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儿赶紧停止了念咒语，小子怪她把口诀记错了，她说：“没有啊，我们原来不就这样念的吗？不是恢复了石洞吗？”
“你那个时候是要恢复，而我们现在要破坏，要把山洞打穿，让我们能够过去。”
小子觉得，现在自己居然比桑葚儿还要聪明呢，却被她一头撞到南墙去：“自作聪明，我的恢复，是要让谁堵住山洞的石头升上去，谁知道，通往桑树坡的洞口那些泥土要恢复原来没有山洞的原样子，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你聪明，你说怎么办？”
论读书，论领悟，论记忆力，他都不如桑葚儿，知道她博闻强记，哪里能想得出办法来？只是怯怯地要她换个方向试试看。病急乱投医，她站在不同的方位都重新来了一遍，石头还是石头，在他们面前巍然不动。
“狗头军师卖老鼠药，乱出主意，让我独立思考，我就不信你还比我聪明。”桑葚儿把拂尘一甩，居然把小子扇到石壁上贴着了，两人都大笑起来，还是小子撑着锅铲才落下地来。
这下子他清醒了，说：“我们从密室里出来，看守的是石兽，这个山洞是不是也管它看守啊？用它的话说说怎么样？”
“咿——有道理。”桑葚儿咕噜地念起来，石头升上去了，山洞露出来了，还是穿山甲挖出的模样，两人很快地走过去。铁栏杆依然倒在地上，他们想穿出那边的洞口，还是有结界挡住他们。虽然看不见，但是摸得着，人也出不去。看看外面的天色，黑得就像锅底一样，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候，那就是说已经到了黎明前时分，估计生瓜蛋快要来了。
两人干脆回头走到栏杆跟前，地下还翻转着一只竹篮，那是生瓜蛋送饭用的，碗已经成了碎片。坐到地下，回忆着刚才打穿山洞的情况，两个人都弄懂了一件事情：山洞堵起来不是东山观道士干的，他们也很担心山洞被打通，这里面隐藏着他们害怕的事情，相反控制山洞的却是石兽。
“哈哈，石兽听我的，我不就能控制他们了吗？”桑葚儿高兴得一个哈哈两个笑。
袁小子却有几分担心，担心有大麻烦，但是现在不好说，夸只是夸她拂尘的功力不小。说不知道能不能打通一个地道，让我们进入到地底下去，看看想念的亲人们。
桑葚儿摇摇头说不行，这也就一个山坡而已，而且两头都是通的，还费了这老鼻子的劲，可能我还要多学一阵子，有更大的法力才行，这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看我们以后有没有这能耐吧。而且，我们不是把石头打洞，是上面石头掉下来了，现在等石头回到原位，只是一种恢复。
“四方镇不也掉下去了吗？如果能恢复的话，不也需要这样的能耐吗？”
“道理是一样的，等待着水到渠成，对那一天吧，我是越来越有信心了。”桑葚儿得意地说，“怎么样？我拜这师傅不错吧？我想他一定是有这办法的，只是我们怎样掏出他的秘密，让他帮助我们。”
“那必须得把他眼睛治好。”袁小子仿佛下了决定似的，把锅铲把子往地下一戳，只听到“咚”的一声，地下现出一个大窝，后悔地一拍后脑勺，说太莽撞了，这是给自己挖坑，万一跌倒怎么办？就要挖泥土把它填起来。
桑葚儿把他止住了，不但不要他填，反而让他再戳戳，声音要轻点。他连捣鼓几下，自己也听出门道来了：“这底下是空的。”
看起来，这里有太多的秘密，为什么挖这个山洞？难道前面仅仅是作为监狱吗？他们不知道后面还关这么一个神秘的老头子吗？底下又是什么地方？通向什么地方？
两人讨论了半天，说不出名堂来。桑葚儿摇摇头说，干脆别想了，练功练功。
想到刚才师傅的教导和自己书上看到的内容，她席地而坐温习功课。让小子也坐下来练功，他记不得的地方，她还把书翻给他看。
黎明前的黑暗快要过去的时候，西边的洞口传来了脚步声，小心翼翼的，偷偷摸摸的，不用看就知道，来的是生瓜蛋。
这个山洞离他们厨房并不远，从厨房后门出去，下一道山坡，走进山谷，上一个高台就到了，有时候搂柴也要走那么远，只是没在这么漆黑的时候走这么远的路。
他开始很害怕，首先怕豺狼虎豹，但是一想，桑葚儿把老虎当马骑，她还会让那些野兽伤害我吗？再说怕鬼，只有那些道士们装神弄鬼的，我要碰上一个真是走运。我要证明自己胆子大，让他们两个小伙伴带着我玩，还是快去快回吧，不能耽误做早饭；
想到这里他一溜小跑，很快就进了山洞，向着最明亮的地方跑去。却被喝住了，袁小子叫他停在铁拦杆的外面，说过来那又回不去了。
是啊，上次不就因为往东边出的山洞被执事逮着了吗？他赶紧往后退了两步。那两个少年走过来迎接他。
生瓜蛋抱住袁小子流下了眼泪：“我可为你们受苦了，打得遍体鳞伤，差一点快要被打死了，这日子怎么过啊？我都不想活了，我跟你们一起过吧……”
他的泪水打湿了小子的肩膀，还啰里啰嗦的，哭得没完没了。
桑葚儿没好气地说：“烦死了，烦死了，怎么你们男孩子反而爱哭？怎么回事啊？”
他这才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说：“我不是好哭，我实在是太苦了，活在世上，一点用都没有，还受尽了苦，遭人欺负和折磨，他们修行还能得道成仙，我呢，就是他们的奴隶。你们还有姐姐，还有爷爷，我是什么人都没有，连我姓什么我也不知道，连我多大岁数我也不知道……”
“好了，好了，别说了，别说了，说这些废话干嘛？反正你也不是石头蹦出来的，要不然你还成精了呢。我们有亲人多一份记挂，你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多好啊，有什么哭的呀？谁也不管你多大岁数，我高兴起来就叫你老弟，我不高兴了就叫你老哥，大家都自在。姓什么重要吗？那就是个符号，还是你的名字好，生瓜蛋，人人都盼着你成熟呢，成熟了，一定又香又甜……”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桑葚儿就是这样的孩子，嫌生瓜蛋啰嗦，说的话比他还要多。
袁小子可怜他，就说他真的可怜，他要想哭就让他哭吧，在道观里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生瓜蛋马上夸是他的好兄弟，说自己真的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你们就让我哭吧，大哭一场，心里才痛快呢。”
桑葚儿大喝一声：“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的。我们也想你和我们一起，我们就是你的兄弟或者是姐妹，我们一起干大事。”
“真的呀？”生瓜蛋破涕为笑，“那我就不回去了，我和你们一起就高兴。”
袁小子说：“现在你还不能和我们在一起，你要跟我们先干事。”
他马上说：“我不是帮你们干过了吗？我不是给你报信的吗？我不是还给你们送大馍的吗？”
说到这里他想起来了，从怀里掏出一包锅巴还有两个大馍。
看到大馍，桑葚儿的眼睛都亮了，像星星一样好看，赶紧接过来，捧着大馍端详了一阵，递一个给小子，看然后打开小包，啃一块锅巴啃起来，说，锅巴也好吃，很香。
生瓜蛋想不通，就问为什么不吃大馍？大馍更好吃。桑葚儿淡淡一笑，与锅巴包在一起，说留着明天吃吧。
小子知道她舍不得吃，可能要留给她师傅吃，也不说破。自己也馋了，三口两口就把大馍吃完了。听她吃锅巴咯嘣咯嘣响，生瓜蛋又掏出来一个，本来想背着小子悄悄再给桑葚儿一个的，现在看她舍不得，说：“这里还有一个，现在吃我的吧。”
桑葚儿接过来掰开，吃了一半，嘻嘻一笑，说：“知道这是你省给我们吃的，你昨晚大概都没吃饱，我们俩吃吧。”
这丫头真是体恤人，生瓜蛋摇摇头说：“回到观里还有得吃，你们在外面难得吃到，我就是带给你们吃的。你送了很多桑果子给我吃，还给我治好了伤，要感谢你呀。”
袁小子笑着问：“你就不感谢我啦？”
生瓜蛋毫不客气地说：“感谢你个屁，不是为你，我还不挨打呢。”
“你还真得感谢袁小子呢，治好你的伤他也有一份功劳，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他家的枇杷树上的叶子。”
听她这么说，生瓜蛋依然扁扁嘴：“我们寺庙也有枇杷树，只是在道长的窗子后面，我们摘不到而已。”
“摘得到，也不管用，”桑葚儿已经把大馍吃完了，跟着掏出一把枇杷叶给他，“你收好了，带回去，还有别的大用处。不过我得先问问你，你认不认识字啊？平常是不是看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