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冥樾。秸儿听到这个名字,不知为何有一种凉意从胸口窜出。“他是谁啊?”
“是个医痴,他的医术当世无人能及,但是他的性格十分古怪,不喜救人,喜欢下毒害人,在人濒死之际,又用药救人。而且这药也是用毒制成的,所以人即使是就活了,也必然要受尽苦头。”
“这人真狠啊!”难怪光听到名字就让人不舒服,秸儿摇摇头,真可怕,突然想到一件事,“落,你该不会是被他下毒了吧!”
是的,落点了点头,褐色的眼睛如一口古井,深沉望不到底。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居然成了冥樾的试验品。说来还真是巧合,因为离开襄家后,我无处可去,便四处以乞讨为生,时不时还要担心会被爹爹派出的人抓到。因此,我常常在晚上出来乞讨。
可那日,我实在是饿坏了,晚上还没到,我就出来了。乞讨了好久都没有讨到,正当我想放弃时,却发现地上有个包子,又大又香的包子,还冒着热气。我大口地咽着口水,扫了一眼周围,察觉没人注意到,急忙上前捡起包子,也不顾脏不脏,直接往嘴里塞。
在我狼吞虎咽地时候,完全没注意到有一道目光直直地定在我身上。
当我抬起头时,我便见到了他,白袍白衫,挺拔的身形遮住了我全部的视野,脸上戴着副银质面具,遮住了一半的脸,因为面具的缘故,我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双眼睛,我却看得分外真切,静默如水的眸子里,黑垠无底,不显喜怒,但嘴角边那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倒是和那眸子十分相配,身上还有淡淡的药香味。
是什么人,杀手还是来抓我的,无论是哪种都太危险了。我急忙收回探寻的目光,将头埋得低低的,双手抓着杂乱的头发往脸上盖。不要慌,不要慌,我不断地在心里默念。可是却无法控制住发抖的身子。
“真的是忘生!太有趣了!”声若寒冰,能冻住六月的暖阳。男子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震得我整个人发怵。我胆怯地抬头,正迎上他的目光,望进了他眼神的深处,不是刚刚的波澜不惊,有了惊喜,有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不知为何,在那样的眼神下,我虽然不知这个男人是谁,我的直觉却告诉我说这人不会害我。最后我自愿和他走了。
“自愿,为什么,那人是冥樾耶!那后来发生了?”秸儿急切地追问着。
“当时不知道他是冥樾啊!若是知道,就不会和他走了吧,因为当时觉得这人不一般,这一劫自己肯定是逃不掉的,既然这样,倒不如顺从一点,或许还有希望。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冥樾他虽然对我下了毒,却又帮我解了,后来他还教了我点武功和医术,要不然这么多年我怎能一次有一次躲过我爹的追杀。说起来,他应该是我的恩人了。”落将自己与冥樾的过往说的很简单,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不想让秸儿知道,于是打着哈哈一带而过。那时冥樾说的话,她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所以并不准备告诉秸儿这当中之事,“往后啊,我就遇到了你这个小鬼啦,怎么丢都丢不掉。”说这话时,落掩去了眼里奇怪的闪烁,故作孩子气,狠狠地拧了一下秸儿的鼻子。
可怜秸儿的小鼻子,红了一大片。落见此开心地笑了。昏暗的烛光晕出温柔的浅黄,落绝美的脸上除了笑意,再无其他,秸儿抬着头看着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为什么这笑看得如此不真切呢,落的心是不是在流血,是不是很疼啊。
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落望着空气入了神,而秸儿则低着头若有所思,一双小肉手将衣角拽了又拽,仿佛在纠结什么。
“落,你有没有想过死?”良久之后,秸儿将心中想问的话问出了口。一直以为自己遭受的已经够苦了,没想到落的过往还要艰难,仿佛是泠泉溅进他的眼眶,微微发红,“有没有啊?”
“死,为何要死,随了那些人的愿吗?不,我不会死的,我要好好地活着,活得比任何人都好。我的命由我自己决定,血瞳如何,忘生如何,我就是襄落,就算所有人都叫我是妖怪,我知道自己是谁就可以了,他人的想法,与我无关。”落先是有些意外秸儿的话,错愕之后是恍然安定的笑了。
血瞳如何,忘生如何,我就是襄落。原来这就是落活下去的动力和理由啊,秸儿有些明白地点了点头。
的确,血瞳如何,忘生如何,只要能陪在落身边,这一切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