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领导继续笑着伸手站在那里,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我于是伸出手,和季领导握了握手:“谢谢季领导!”
然后,我转身就走,秋桐跟我走了出来。
回到公司,在秋桐办公室,我问秋桐她是怎么搞到那材料的,秋桐淡淡地说:“因为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既然你是清白的,那么,我就一定要想办法搞清这件事,就一定要给你洗清。”
“哈市他们会那么轻易就同意推翻自己的结论?这可不是闹了玩的!”我说。
“具体怎么操作细节的你不用问了,但是我告诉你,办这样的事,只要利用好两个字,就没问题!”秋桐说:“一个是权,一个是钱。我让那老板利用当地可靠的关系找了派出所的顶头上司,从上往下压,然后,那家公司又给派出所主动接洽,要搞共建,给他们捐款50万,这可是大大超出他们罚款的。
“双管齐下,上有压力下有钱送,派出所能不做顺水推舟的事吗?何况,他们那里有你当时的笔录,也有当时那两个女的第一次的陈述,他们当然明白那第二次的交代是用电棍打出来的。于是这事就好操作了。那两个女的又重新做了笔录。于是,这份材料就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亏了你。”
接着,我把集团这两天的情况和秋桐说了下,然后说:“如果没有你带回来的这材料,我就死在季领导手里了,这个季领导,做事死板的很,谁的面子都不给,孙领导的面子也不给,那么多委里成员要保我,他就是不知道做个顺水人情,非要置我于死地。这个家伙,我算是看错认了,六亲不认到我头上来了。我让他气死了。”
秋桐这时淡淡地说:“易克,你不该对季领导有怨气的。你不该怨恨他。”
“为什么?”我说。
“因为季领导知道你是冤枉的!”秋桐说。
“既然他知道,那为何还要死死抓住我不放?”我说。
“还记得在哈市吃完午饭季领导让你先出来他和我单独谈话的事吗?”秋桐说。
“记得!”我说。
“他当时告诉我,他心里明白你很可能被暗算了,中了人家的圈套,你很可能是清白的,他告诉我,让我留下来和那家公司谈业务的同时,要想办法把这错案纠正过来,想尽一切办法洗清你的冤屈,他呢,在我没有弄到证明之前,他会继续走他该走的程序,会严格按照既定规定办事。”
我点点头:“哦。是这样。”
秋桐继续说:“他必须要按照规定办事的,他刚来集团,刚主持制定下发了集团新的员工领导管理规定,如果不严格执行,那他今后在集团的威信就会受到重挫,这第一把火,他必须要烧起来。所谓杀一儆百,杀鸡给猴看,你正好当了他的试验品。你可真会赶时候,他正想找个典型抓抓,你就送上门来了。”
说着,秋桐忍不住笑了。
我也笑了。
秋桐接着说:“季领导这样做,显然不仅仅是为了严肃纪律,他一定还另有其他目的,我分析,他是除了在下面的人面前树立威信之外,还有在委里成员内部敲打的意思,甚至,他是想给孙领导来一个下马威,让孙领导对他不敢小瞧,以后做事有些忌惮,不可肆意妄为。
集团上下都知道孙领导很喜欢你,你是他眼里的红人,那季领导就抓住你这个红人不放,就是不给孙东凯这个面子,让他在委里会上下不来台,镇镇其他委里成员,同时也镇镇孙东凯,显出他这个集团委里副领导兼纪律领导的威力。
因为他手里攥着集团的规定,就拿规定义正言辞来说事,其他人就是再想为你开脱,也是理亏,言不正名不顺,孙东凯也是这样。他有心想保你,但是有心无力,他被季领导给将住了,有苦说不出,只能咽下这口气。目前看来,季领导的这个目的达到了。
还有,季领导一方面咬住你不放,另一方面却又和我保持着紧密联系,询问我这边操作的进度,知道我操作成功了,知道我今天要回来,所以,他才会选在今天下午到孙东凯办公室,把你叫去。所以,我才会直接去了孙东凯办公室。”
听秋桐说完,我恍然大悟:“看来,这个季领导也不是个善茬,也是有想法的人!”
秋桐说:“集团其他委里成员都被孙东凯牢牢掌控着,没人敢和他做任何对抗,季领导来了之后,他显然不想做孙东凯的傀儡,显然是想打破这个局面,不打破这个局面,他就不可能在集团里有所作为。他是市纪律下来的人,他背后也就未必没有什么背景。”
我点点头:“看来,以我的事为由头,季领导和孙东凯的斗争拉开了序幕。”
秋桐说:“这是早晚的事,只要季领导有这个想法,那早晚他要和孙东凯开始斗争,只是,这次的斗争只是一个小事,还不至于让两人的矛盾公开化,一切都是打着工作的名义进行的,孙东凯和季领导不管心里怎么想,都还是会在表面上很和睦的。
这次算是两人之间的一次试探,互相摸了一下风向,季领导给孙东凯来了一记敲山震虎,孙东凯则初步探到了季领导的性格脾气,这次试探,彼此之间都是小心翼翼的,都不会摸到对方的底线,都不会轻易露出自己的底牌。”
我说:“如此来看,我今天不该对季领导那样的,弄得他有些下不来台,有些尴尬甚至难看。”
秋桐抿嘴一笑:“这或许不是坏事。季领导是个做事耿直的人,他不会因此而借机打击报复你给你穿小鞋,而孙东凯却会因此感到很高兴,一来他让你领他保你的人情,二来你对季领导有怨恨情绪,这是他非常乐意看到的,他巴不得季领导在集团里得到更多人的怨恨。这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
我点点头:“嗯,我明白了。”
“现在你对季领导没情绪了吧?”秋桐说。
“没了,甚至,我该感谢他!“我说。
“是要感谢季领导,他对你内心里一直很赞赏的,这次我留在哈市操作的步骤,其实都是他出的点子,他干了那么多年纪律,办过那么多事件,他经验很丰富,知道如何做才能彻底摆平你的问题。”
我说:“嗯,这次的事情,我觉得自己是中了某个圈套,被人暗算了。”
秋桐说:“根据我这几天和那老板的接触了解,他是没有给你设套的,他是真心想和我们做生意,当然,公关的方式不对,不过,这年头,和官方的人打交道,这种公关方式倒也是可以理解的,有需求就有供应,这都是逼出来的办法。
还有,那两个女的,根本就不是他公司的公关部经理和副经理,甚至都不是他公司的人,那老板最后给我交了底,那是他花高价钱找来的高级小姐,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小姐,学历还都不低,都是本科,装什么像什么,这次装的就是高级白领。”
我说:“那我就是被其他人暗算了,我十分怀疑曹腾!”
我没有说出伍德,我怕引起秋桐的不安。
秋桐沉默了片刻:“没有证据的事,你只能是猜测。我找他们侧面打听过举报人,但他们守口如瓶,绝不泄露。而且,就是告诉了,也未必会是人家亲自去举报,说不定借其他人的口去办这事。所以,你或许永远都无法知道是谁给你设的套,你只能是猜测。不过,虽然是猜测,但是你心里也会是有数的。
“很多事,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必非要说出来,更不能以此为借口去报复打击,你不能把猜测当做真实,再说,即使是真实的,也不能去报复,怨怨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总之,以此次事件为教训,吃一堑长一智,今后做事要多小心就是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曹腾呢?”
“和我一起回来了,”秋桐说:“和我在一起的这几天,他一直长吁短叹,对你的事十分惋惜,对你可能会遭到的处分表现地十分痛心。”
我冷笑一声:“我估计和两天他没少和集团这边的人联系,集团这边的动向他知道的十分清楚!”
秋桐说:“我在操作那事的时候,一直很隐秘,只和那老板保持联系,对方老板安排人具体去办的,我一直带着曹腾在对方的车间和其他部门考察,表面上,我没有参与此事,曹腾更是一无所知。”
“嗯。”我点点头:“对了,那业务谈得咋样了?”
秋桐说:“考察结束了,很圆满,我看他们的产品是十分不错的,生产规模很大,质量过硬,品种很多,价格也合理,而且,关键的是,他们能保证做到及时供货,这一点很重要,不会耽误我们的创城工作,一般的厂家,一个月之内提供三百个报亭,是有难度的,但是他们没有问题,现在仓库里就有200多个,剩下的很快就可以生产出来。”
我点点头:“价格都谈妥了吗?”
秋桐说:“是的,价格低于我们最初的预算。对方因为出了此次事情,很过意不去,主动降低了价格。”
我说:“哦。那他们这次是要受些经济损失了,和派出所搞警民共建的那50万,等于是为了我支出的。”
秋桐笑了:“我们要的货数量大,那笔钱算不上什么,他们一般这么大规模的业务,光公关和回扣都是要很多的,我告诉那老板,说就不用再给我们花公关费用了,也不用给我们回扣,那50万就等于抵顶了。那老板很开心,他当然会开心,如此一笔业务,按照他们的老惯例,光回扣都不会低于100万。如此一算,他还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