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樾却先一步说道:“南风,你再派些人手去找秸儿。他,离家出走了。”
“什么?”燕南风挑眉,这种时候,那个小鬼居然离家出走,冥樾你这种鬼话骗谁呢?
冥樾无视燕南风怀疑的目光,直视着落儿,说道:“南风,拜托你一定找到秸儿。告诉他,我们在等他回家。”
不是落,而是我们,不是回来,而是回家。冥樾的用心良苦,落怎会不了解。
若是秸儿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回来的。落抬眸,认真地看着燕南风:“南风,我也拜托你一定要找到秸儿,也一定要把冥樾的话告诉他。我们在等他回家。”
眼眸微转,燕南风心下明白这里面定是有什么隐情,他不是好奇之人,不喜欢追问别人的事,但对于朋友所托,却可以两肋插刀。
微微一笑,燕南风拍着胸膛说着:“包在我身上。”
“不过?”燕南风话音一转,回头望向冥樾:“冥樾,你还是尽快想办法医治好落。你怎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吧?”
听及此话,落和冥樾对视一眼无言……燕南风说的话,何尝不是他们心中所想,只是忘生劫并非如此好解。
“好了,我先去忙了。”燕南风挥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地飘走了。留下两人呆呆对望。
“那个落儿,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冥樾为了打破僵局讪讪地说着。
落眼眸一暗,血瞳里有异样的光芒流转,冰冷说道:“我们去救璃落。”
“睿王戒备森严,只怕不是那么好闯的。”冥樾低声说道,“我们不能冒这么大的险。”
“冥樾,我们姑且不论璃月天的意图,先看看当下的形式,正如你所言,武林豪杰聚集京都,治安问题就成了隐患。睿王府的守卫也势必会调出去些。”
“其次,据我观察璃月天,我觉得这次武林大会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所以他一定会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这个上面。若是如此,”
勾唇一笑,落缓缓说来:“他就无法分心应对我们,此时潜入王府救璃落是最好的时机。”
冥樾眸光微沉,在她的脸上停住,落说的的确有道理,只是他隐约还是有些担心。
垂眸深思,说道:“落儿,这事需要从长计议。”
“不能再从长计议了,我们没有时间了。”落摇摇头。她的血瞳越来越严重,意识也越来越不受控制,她怕自己撑不到真相大白的那天了。
浅浅玉手紧握成拳,心中之事重若千斤,她却不忍在这时候在给冥樾他们添麻烦。
“好吧!”冥樾终于松口,点头答应,“我们什么时候去?”
“今晚。”
月黑风高,整个睿王府一片沉寂,只有几处是亮着灯火,偶尔还有三三两两个士兵从墙下经过,巡逻。
忽尔在墙角处发出一阵微响,两道人影飞快跃入,靠着墙边疾速匍匐前行。
走到一处,冥樾突然定住,回身对着落做了个噤声动作,落连忙掩起气息,躲到暗处。
过了一会儿,冥樾朝她招招手,直指前方一间房子,落点点头,一个翻转跃身,人就轻飘飘地从窗口进入,冥樾紧随其后。
“这里就是书房?”落望着这个布置简单清雅的房间,实在想不出璃月天在这里处理公文的样子。
恩,冥樾点点头,“据莫沉楼的情报,前段日子来这里探风失踪的人,都是进入了这个书房的人。”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而且守卫也是整个王府最松弛的地方。”落皱着眉,“不过,越是这样,就越可疑。”
冥樾拉过她:“别想了,赶快找找看有什么机关密道,我想真的璃落一定是被关在地牢之类的地方了。”
落点头,两人开始翻找。
除了兵书,还是兵书,落头疼地看着这一屋子的兵法,难怪璃月天可以做常胜王爷,打败蛮夷。
突然冥樾小声说了一句:“落儿,你看这是什么?”
抬眼望去,冥樾手里正拿着一幅画轴,落凑上前一看,是一幅画像。
“这不就是璃月天吗?”落皱眉说道,扫了一眼落款却吓了一跳,是三天前的画像,而上面还写了几个字,送给吾哥:璃月天。
火光电石间,落只觉得心中发凉:“这个人是弟弟,璃月清,那么当年死的人是……”
璃月天。
“我看他不是疯子,而是多重人格。”冥樾蹙眉说着。
落摇头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在他看来,他才是璃月天,而当年死的人是自己。”冥樾解释着:“我想璃月清告诉我们的那个故事的结局是假的。当年被作为忘生试验的人是璃月天,而璃月清因为这一系列的变故,而心理扭曲,把自己当成了璃月天。开始了复仇。”
落捂着胸口,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她只能问冥樾:“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走。马上。”冥樾拉起落的手,就往外走。
只是迎面一道凌厉的掌风划破空气,直直打向他们二人。
冥樾措手不及,只得将落环在身体里,硬生生用自己接下了那一掌。
“冥樾。”血,红色的血,落望着冥樾身子不稳倒下,一瞬间血瞳流转,眸光由暗变亮,屋外清冷的月光照进来,青丝飞舞的样子,像是从地狱来的修罗。
面前的璃月天同样愤怒,他已经放过他们一马,让他们不要再苦苦纠缠,为何还要出现,为何要动那画像,他们都和璃枫一样,该死。
气氛突然僵住,整个空气都因为两人散发的杀气而凝注住,唯一清醒的人就是冥樾。
冥樾捂住胸口,喊着:“落儿,不要。落儿。”若是不阻止落的话,她就真的要沦为忘生了。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入魔,他不能。
咬牙站起来,狠狠地抱住她。此时的落却失去了控制,疯狂地怒吼着,嘶喊着,打着来人。
冥樾默默受着,咬着牙重复地喊着:“落儿。”
痴狂,嗜血,月色下绝美的血瞳怪物,突然在冥樾怀里低声哭泣,呢喃着发出模糊的音节:“冥,樾。”
一滴清泪落下,冥樾居然哭了。
“我伤了你,我又伤了你。”落抱住自己的头,她不敢去看冥樾,她居然又伤他。
“没事,落儿,你听我说没事。”冥樾不放手,加大了手里的桎梏:“你没事,是最要的。”
落像只迷途的小野兽窝在冥樾怀里哭泣。
璃月天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深情的一幕,久远的记忆如潮展开,当年他也是这样抱着他的。
那时他说了什么。
他说:“清儿,不哭。你没事,真好!”
“清儿,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活着。”
“清儿,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清儿。”
他是含笑离开的。躺在胸怀中的身体由热变凉,直到最后僵硬。
而对面,璃枫站在那里,嘲笑着他们的无能,阴冷得意的笑声撕裂着夜殇。
也就是从那刻起,那双红色的眸子,仿佛是个漩涡,将璃月清陷进了复仇的深渊,只有看着他们痛苦,他才能找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为了报仇,他变成了他,杀人如麻,手段毒辣,都不曾动容,因为他的心早就随着那个人死去,变得不再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