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脑袋一片空白,满腔迸发的感情化作嘴边的吼声:“滚!”
“对不起,落儿。”襄璃木偶般地离开了破旧的城隍庙。
落儿,别再查下去了。活着,才有希望!
翩若坊,牡丹盛放,花香氤氲着醉人的空气。
纵然她换回了平凡的容貌,粗布麻衣也遮不住她的清冷寂寞。而在她身后那个美艳无方的女子,流云拂袖,担忧地凝望着她……
从城隍庙回来后,落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站着,她本就是个内向的人,如今更是把心思藏得滴水不漏。
若换做寻常女子,早该抓住某个人大哭一场,将心中的怨愤全发泄出来。可她什么都不做,只是呆呆地站着,仿佛把自己与世界隔离。
清冷的背影刺痛着冥樾的心。
他除了师傅外没有亲人,被亲人背叛的滋味他不知道。但他想落现在的痛应该就像他当时杀死师傅那样吧。
万蚁蚀骨,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他想帮她,笑着上前一步。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捻在指间。
靠近落,深邃的眼睛眯起,泪痣妖孽般的闪动,风流韵味隐隐散开。
将手中的花递到落面前,微微弯下腰:“能帮我戴上吗?”。冥樾邪气的语气里充满了致命的诱惑,作为红葵的他,是一杯要人命的鸠毒,一饮为他死。
落褐色的眼睛里没有神,只是木讷地接过花,凑到鼻尖闻了一下,赞叹了一声:“好香。”
“那是自然,唯有牡丹真国色。虽然有人说她太过雍荣华贵,但是是能一夜倾城的,除了此花无花能及。”似乎有所指,嘴角勾起坏笑,冥樾的目光落在着落手里的花上。
“冥樾什么时候学会这样安慰人的?”落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平凡的脸上那双灵动的眼睛,光芒流转。
冥樾觉得自己快要陷入落眼眸的深潭中,只是这一怔的功夫。
那朵牡丹就已经插入他的墨发间,三千青丝随风飘散,芳香弥漫……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冥樾直起身,将手负到身后,难得郑重地说着。
“我们?”这两个字的沉重,落很明白,她反复念着。
“你,我,秸儿,就是我们。”
“无论你将要走怎样的路,我们都会陪着你。”冥樾突然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咳嗽了一声后,才说道:“不求君心如我心,但求君知我心朝朝暮暮永不变。”
落没想到当初的话,冥樾还记得如此清楚。摊开手掌,纹路清晰,离开漠北的日子沿着斑驳的纹路闪现。
冥樾小心地捻起指,沿着那些纹路描画,说着:“你看,描着描着就回到原点了。”
“是啊,原点就是真相的开始。”落看着冥樾认真地描画着,不忍抽回手,低声说了一句:“我还是想把一切都弄懂,你们……”
“和你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犹豫,冥樾霸道嚣张地回应着。
点点头,落终于完全地展开了笑颜:“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唔”了一声,冥樾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着:“莫沉楼。”
回莫沉楼,找燕南风帮忙,同时监视襄楚和襄宁欣,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从这一刻开始,世间就没有襄落只有落,也许是为了仇恨,也许是心存怨念,但更多的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为了好好,好好爱自己,也为了秸儿和冥樾,所以她要将真相探寻到底。
落一行三人连夜离开翩若坊赶回郑州。在离开前,无耻的某人掏空了老鸨碧秋的金库,并美曰其名为“拿卖身钱”,顺便还为每位姑娘的准备了特质胭脂,保证半个月内这翩若坊不用再开张营业了。
落和秸儿看着一脸得意的冥樾暗中下定决心,日后绝对要小心行事,得罪谁,也别得罪这个爱记仇的家伙。
再看冥樾,换回了男装,依旧是白衣胜雪,不同的是没了银质面具,妖孽般的脸没有了娇羞,眉宇间英气十足,和女装的他,完全不是一人了。
眯着眼看着怀里的金子,拿出一颗放到眼前,金光闪闪。冥樾无耻地说着:“等到了郑州,我好好请你们吃一顿。”
“你不是不喜欢钱吗?”落记得冥樾向来都不把钱放在眼里,可眼前的冥樾眼里直冒金花。
眉头挑了一下,左眼下泪痣动了一下,有一种顾盼风流的味道。“以前不喜欢,但今后我会喜欢,不仅喜欢,还要喜欢到贪。”
“贪财鬼。”秸儿翻了一个白眼,对着冥樾做了个鬼脸。
落想了一下,戏谑的笑着:“是啊,经过这段日子,我也发现这钱是个好东西啊!”伸手夺过冥樾手中的金子,金灿灿的颜色映入褐色的眸子,点亮了一片暗影。
“那些人就是为了这个啊!”落轻轻地说了一句,把玩着手中的金定子。
“啊!”马车颠簸了一下,车内的三人不防向前倾去。冥樾运气最先稳住重心,又一手一个抓住了落和秸儿,带回怀里。
秸儿稳住身形,挣脱冥樾的束缚,拉开帘子,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并不回话,使劲的发抖,然后直接跳下车,拼命向后跑去。
秸儿这才发现马车前立了一群拿着刀,穿着兽皮,脸上堆满了横肉的四大五粗的人。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人披着老虎皮,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杂草,一副流里流气的痞子样,悠闲地吐出嘴里的草,对着这里喊话:“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这里过,就,就,那个就……”
喊话的人忘词了,对着身后的人使眼色,身后的人赶紧跑上前,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他恍然大悟,拍了一下手掌:“没错,就留下买路财。”
话音刚落,身后的小弟们就举起手里的棍棒,吆喝着助兴。
微微有些怔住了,秸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群怪异的人,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强盗”吧。怎么有种笨笨的感觉。
秸儿好奇地瞪着他们每个人。
落听到动静掀开了帘子,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是一群强盗。”
“哇,大哥。仙女啊!”一个小贼眼尖看见落的容貌后,毫不掩饰地留起了哈喇子。
一句赞叹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到了落身上。
秸儿怒火中烧:“可恶。闭上你的狗眼,不许看落。”说着急忙扯帘子,企图遮住落,不让那帮贼人看见。
“那么漂亮就给我做那个,那个……”身后的人上前又提醒了一番,头目才说:“压寨夫人吧。”
好笨的山贼啊!秸儿又气又好笑,真是想不通笨成这样的人也可以做山大王。
车内的冥樾早就捧腹大笑起来,揶揄地推了一下落:“这么笨的贼,我还是第一次见。居然还想娶你。”
落狠狠瞪了一眼冥樾,凌厉冷峻的视线打量的冥樾抖了一下,清语道:“我们还有要事在身,速战速决。”
“那就擒贼先擒王。”话落,冥樾人就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