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昭容端起茶杯,将茶水倒在了地上,“涓铭,你可知道,有些东西,你一旦做出了决定,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涓铭拔下头上一珠钗,是用竹枝做的,朴素无比,“这支钗……嫂嫂你帮我拿着。若是涓铭还能回来……涓铭一定会向嫂嫂讨回。”
郑昭容点了点头,涓铭话音刚落,立马转身就离开了。
郑昭容反复拿食指抵着茶底,将茶壶整个扔掷在了地上,瞬时间白烟缓缓升起。
门外的篱然立马冲了进来,“福晋,你没事吧。是不是涓铭公主在你的茶壶里下毒了?福晋你不要慌,我马上就去请太医,福晋你不要怕。”
郑昭容只觉得好笑,“什么下毒?你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不是吗?那……那这是什么的?”
“催眠散。”
篱然狐疑的问道:“催眠散?”
郑昭容擦了擦手,又重新坐了下去,“我猜想今天肯定是有人会过来的。但是那个人是谁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是善意的,那定然是最好的。可如果不是善意的,那避免不了的肯定要发生些口角,甚至还会大打出手。我刚到府上,还不想惹事。这茶壶里有催眠散,但是却不和其他一般,不单融于水里,也不单存在于气体中。”
篱然摇头,表示完全不知道郑昭容在说什么。
郑昭容浅浅一笑,不嫌烦的再次解释道:“就是说,只有喝了我这壶茶的,并且闻到我茶壶里的气味的时候,催眠散才会发挥作用。”
篱然迷迷糊糊的点着头,好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是没有听懂。
郑昭容叹了口气,只让篱然去收拾地上的残渣。
涓铭离开三王爷府后,直接快马加鞭去了兰州。
才刚刚行了一半的路程,天竟全都暗了下来,涓铭朝四周看了看,远处正好有一家店灯火通明,在远处就听到客人在里面嬉笑谈论。
如同一种莫名吸引一般,涓铭竟然不由自主的走进了那间客栈。
一进门,涓铭就看到一个人立于戏台之上,大声喊着,“这,起价一百两。”
涓铭略略有些吃惊,这个地方在外面看起来是个客栈,原来是一个交易拍卖市场。以前只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过,也曾经在二哥口中听过。今日倒是有幸能亲眼看到一回了。
这间客栈一共有三层,第一层就是供客人喝茶吃饭的地方,第二层是一个巨大的戏台,喜欢听戏的客人,第三层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
每层楼层都挂满了小的红灯笼。整个客栈烟雾缭绕,有些说不出的香气,只让人闻得浑身酥软,却又觉得异常的舒服。
涓铭正在细细的看着,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已经站到了她的身旁,“姑娘这是第一次来江湖吧。”
涓铭转头看去,是一个靠三十岁的男子,但是却气宇轩扬,“江湖?”涓铭问道。
那人继续笑着,“我叫周宋,是这里的老板。这家店就叫江湖。”
涓铭转着眸子,江湖这家店好像在哪里听过,好像二哥曾经提过。
周宋眯着眼,好像眼睛一直都睁不开一样,“第一次来江湖,还是坐到一旁看会吧。我的这家店啊,可是热闹的很。”
周宋领着涓铭坐到了窗户边上,就看到戏台上的人手中又换了件东西。那东西薄如蝉翼,在远处根本就看不清,只感觉他手上有个东西。
戏台人大声喊道:“这个,起价五十两。”
众人一片唏嘘,“这不过就是一张破纸,值这个价?”
戏台人不怒反笑,“你何时见过我江湖卖过没有用的东西?”
“那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东西。”
戏台人只说了三个字,“易容苏。”
众人一听是易容苏,马上什么都不问了,立马开始叫起价来。
“一百两!”
“一百五十两!”
“两百两!”
戏台人轻轻咳了一声,他正声道:“各位各位,我说的是黄金。可不是白银。”
甲说:“黄金?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乙安抚道:“这位兄弟,这可是易容苏做的东西。要是只提这个,就已经不提这个价码。只要提易容苏这三个字,多高的价都可以。我出一百两黄金!”
丙说:“五百两黄金!”
一下子,整个江湖陷入了一片寂静。
戏台人大声喊着,“五百两第一次,五百两第二次,五百两成交!”
涓铭撇头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的?怎么会要这么高的价的?还有这易容苏是谁啊?”
周宋跟涓铭解释道:“那个是人皮面具。人皮面具有好有坏。好的,就算是真人站在你的面前,你都认不出来。而不好的,只是一眼,你就知道那时假的。而易容苏就是这易容界的奇才。他做的人皮面具,就跟本人一模一样,就算是同胞而出的亲兄弟,也认不出来。”
涓铭从小就在皇宫里长大,与外界完全隔绝,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哪里听说过这些。这些原本都是书里写的东西,如今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兴奋的说道:“原来这就是江湖啊。”
周宋摇着墨扇,将手被在了身后,“小姐看不来不像是这里的人。”
“我是从皇……”,涓铭话风突变道,“我是从黄陵那里来的。”
“涓铭这个名字倒是倒是很不错。”
涓铭一激动,差点将桌子掀了起来,“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是涓铭的?”
“从小姐的穿着上来看,就知道小姐出生在有钱人家。而有钱人家的有这么什么都不懂的,也只有皇室里的人了。不过只是这一点,估计公主也不能信服。传闻,皇帝有十三个儿子,但是却只有一个女儿。所以皇帝把这个公主当做是掌上明珠,特别的溺爱,所以给她取名为涓铭,希望她像涓涓流水一般清澈见底,又普通石头一般,华而且铭。”
周宋像极了皇宫里说书的先生,涓铭只觉得他的声音异常的好听,像潺潺秋水,温润如玉。
“他们传闻,涓铭公主异常美丽,却不及郑将军的长女郑昭容好看。但是从小姐你的谈吐什么的。都不难看出,你就是涓铭公主。”
涓铭反驳道:“你说的听起来好像是又那么几分道理,可是却一点道理都没有。凭你刚才说的,并不能完全证实我就是涓铭公主。””
“哈哈哈”,周宋仰天长笑道,“果然聪敏。没错,只凭那些,我是不知道你就是涓铭公主的。但是公主不要忘了,这里是江湖,在这里,没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不管是这江湖里的事,还是你们皇宫里的事情,没有一件事是我不知道的。”
“没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周宋点了点头。
“我能向你打听一件事吗?”
周宋又点了点头,不过同时,又伸手了右手。涓铭听二哥说过,在江湖上求人办事,那人伸出右手的。都是要钱的。
涓铭拿了一沓纸票给了周宋,周宋掂量了一番,笑道:“公主想问什么?”
“在外面你就不要叫我公主了。你还是叫我一声涓铭好了。我想知道许墨之是怎么死的,还有就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周宋轻笑,“算是缘分吧。许太傅曾经来过我的店里,和一位女子来的。”
“女子?谁?”
“清风街的永和镖局的镖主,郑昭容。”
涓铭又紧接着问道:“他怎么会跟个镖局里的镖头在一起的?”
“许太傅奉命去兰州看民情,在路上一路被人追杀。为了保命,才不得不寻了个镖局保他回京城。”
涓铭点了点头,刚想继续问什么,周宋却打断了她,“那么涓铭你就不感到奇怪吗?这清风街那么多的镖局,为什么独独找了永和镖局。你又为何不再想想,为什么找的镖头是郑昭容呢?”
“你什么意思?”涓铭反问道。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所谓的机缘巧合。有的都是用心的谋算和设计?”
涓铭不解,“还请说的明白些。还有郑昭容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我三嫂也叫郑昭容。”
“涓铭,你不是想知道,许太傅喜欢的是谁吗?许太傅喜欢的就是那个永和镖局的镖主,郑昭容。而且许太傅喜欢那个郑昭容已经喜欢很多年了。”
涓铭反驳道:“不可能,他们才认识多久的。怎么可能喜欢了很多年。”
“五年前,郑将军府发生了一件大事。郑家所有的男子几乎都被抓走了。就连长女郑昭容也消失了三天。三天之后,郑家长女性情大变。也就是五年前,清风街才开了一间镖局叫永和镖局。”
“许太傅当然不会谋反,很明显是有人想害他。涓铭你为什么不想想。到底是谁想害许墨之。而许墨之直截了当的抗下罪名,是为了保护谁?”
“郑昭容为什么会突然嫁给三皇子薄桓良?要知道与她指腹为婚的是许太傅。为什么清风街的郑昭容在许太傅死了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情。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毕竟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