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秋狠狠地撒过气之后,就把“撒气娃娃”丢在了一边,跑去楼上陪童童堆积木。
楚牧尘则打电话叫来两个人,把娃娃处理掉。
娃娃是被扔到了一间南城的废旧仓库里,人走后,宋建国鼻青脸肿的从里面爬出来,发现周围到处都鬼气森森的,空气里还萦绕着一股腐肉的臭味。
他不禁汗毛的竖起来了,于是连忙爬起来,撒丫子拼命的跑。
结果他发现大门是被从外面锁上的,于是,又只能耐着性子寻找新的出口,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堵墙下面找了一扇窗子,矮小如狗洞。
但狗洞就狗洞吧,总比饿死渴死在这里的强。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他累的瘫软在外面的草地上,仰面大口大口的呼吸,蓦地眼前光线一暗,他冷不丁的弹坐起来,才发现面前站着是一个身形粗壮的男人。
这男人一身腱子肉,着装有些奇怪,上身是一条墨绿色的背心,袒露在外面的臂膀上布着狰狞的纹身,下身穿着迷彩的工装裤,脚上则是一双圆头短靴。突然,手里多了一把亮晃晃的短刀。
宋建国害怕的看着对方,全身哆嗦着又不住的向后退。
男人步步逼近,脸上露出阴冷诡异的笑。
蓦地,一抹刺目的白光闪过……
晚饭之后,宋锦秋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切换电视台。
“插播一条最新消息,今天下午三点四十分,有人在南城西郊的一间旧仓库外发现一具男性尸体,该男子体征肥胖,身高172公分……
该男子死前遭受过棒击,但是致命伤是在心脏处,经法医鉴定是被类似于匕首的利器穿透心包,后失血过多而亡。
但是,第一案发现场并没有留下有效的犯罪证据,在接下来半个多小时的搜寻中,警方人员在仓库里发现了一个巨型娃娃……”
“巨型娃娃”的图片一经被贴出,宋锦秋顿时一怔,“这娃娃……”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此时,楚牧尘正好从楼上下来,刚洗过澡的他,头发还有些濡湿,一身家居休闲装扮,舒朗闲适。
宋锦秋按下暂停键。
回头,她眼神凉凉,声音也凉凉,“那个娃娃呢?”
楚牧尘被她这么冷不丁的一问,微微有些愕然。
这时,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突然闯进来。
为首的人出示警察证,“楚先生,我是南城刑警大队的赵队长,现在有个杀人案可能和您有关,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宋锦秋瞬间脸色惨白,更加不可思议的瞪着楚牧尘。
深深地,久久的。写满了质疑。
他眉心微微收拢,菲薄的唇紧抿着。
不争,不辩,不逃。
他坦然的站在原地,任由警察将手铐戴在他的手腕上。
在那些警察的钳制下,他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经过。
身后突然传来她的嘶吼声,歇斯底里。
“为什么?他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要那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骗我?
原来,什么撒气娃娃,什么公司的最新研发……统统都是假的,假的!
那些话不过是他用来愚弄她的假话而已。
她居然就那么傻乎乎陪他玩了一个杀人游戏,杀的还是自己的舅舅。
“楚牧尘,你好狠……”
宋锦秋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手狠狠地揪着自个的衣襟,骨节泛白,想嚎啕大哭,却硬生生发不出半点声音,挤不出一颗眼泪。
原来,伤到极致,连哭都哭不出。
她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一台绞肉机胡乱的搅着一般,血肉模糊,血沫横飞四溅。
深夜,楚牧尘的私人律师与顾东麟一起去警局捞人。
见面的时候,顾东麟还不由得打趣他道,“你的能耐都使哪去了,居然差点被人家当做螳螂给吃了。”
楚牧尘沉着一张俊脸,随意的抻了抻衣袖上的褶皱,语气淡淡的问了句,“查到是谁了干的了吗?”
顾东麟耸耸肩,“两边道上的关系都用上了,但是到现在为止一点线索都没有。你说你也是,讨女人欢心的方式有很多种,送个钻石皮包的不就成了吗,非把个大活人装在娃娃里……”
说着说着,他发现楚牧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连忙摆手道,“好了,我不说了成了吧?回家好好休息,这件事,只要警方拿不到有效的证据,就根本定不了你的罪名。剩下的就交给我,我会替你摆平这一切的。”
“谢了。”楚牧尘冷然的撇下一句,迈开修长的双腿,向外面走去。
顾东麟大步追上去,轻笑一声,“感情老子为你鞍前马后,就值你这么一句‘谢谢’。”
“不然你想要什么?”
虽说是好兄弟,但是也要明算账。
他稍稍思忖两秒,边走边说,“你在东郊不是块地吗?转给我,怎么样?”
楚牧尘停下脚步,表情认真的看了顾东麟两秒,“你想要东郊那块地?”
顾东麟呲着小白牙,笑的特别的狡黠,“你考虑考虑,不必勉强。”
“不勉强。”楚牧尘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顾东麟眼前一亮,“这么说,你是同意把那块地让给我了。”
“不,我决定,我自己调查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说完,他便大步流星的朝一辆黑色的宾利商务走去。
“诶……”顾东麟不折不挠,追上去,死皮赖脸的道,“再商量一下嘛。”
楚牧尘坐上车,丢下一句,“没的商量。”然后,重重的关上车门,“司机,开车。”
顾东麟被丢在车后一阵咬牙切齿,看着楚牧尘离去的方向,竖着中指想骂又骂不出,窝火的紧。
花园里响起一阵胎噪。
一直窝在沙发里发呆的宋锦秋不禁扭头去看。
裹着滚滚尘埃的灯光里,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高大的身影走下车,她不禁呼吸一紧。
这么快就放出来了吗?
也对,警方只是在仓库里找到一个巨型娃娃,但这并不能构成他就是杀人凶手的有力证据。
他会回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
虽然警察暂时不能定他的罪,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没有罪。
他才把钥匙插进锁孔,门就自行打开了,眼前是一双穿着白色拖鞋的脚。
抬眸,发现一双赤红的眼正恨恨的瞪着他。
很明显,此时,他在她眼里,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心间划过异样的疼痛,表面却不动声色,他沉着俊脸,声音淡淡的,“我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他说完,便径自从她身边经过,头也不回的上楼去。
她站在门口,回头看着他,眼里是浓浓的化不开的伤。
曾经,她以为他就是Mr right。如今大梦方醒,她才知道,他不是利用她玩了一场游戏。
诛心的游戏。
他得到了她的人,得到了她的心,然后把她像傻瓜一样骗得团团转,最后让她亲手把自己的舅舅打个半死。
这和他亲手把她推上脚手架有什么区别?
今生,他们有什么仇什么怨?一定要对她刻毒至此?
她窝在沙发上一夜未睡,第二天眼圈黑的吓人。
张妈买菜回来顺便将尽早的报纸拿进来,宋建国被杀案占据了一个很大的板块,而且还把昨天楚牧尘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刊登了上去。
其实,以楚牧尘在南城的势力,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压下去,可他却没有采取任何作为,任由那些狗仔胡乱揣测和添油加醋的报道。
宋锦秋拿着报纸上去找楚牧尘,只要给她一个合理的答复,如是死,她也甘愿。
卧室里,楚牧尘刚刚换好衣服,垂着眸子仔细的扣衬衫的扣子,眉眼如画,干净清爽,背对着早晨明媚的阳光,周身镀了一层金光一般璀璨夺目。
她绞下门把,注视着他,眼角生着悲凉。
报纸被扔在他的脚下。
他面无表情,抬眸看她。
她眼里是深深的伤心,深深的绝望,“现在你休息够了,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吗?”
楚牧尘抿着唇角,弯身拾起地上的报纸,他随意扫了一眼,然后丢进垃圾桶。
“不过是他们胡乱揣测的。”他沉声说。
她迟疑的望着他,“那好,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真相,到底,你有没有杀人?”
他凝着她,眼底有种复杂的情绪在反应,似是不悦,似是失望。
手指压上她的脸颊,鼻息间是薄凉的薄荷气息。
他牵着菲薄的唇角嗤的一声冷笑,“原来,你和那些外人想的一样。”
他松手之前,重重的甩了一下她的脸,她不由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索性扶住了柜子。
她面色苍白,眼里闪过思忖,“如果,人不是你杀的,我会拼了我这条命找出你没有杀人的证据,如果,人真的是你杀的……”
他的眸子沉沉的,恍如黑色的冰冷的海水,紧紧地凝视着她,即将将两个人一同淹没。
空气变得压抑极了。
她抓在柜子上的手指渐渐抽紧,骨节泛白,咬牙,一字一顿的道,“我会等你,哪怕你真的杀了他,哪怕你一直把我当成是傻瓜……”也会一直等你。
他眼中闪过一抹惊异,恍似震惊。
她昨晚一整晚都没睡,足足想了一夜。
她爱他,深刻到骨血里的爱。不管他是清白的抑或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这都是不容改变的事实。
说她犯贱也好,但是,她的心已然在他那儿了。
他走了,她的魂也就跟着走了。
索性,他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她都还是要爱。
如果,今生陪不了他春宵红烛,那么奉他黄土白骨也不错。
“我爱你,今生今世矢志不渝,我发过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