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西暖表情沉痛。
她指着宋锦秋,扯着嗓子大声质问楚牧尘,“你娶了别女人,不就是为了狠狠地报复我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偏偏娶了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女人?”
就是神经再粗的人此刻也都能觉察出什么来,何况,在场的宾客都是人精,瞬间就都明白了他们之间一定有过不为人知的一段。
宋锦秋顿觉心脏一阵刺痛。
楚牧尘深瞳幽暗,菲薄的唇角紧绷,一直不动声色,可宋锦秋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内心情绪的波动,因为他在听了翟西暖的话后,抓着她的手的力道一点点的加重,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宋锦秋脸色发白,忍着剧痛,未吭一声。
翟西暖始终不依不饶,“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娶她不过是为了弥补我在你世界当中的缺失?为什么不敢承认,你一直放不下的那个人是我?”
楚牧尘的俊眸里透露着刺骨的寒意,生生地按捺着胸臆间翻涌的复杂情绪,低头,声音低沉且略带沙哑的对宋锦秋说,“我们走。”
他紧紧地锁着她僵硬的身体,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大步流星的离开。
翟西暖还在身后大喊,“楚牧尘,你一定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刚才翟西暖的一席话,就如同一盆凉水一般浇在了宋锦秋的头上。
如今,她是什么都明白了。
她明白了,楚牧尘当初不问缘由执意要与她闪婚不过是因为他看上了这张与翟西暖极度相似的脸;
他婚后对她忽冷忽热,是因为他有时候也分不清站在他眼前的究竟是翟西暖还是另外一个女人吧;
他爱她,宠她,只是把对翟西暖的感情寄托在了她身上吧。
原来,他只是把她当做替代品……
————
刚走到酒店外面,楚牧尘的手机便响了,可他并没有接听,而是直接挂断,眉宇之间的烦躁显而易见。
可才挂断,手机就又响了。
宋锦秋轻抿了一下唇,说,“要不还是接吧,估计对方是有什么急事。”
楚牧尘看了她一眼,“那你先去车上等我。”
宋锦秋点了点头,垂眸间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深蓝的夜幕,璀璨的星,一如这人间的繁华夜市,星火璀璨,火树银花。
等楚牧尘接完电话走到车旁的时候,却发现车上空无一人。
他不禁心下一沉,连忙四顾,繁华夜市,人群熙攘,可就是没有她半点影子。
他拨打她的电话,结果传来“用户已关机”的提示。
他知道她这是在故意躲着他的,故意趁他不注意,一个人走了。
他有些懊恼,咬了咬下唇,再次拨打她的号码,里面依旧传来“用户已关机”的提示。
再接着打,还是。
他急,他气,拳头重重的砸在车顶,“咚”的一声巨响,另过往的行人向他投去奇怪的目光。
其实,宋锦秋一直躲在离车不远的公交站牌的后面,直到他开车离开,她才从站牌后面走出来,伸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今晚,她是不打算回家了。于是,她就让出租司机送她去M.ad的写字楼。
M.ad的总监办公室是一个套间,外间是办公区,隔着的一道墙后面则是休息室,里面床,沙发,被辱,一应俱全。虽然没有家里舒服,但是她铁了心要在这儿过夜了。
一个替代品而已,他应该不会太关心她去哪里,抑或是她的死活吧?
她躺在床上,拽着被子,脑子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明明又困又累,可闭上眼睛之后却又始终无法真正入睡,脑子眼眶都胀得生疼。
她翻来覆去,覆去翻来,辗转反侧到午夜,最后就跟诈尸一般“噌”的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
她原本在这里就备着两套应急的衣服,这会儿正好能用上,她退下身上的礼服,换上轻便的休闲装,然后出了M.ad的大门。
深夜的南城比白天更显繁华喧嚣。
宋锦秋站在酒吧门口,看着霓虹灯闪烁的招牌,只觉得那是一只招摇的怪手在朝她谄媚示好。
她没有一丝迟疑的,抬脚走进酒吧的大门。
灯光闪烁,劲爆的音乐震耳欲聋,人潮涌动中,到处充斥着引人犯罪的种子。
宋锦秋穿越拥挤的人群,直直的走向卡台。
高脚凳上,她翩然落座,橘色的灯光下,她周身都如同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如花的面容,精致的五官,清冷的气质,好像是误落凡尘的天使。
她给人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与周遭的喧嚷形成鲜明的对比。
帅气的酒保冲她眨巴着眼放电,勾着唇角笑着问她,“小姐,想喝点什么?”
宋锦秋闻言,浓密弯翘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缓缓地掀起眼皮,那双眼睛里装满如水波一般的涟漪,闪着碎碎的光,虽然只是随意的勾了勾唇角,却美的动人心魄。
扯动唇角,“酒,最烈的。”
酒保看着她,微微的怔了怔,随即淡笑着说,“好,请稍等。”
很快,她要的酒就被推到了面前,“你要的最烈的酒,请慢用。哦,对了,这酒喝起来烧心,不如配点这个。”
酒吧又将一杯牛奶推到了她面前。
一杯是红的发黑的液体,一杯则是粘稠的白。
一苦一甜,一个象征毁灭,一个象征甜蜜。
她垂眸看着,不禁又扬起嘴角勾起一抹笑,“烧心?”手指轻轻地扭住衣襟,她这颗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如今还会再有烧心的感觉吗?
最终,她把牛奶又推了回去,留下了痛苦的毁灭。
灯光下,透明的高脚杯里的酒水泛着细碎的光泽,她端起酒杯,眼睫低垂,在空气中微微的颤抖着,眼角一丝薄光,恍然是泪影。
辛辣苦涩的液体,漫过舌尖落入喉咙,只觉得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尖刀。
烧心的痛苦感清晰的占据着她每一条纤细的神经。
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她被呛的咳嗽了两下,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水全部灌下去,心也沉沉的落了下去。
放下酒杯,手捂着嘴巴重重的咳嗽,直咳嗽出眼泪来。
等她缓和过来,又说,“帅哥,再给我两杯酒,一样的。”
很快,两杯烈酒被推到了她面前,她不由分说端起来就喝。
她爱死了这种极致的撕心裂肺的感觉,她觉得只有这种撕裂般的畅快淋漓,才能把她从炼狱般的感情的漩涡里解救出来。
她本属于不爱醉的体质,可是今天才喝到第六杯眼前便已经出现了重影,她摇摇头,想让自己更清明一些,正要拿起第七杯酒的时候,忽然有只手横出来,生生地把就酒杯按回到了桌面上。
她脸颊殷红,醉眼朦胧,扭头看向身旁站着的男人,“你……长得好帅啊,好像……我老公!呃……”
自从她不告而别后,他足足找了她半晚,她倒好,一个人躲在这里消遣。
他俊脸阴沉,凝着眉毛阴鸷的注视着她。
她一副醉态,踉踉跄跄的从高脚凳上下来,点着足尖用手扯他的脸颊。
“呵呵……皮肤可真好,帅哥,一个人啊,缺不缺**啊?”
**?
该死的女人,不仅喝的酩酊大醉,还敢约炮……
楚牧尘暗自咬着后槽牙,脸色阴沉到恐怖。
他一把挥开她的手,她踉跄着,“哎呦”一声,身体撞在卡台上。
这里有人老早就注意到了宋锦秋,这会儿发现她被人“欺负”于是上前来想要英雄救美,结果却在被楚牧尘一个眼神就又被吓得缩了回去。
他一把攥住宋锦秋的手腕,大力扯着她向人群中走去。
她任他拽着向前走,媚眼如丝,红唇如花。
“帅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该死的……
她根本就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他几乎是从齿缝里生生地挤出来两个字,“回家!”
她突然一把挣脱掉他的桎梏,“我不要回家。”
他回神,眼眸暗沉的盯着她。
她眼角微耷,嫣红的脸颊上蕴着愤怒,垂眸间肩膀轻微的颤抖了几下,貌似是在哭。
可她抬头的时候,眼里却没有一丝泪滴,倔强而又戚戚,宛如开在荆棘上的花。
她说,“回什么家回家,我没有家,那不是我的家……”
他再次抓起她的手,“怎么不是你的家,那就是你的家。”
“不是,不是……你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她努力的甩,努力的甩,可就是挣不脱,彻骨的疼痛钻入心扉,让她难过又烦躁。
“你放开我啊!!”
“宋锦秋。”他突然大喝一声,锐利的眸子里布着吓人的红血丝。可愤怒的吼声一出口就被湮灭在了喧嚷震耳的音浪中,对她毫无作用可言。
他无计可施,最后索性直接将她抗在了肩上,她在他身上又踢又打,他却毫不动容,生生地承受着那与狂暴的雨点一般的踢打,直到最后把她带到车上。
可她到了车上依旧手舞足蹈的不安分。
楚牧尘站在车外,手扶着车门,居高临下的对她暴喝道,“你给我老实点!”
暴戾的喝声令她一愣,她仰头望着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挥舞着小拳头砸在他的腰上,“你混蛋,你是坏人……”
楚牧尘觉得她是故意借着醉酒装疯卖傻,于是黑着脸,锁着眉头,再一次爆喝,“够了,有完没完?”
她一副不哭干泪水不罢休的架势,“你欺负我,你凶我,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敢凶我……我要告诉我老公,我要让我老公打死你,老公,老公……呜呜……你不爱我,老公,你为什么不爱我……不爱我,为什么……”
他原本还很生气,可到后来,他的心都被她哭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