眼泪差一点掉了下来,“三皇子,你跑哪里去了?若是你不见了,我怎么跟才人交代啊。”
我微微皱眉,我怎么可能会走丢,而且母妃已经死了,她想交代也交代不了。
我本不想回她。而正好宴席已经开始了。我左顾右看,想在人群中再次看到那个小姑娘,看那小姑娘说话的姿态,应该是个很有教养的下人。毕竟那些有身有份的人,都不太看得起我。
我坐在宴席的宴尾,听着那音乐,看着那歌舞升平,倒是没什么感觉。而我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在四处游离,甚是想再次看到那个小姑娘。
在报贺礼的时候,我倒是有些吃惊,礼部尚书送了白银百两,绸缎百匹。这手笔就算是用来娶亲也毫不逊色。而这只是给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庆生罢了。大理寺卿更是夸张,居然送了五十里地。
二皇子薄靖远送了一对玉如意和一架古琴。他倒是有心思,试问哪个大家闺秀不爱琴呢?
我对此唏嘘不已,这若是报了我的贺礼,那岂不是很丢颜面。
不过也无所谓,挺多成为那些大臣里饭后闲谈的话柄而已,我不在乎。
郑军朗的几个女儿和几个儿子都在对面坐着。那两个女儿虽生的秀丽,但远不及有多惊艳。而他的几个儿子,倒是只有他的小儿子最是可爱。
“三皇子贺礼,夜明珠一颗。”
一瞬间,我的四周全都静止了,又在一瞬间炸开来。就跟预料中的一样,所有人都在议论我这个无权无力无宠无爱无用的三皇子。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这朝堂上那么多人,也没几个人认得我。
郑军朗面露难色,他尴尬一笑,道:“这礼就是心意,无论送了什么,都好。”
甲:“这三皇子送的什么啊,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
乙:“是啊,这送的东西,哪怕是个七品芝麻官送的估计都比他好。”
甲:“不过也是,他母妃出生本就低贱,还好死的早。你说……当日,他怎么不随着他母妃而去?也不用在这里丢人现眼。”
气愤和羞辱一下就袭上脑子,我拿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大步朝那大臣走去。再怎么说我也没有关系,但是绝对不能说我的母妃。
“孙大人,你这么说话倒是有失教养了。”突然,一个童声从门外传出来,一个身穿粉裙的小姑娘从走了进来,她的眼睛弯弯,明明是年纪尚小,但给人的感觉却不怒自威,完全没有一个孩童的样子。
我默默的将匕首收了起来,朝那声音看去,居然是她。
郑军朗看到那小姑娘,立马喜笑颜开,“昭容,不要胡闹。”
郑昭容微微一笑,她向郑军朗娇嗔道:“爹爹,我们是将军府,这里来的每一个都是客人,我们府既然是主家,又怎么能出这种事情呢。爹爹不用多管,这件事就全权交给我就好了。”
郑军朗无奈一笑,朝文武百官道:“是我管教无方了。”
只看到郑昭容走到了那大臣面前,道:“孙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也就官居五品。三品往下之臣,居然敢欺辱皇子?到底是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边,你怕是只能以死谢罪了。”
孙大人脸上一下就变了,可是眼前的也就是个十岁孩童罢了,但是碍于郑军朗的面子,也只能道:“郑小姐这是在吓下官,皇上怎么会管这种事呢?”
孙大人说的话我明白,就算这件事传到了父皇的耳中,父皇也只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是吗?那孙大人可知道我我国的规法?就算皇上不管,单凭着三皇子的身份,也可以杖罚你五十,甚至可以贬你的官。要知道私下议论皇子,可是死罪。再者,家父是柱国将军,在座的也是有一官半职的人,定会给三皇子作证。定会罚尔等只会在背后嚼舌根,如妇孺般像孙大人一样的大臣。”
孙大人被郑昭容三两句说的吓瘫坐在地上。
我暗自发笑,这个郑昭容可真是会‘狐假虎威’。
郑昭容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这是我的庆宴,本就是喜庆的日子。就不罚孙大人,还请孙大人带着贺礼离开我郑府。孙大人的礼太重,我郑府收不起。”
我看到那孙大人脸色苍白,朝着郑军朗投去求救的目光,可郑军朗根本就不管,只说道:“那就依着昭容。”
我亲眼看到孙大人被人请了出去,他送的贺礼被人扔到了地上。
真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