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见乔兰晨黯然的样子,终归有些不忍心。
话是老大提出来的,兰晨作为一个爱他的女人,又怎么能拒绝呢?
更何况,连一诺似乎也支持他们在一起。
喝口酒叹气一声,小海收回眼神,和她对视:
“我知道你在努力。算了,咱们不说这些。既然一诺都不反对你们在一起,我……更没什么好说的。”
***
Party一直闹到晚上十一点散场,喝了不少酒的翦夜擎脚步摇晃。
小海和乔兰晨不同意他再开车,因此两人一起送他回家。
回到公寓,乔兰晨没有立刻离开。
她走进几乎没有任何烟火气息的厨房,慢慢熬出一碗醒酒汤。
端进房间时,翦夜擎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搁下碗,乔兰晨轻叹一口,悉悉索索帮他脱掉外套和鞋。
拉过毯子准备盖上时,她瞄见,他手里紧紧捏着一条白色丝帕。
费了好大力气把丝帕扯出来,乔兰晨有些疑惑。
一个大男人还用丝帕,之前没发现他有这样的习惯啊。
应该是……刚才宴会上哪个女人的东西吧?
没有再多想,乔兰晨把丝帕扔进垃圾桶。
静静看着熟睡的翦夜擎,乔兰晨伸出瘦瘦的手掌,温柔抚摸着近在咫尺的俊容。
他的面孔是这么的坚毅俊朗,让人沉迷。
心中不断念着他的名字,犹豫片刻,她把头轻轻贴向翦夜擎结实的胸膛。
规律沉稳的心跳震动着耳膜,同时传达去心灵深处。
她很想紧紧抱住躺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但残存的理智提醒着,不能这么做。
像他这样的男人,即使以身相许,也不足以让他给出真心吧?
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又怎么会在乎更多一个与他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呢?
尽管自己,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
他的真心在哪里?
是给了诺诺么?
那……为什么又不能原谅诺诺所说的‘仇恨’?
思绪纷至沓来,良久,乔兰晨终于抬头松手,一点点拉开自己和翦夜擎的距离。
稍微把房子收拾好,她独自去客房休息。
***
第二天太阳照进房子时,翦夜擎从睡梦中醒来。
挣扎着坐起,头有些宿醉之后的疼。
看到床头柜上冷却的醒酒汤,他猜测,应该是乔兰晨熬的,丝丝歉意涌上心来。
昨晚,自己几乎就没有怎么顾及乔兰晨的情绪,一直把她晾在一边。
忽然,翦夜擎记起自己昨天在车上拿出那方丝帕放在手里,现在却不见了。
他连忙下床,把羊毛毯掀开四下寻找,还是没有。
再看房间各个地方,全没有。
难道昨天掉在车里了?
再也躺不住,翦夜擎飞快起身,准备去车库找找,不巧撞上进来叫他吃早餐的乔兰晨。
男女悬殊,乔兰晨被他撞得站不稳,朝后倒去。
翦夜擎连忙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近自己。
这个动作本是无心之举,乔兰晨的脸,还是不由自主染上一层红晕。
她眼睛带羞,抿唇凝视着翦夜擎深海般的眸子:
“你……起来了?我做好早餐了,快洗漱洗漱吧。”
从未见过她娇羞万分的样子,翦夜擎心头一凛,急忙松开自己的手臂。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乔兰晨没有任何想法,甚至连最原始的生理冲动都没有。
虽然知道乔兰晨不会拒绝甚至还在期待,他却真的没有丝毫兴趣。
腰间热度一刹那消失,乔兰晨的双眼中写满失落。
她连忙掩饰,转身朝饭厅走:
“去洗脸刷牙啊,我等你吃早餐。”
“我记得昨晚手中拿着一条丝帕,你有没有见到?我想可能掉车里了,先下去看看。”
翦夜擎注意到她的失落,心中有些歉意。
不过,歉意是一回事,冲动和渴望又是另一回事。
想起被自己扔进垃圾桶的丝帕,一股不好的预感冲向乔兰晨的脑门。
“有见到。我以为……是party上哪个女人遗留在你手中的,所以……扔进垃圾桶了。”
“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随便乱扔我的东西?”
果然,翦夜擎的脸庞立刻拉下来,双眸也冷下来,吼出来的话,彰显着极大不悦。
“垃圾桶呢?”
说完,他往垃圾桶走去,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
乔兰晨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大的火气,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虽说平时她是清冷骄傲,但在自己深爱的人面前,这些全微不足道,甚至主动消失。
刚才还有的抱歉全部被怒气取代,翦夜擎简直想揍人,高声吼道:
“垃圾呢?怎么什么都没有?”
“今天一早我提出去放到垃圾车上。那丝帕……很重要吗?对不起,我不知道。”
乔兰晨此刻似乎也猜到那方丝帕对他很重要,因此十分惴惴不安。
“要不……我今天去商场,再给你买一条同款的?”
见他薄唇抿得紧紧的,她试探着问。
“哈,重不重要,你没有权利过问我的事情!谁让你留下来的?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一想到那方丝帕极能是许一诺送给自己的三十岁生日礼物,翦夜擎就难以控制脾气。
狂怒中,他似乎忘记乔兰晨如今是他的女朋友,而不是随便过夜的女人,或者自己的属下。
阳光透过落地窗户照进诺大的客厅,乔兰晨被翦夜擎的态度彻底震懵,眼泪就快掉下来。
她的倔强在此刻冒出来,努力让自己平稳的说出一句:
“我现在……就去给你买块一模一样的。”
“不必了,你出去!”
翦夜擎走到门口,打开大门,冷冷下起逐客令。
乔兰晨没有想到他竟能做到如此冷漠绝情,抓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包,快速跑出去,泪雨纷飞。
砰的一声,翦夜擎狠狠关上门。
之后,颓然倒在沙发上。
前所未有的疲惫的撞击着心房,翦夜擎捏了捏眉心,叹息深深。
乔兰晨现在是我女朋友,为什么在发火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点呢?
其实他一直是个对女人极有风度和耐心的人,这个早晨,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
打电话说自己不去公司后,林暗夜换好衣服,开车去了深城大学。
粉紫色衬衫,休闲的水蓝磨砂牛仔裤,林暗夜带着墨镜出现书店附近。
一大早发完火,他突然很想见许一诺。
安安静静的书店里,沈楠早早的给许一诺送来早餐。
纵然一再回绝他的好意,沈楠却一点都不介意。
他明白,许一诺是想证明,她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
可在爱情面前,有机会与没机会他都不想去考虑,所能做的,就是全心全意的付出。
“沈楠,都说了我自己去买早餐,你不要每天这么麻烦。”
许一诺觉得很对不起杨至诚。
凭他的才识风度,温和包容,应该不缺合适的对象,而他竟为了我这么苦心付出,白白耽误。
温和一笑,沈楠把买好的早餐一一放在圆桌上:
“许一诺,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把我当成好朋友就行。”
退一步作朋友,这样彼此才不会尴尬吧。
而这样,许一诺也才能继续接受他的好意。
许一诺感激的看一眼沈楠,开始喝着从永和买回来的豆浆油条。
“那天……我们去挑的湘绣丝帕,你是送人吗?”
沈楠嚼完一块油条,随意的问道。
“嗯,送给他。他……三十岁生日。”许一诺尴尬的笑笑。
她本来不想说出来,但又觉得沈楠既然知道一切,就没有什么说不了,可以隐瞒倒显得不够真诚。
温柔的疼痛在沈楠心里纠结,他知道,这是自己必须承受的。
既然决定选择许一诺,就必要承受她所有的过去,包括她至今仍然放不下的那个人。
“真是个好主意,但愿……他能明白你的心意。”
“你明白我送丝帕的意思?”
苏一诺含着淡绿色吸管,含糊的问出这句。
夜擎也会懂我的意思么?
究竟,我是希望他懂,还是希望他不懂呢?
沈楠阳光一笑,洁白牙齿立刻露出来,两旁酒窝十分好看:
“不写情词不献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思)来竖也丝(思)。一诺,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呆呆放下豆浆和油条,许一诺没想到沈楠真的会猜出自己的心思。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嗫嚅着:
“沈楠,我很抱歉,你对我的好我知道,只是……”
“只是你暂时放不下他,我也知道。所以,我会给你时间。不论多久,我都会给你。”
沈楠何尝不想许一诺能快点忘记那些过往,回归到正常的恋爱和生活呢?
只是他也清楚,这种事情啊,着急全然无用。
况且他一直是个有着君子风范的男人,不喜欢强人所难。
面对自己深爱的女人,他就更不会强人所难。
清晨凉风从玻璃窗穿越而来,也送来一把冷漠低沉的男音。
“看来……我又打扰两位的浓情蜜意了,真抱歉。”
翦夜擎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处,遮挡住撒进来的大部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