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府二姨娘自视甚高,向来嚣张惯了,此刻被掐得透不过气,脸上更是涨红了起来,心中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她哪里会把眼前陌生的女子放在眼里,直接朝着她狠狠踹了一脚。
陌蔓菁很少出宫,导致大多人都不认识她,哪怕是凤家的家主都没见过这个六公主几次,更不用说终日在凤府中勾心斗角的二姨娘了!
耳边各种尖叫声淹没了婢女们的声音,也没有人注意到陌蔓菁的自称。在天曜皇朝中唯有兄弟为帝君并被正式授封的公主,才有资格自称本宫。
六公主陌蔓菁居于端明宫,封号为端明。其他公主和王爷年纪大了之后都已经搬出皇宫,自己有府邸封地,偏偏唯有端明公主陌蔓菁有了封地之后,倚仗着太后的宠爱,迟迟不离开皇宫。
凤魅雪站在后门边,手中银针一闪,快速飞向陌蔓菁的大腿,痛得她直吸气。正好这时候凤府二姨娘的脚刚刚踹过去,看样子就是她造成的一般。身娇肉贵的她哪里受得住这种气,尖锐的声音,再度拔高了八分。
“来人呐!给本宫打死这个老妖婆!”陌蔓菁吃痛之下,直接气势汹汹地抬起手臂,朝着凤府二姨娘得意的脸庞一巴掌扇去。涂着蔻丹的长长指甲在二姨娘的脸上抓了几条血痕,远处看都格外清晰。
“啪!”这一声清脆的响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凤府二姨娘的脸上,让她丢脸得恨不得找一个洞躲起来。
“呀!那不是凤府的二姨娘吗?居然被人打了耶!”在场的大多是高门世家的家眷,一下子就认出了凤府二姨娘的模样,惊讶的声音,再度犹如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她的脸上。原本大家不知道她的身份,她还感觉没有这么丢人现眼。如今被打成这副模样,说出去的话,她以后哪里还有脸去参加贵妇之间的聚会。
“夏荷,冬梅,给我把这贱人的脸撕成碎片!”凤府二姨娘怒火攻心,朝着身后两个婢女使唤道。这两个婢女是她的心腹,平日她看不顺眼的人,都由她们两人解决。死在她们手中的婢女家仆,甚至有一些被宠幸的姬妾,也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暗中克扣凤魅雪的月银,欺负她的事情,她们更没有少做!
众人见到事情闹到了无法回旋的余地,都不由得张了张嘴巴。原本只是为了一匹布,到最后竟然会弄成一对势如水火的仇敌!没有人看到凤魅雪转过身,潇洒地朝着后门走去,面纱之下的脸上,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
“本宫是端明公主,谁敢动!”陌蔓菁见到凤府的婢女上前来,冷声喝道,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得意与嚣张。
织锦楼之内顿时安静到落针可闻,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你骗鬼去吧!给本夫人狠狠地打!”
凤府二姨娘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直接一声令下,仆人们朝着陌蔓菁狠狠打去。
“啊!本宫要灭你们九族!该死的!”
陌蔓菁大声叫道,可惜大家忌惮凤府的势力,没人敢上前帮忙。众人都以为她只是胡说八道,端明公主几乎从未出宫,怎么可能刚好在这里出现。原本跟随在陌蔓菁身后的婢女,在混乱中跑到了外面去找被命令在外等候的侍卫。
等到他们赶来的时候,就见到陌蔓菁被打得鼻青脸肿,发疯般跟凤府二姨娘再度厮打在一起。不过有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婢女加入,陌蔓菁吃了大亏,被打得哇哇大叫。
凤府的侍卫也涌了进去,一时间,偌大的织锦楼热闹无比。
当打得心满意足的凤府二姨娘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的时候,正好见到皇家侍卫急急忙忙地赶了进来,将陌蔓菁围在中央。
“你们是来抓这个假冒端明公主的女人吧!”凤府二姨娘脸上露出了一抹早知道如此的神色,乱七八糟的妆容,让她的优雅形象不复存在。在她想来,有人公然冒充公主,肯定要被严惩了!
可惜,她想的很好,现实却是残酷的!
“你是何人,胆敢殴打端明公主!来人,把她打入天牢!”皇家侍卫长见到端明公主被打成一个猪头模样,心中不知道该如何向太后交代,看来只能拿这个人回去复命了!
“快,去通知老爷和我兄长!”凤府二姨娘听到他的话,面色立刻煞白了下来,不过她倒也不是简单的角色,立刻拧了一下身边婢女冬梅的腰小声说道。
冬梅的身手不错,在大家的目光都注意在凤府二姨娘和端明公主的时候,偷偷地从人群中溜了出去。只是当她刚走出织锦楼,匆匆忙忙朝着凤府的方向赶去的时候,一道银针就朝着她的眉心直直射来。
“噗——”血花绽放,她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中,更不明白她是怎么死的!在她死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无数被她害死的冤魂,朝着她扑来,仿佛要将她撕成碎片。
“既然进去了,那就别出来了!”一道轻灵的身影,掠过小巷,衣袂滑过青砖石阶。一阵宫铃的声音,清旷地响起,悠悠动人。
凤魅雪离开织锦楼之后,又绕了几个府邸,让人无法判断她究竟是去往何处后,她才进入凤府之中。还没走进梅吟楼,她就听到楼外传来争执的声音,那声音分明是凤府三姨娘。
“你们几个死丫头,快滚一边去!不把本夫人的碧玉青花手镯找出来,有你们好看的!”
“我们才没有看到你的什么破手镯呢!”
浅草气呼呼地说道,略显稚气的小脸上,浮起了愤怒的红晕。粉白的拳头,紧紧握住,娇躯都气得颤抖。清漪和雪芍同样是胸口上下起伏,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流梨在梅吟楼中照顾夫人冷清欢并未出来,否则一定也会被气到。
她们虽然是孤儿,但是烟华公子却给了她们最好的机会,培养她们成才,让她们的能力得到了最好的发挥。在外面她们每个人都是有着不低的地位,如今认凤魅雪为主,是为了回报公子的恩情,但不代表她们真的是可欺的婢女!
如今她们这般忍气吞声,只是为了不给凤魅雪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为她们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会誓死效忠,永不背弃。公子教会她们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她们的才能,而是一分忠心。
“本夫人的碧玉青花手镯就是掉在你们这梅吟楼了,莫非你们是心虚了?就知道你们这些穷鬼眼红本夫人的手镯,还不肯交出来!”凤府三姨娘尖酸刻薄的话,自红艳艳的唇畔吐露而出,脸上扑了一层的粉。说话的时候,脸颊上的两团肉抖动间,就有细细的粉簌簌落下。
三姨娘的身形格外丰腴,身披一件金丝薄烟翠绿纱,内穿着缕金绣牡丹罗裙,头上的饰品皆是玉质,可惜不配她的气质。岁月的痕迹被她脸上的白粉覆盖,远远看去,倒是有几分风情万种的韵味。若非她的话语太过尖酸,破坏了这仅存的一丝美好,想必别人还会觉得这慈眉善目的女子,是个好相与的人!
“又或者说梅吟楼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敢让本夫人去搜!”她说着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家仆们强行冲进梅吟楼内。那副丝毫不将清漪三人放在眼底的模样,可以说是写尽了得意忘形。
浅草、清漪、雪芍三人听到她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焦急。小姐还未回来,若是被发现了,那该如何是好?
“哟,我不是听错了吧!凤府之中只有一个夫人,那便是我娘亲,什么时候一些阿猫阿狗也好意思自称本夫人了?难道是想要篡夺正室之位?”
凤魅雪绝美的身影,缓缓从梅花林中走了出来,睥睨的眸子,朝着凤府三姨娘扫去。随着她一步一步走近,整片天地似乎都颜色纷繁起来。她那一袭高贵的银紫色流苏长裙,在清醇如蜜的阳光照射下花纹映显而出。裙上一朵朵淡金色梅花,也闪烁起耀眼的光芒。
白纱覆面给她带上了神秘之色,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陡然从她的身上散发而出,冰冰冷冷的眸光,看向凤府三姨娘,让她猛地一阵惊悸,毛发着了魔一样地冰冷地直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的脑子像一张白纸。
凤魅雪清清冷冷的话音,叫所有人都感觉心底一阵凉意徐徐翻腾,升起一种莫名的惧意。
“小姐!”清漪冰冷的面容上,立刻涌起了激动之色,心中悬起的巨石,这才放了下来。
“小姐,我们——”
浅草见到凤魅雪回来,好像找到了依靠似的。被人欺负的委屈一下子涌上了眼眶,鼻子一阵酸涩,眼眶里的泪滴溜溜地打转儿。
“没事,一切有我!”凤魅雪走到浅草的身前,轻轻拍了拍她瘦弱娇小的肩膀,带着几分安慰,叫她的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
雪芍见到凤魅雪安然无恙,点头微微一笑,面容温婉,笑得宛如春风,给人非常舒心的感觉。蓝裙静雅,一如她这个人,水秀灵气。
“你胡说八道!我,我怎会有如此想法!你少扭曲事实!”
凤府三姨娘被说到了痛处,气得直跺脚,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在实力为尊的天曜皇朝,男尊女卑的情况并非太严重,但世家极看重面子,一家主母的地位,岂是姬妾可以撼动的。若非冷清欢太过忍让,让她们过于肆无忌惮,她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凤府后院女子的地位,都来自凤家主凤云瀚的宠爱。一旦失了宠爱,就什么也不是了!
凤魅雪从来就不指望凤云瀚良心发现,她知道唯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够好好活下去。她需要更强大的实力,要走的路还很远。她要亲手夺回属于她和娘亲的一切!
“我有没有胡说,三姨娘自己心知肚明,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凤府中想要当上主母的可不止一人。三姨娘这般兴师动众的来梅吟楼扰我娘亲清静,是不将凤府的尊卑规矩放在眼里吗?”
凤魅雪的话音不温不火,缓缓地落了下来,三言两语间就叫凤府三姨娘脸色一白。
早上离开梅吟楼的时候,二姨娘就挑唆她来找冷清欢的麻烦,她当时没多想,一口应下了。现在想想,不由得背后冷汗直流。
如今凤云瀚在府中,看他的模样,似乎还对冷清欢余情未了。此番她过来众所周知,若是冷清欢出了什么差池,到时候怪罪下来,倒霉的就是她了!若是做了别人的替死鬼,那岂不是冤枉!昨日嫣然楼的大火可就是前车之鉴!一想到这里,她心底不由一阵冷寒,冷清欢和凤魅雪一直都不足为惧,倒是另外几个姨娘和小姐不好对付。
先把那些绊脚石除掉,才是当务之急!
“魅雪说笑了!姨娘只是来看看你而已!我突然记起那个手镯,好像是掉在其他地方了!”三姨娘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对着凤魅雪说道。暗地里却是对凤魅雪母女恨得牙痒痒,偏偏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知道她今日来了梅吟楼,弄得她什么也不能做,还得防着其他姨娘的后手。
“哦?那三姨娘以后可要记清楚了,免得走错了地方!”凤魅雪淡淡地说道,对于口蜜腹剑的三姨娘,没有一丝好感。让她们先自己斗个够,关键时刻她再给予致命一击。
“我们走!”三姨娘见到自己讨不了好,碰了一鼻子灰,带着一群人灰溜溜地离开。在他们走之后,流梨抱着一个小箱子,从梅吟楼中走了出来。紧张地看了凤魅雪一眼,急急忙忙说道:“小姐,小姐,我刚刚在厨房的灶台边的药堆里看到了这个箱子!”
“打开来看看!”凤魅雪就猜到三姨娘此番前来不可能那么简单,目光转向了流梨手中的箱子,一切答案即将揭晓。
“小姐先让开!”清漪冰霜般清冷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关心之色,冷冽的声音,清晰地落下。她手腕一振,长剑挑起流梨手中的箱子,动作宛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单单是那股凌厉的剑气,就足以让整个箱子碎开。
不过她把握得很好,并未伤到流梨以及震碎箱子。这个话语不多,看上去冷冷冰冰的女子,俨然是个剑道高手!
箱子开启的刹那,玉质柔光点点,在阳光中显得晶莹润泽。
“哇!这些都是玉饰耶!好漂亮!”流梨清雅俏丽的脸上,梨涡绽放,笑得一脸甜美。指着箱子里的各种玉饰,惊讶地说道。
“这些都是很不错的云纹青玉和天青白玉!虽然不算最上乘,但是价值也不菲!”浅草充满英气的脸上,一双灵动的眸子,扫了这箱子里的玉饰一眼,如数家珍地说道。对于这些东西,她可以说是熟悉至极。
“这几个玉簪花看上去应该是出自玲珑坊,梅映雪、玉殿春、白鹤仙三款簪子,还是前些日子玲珑坊的镇店之物。”雪芍温婉恬静的声音,柔柔地响起。两撮儿黑亮的发丝,垂在肩头,系着淡蓝色的烟纱丝带。
四人皆有自己擅长的方面,清漪剑术最强,流梨精于厨艺,浅草是鉴宝高手,雪芍绣功最佳。陌烟华将她们四人送到凤魅雪的身边,想来也是深思熟虑了一番。
“小姐,这些玉饰该怎么办?”流梨捧着手中的箱子,放在凤魅雪的身前,在这短短的相处时间中,她已经不知不觉地对凤魅雪产生了几分依赖之意。似乎有小姐在,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清漪、雪芍、浅草也将目光投向凤魅雪,心中好奇她会怎么解决这批玉饰。毕竟她们也不笨,想想就知道方才凤府三姨娘气势汹汹要搜梅吟楼,结果被凤魅雪三言两语击退,接着就发现梅吟楼中藏着这样的东西,显然是她想栽赃陷害!
“她们这么辛苦,送礼物来给我们,那我们怎么好意思不收呢!”凤魅雪纤纤白皙的玉指,轻轻滑过这一箱子的玉饰,感受了一下这些玉饰的质地,倒是真的不错。想来也是三姨娘的珍藏之物,里面还有不少二姨娘和二小姐的饰品。难怪临去之前,三姨娘的眼神有点怪异,估计她现在是找二姨娘算账去了。
只是,如今二姨娘可是在皇宫的天牢里待着呢,三姨娘可是面慈心狠的主,既然她不在,总是要有其他人倒霉的!
“浅草似乎对这些东西挺熟悉的,你将它们变卖出去,换成钱财!”凤魅雪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得近乎虚无,那一缕浅浅淡淡的笑容,却有着狐狸般的狡黠意味。动人的明眸,眨了眨,如蝶的睫羽潋滟出一片华光,比外面的骄阳还更烂漫。
三姨娘原本是打算入夜之后再偷偷取走这箱玉饰,在她想来凤魅雪就算是发现了这箱玉饰也不敢怎么样。哪里会料到,她会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将这箱玉饰作为来这里的第二桶金。
“好的!小姐尽管放心,浅草一定把这箱子玉饰卖个好价钱!”浅草脸上浮起了惊喜之色,连忙一口应了下来。对于凤魅雪的信任,心中感觉特别高兴。
“对了,早上烟华公子已经派人将上次小姐在醉欢楼赢得赌注送过来了!小姐可要过目清算?”
“不必了,浅草帮我收好!到时候做个账本,给我看看!”
凤魅雪干脆地说道。知人善任,方能成就大事,这就当是对浅草的考验,若是经不起一点诱惑,处理不好这点事情,那也不必留她在身边了。她看得出浅草表面上粗枝大叶的,实则心细如尘。以后她要开拓势力,钱财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所以,必须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管理。
现在她最需要的是人才和钱财,人才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找到的,所以,她必须先想办法赚更多的钱才行。
“浅草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信任!”浅草咬了咬唇,眸光中闪烁起点点流光,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激动。清漪、雪芍和流梨同样露出了惊讶之色,心中对于这个面容依然年轻稚气的小姐,充满了尊敬之意。她们原本担心自己会遇到一个对她们颐指气使,不把她们当人对待的主子,如今真的放心了。小姐对她们真的很好,给了她们最起码的尊重与信任,她们也会用行动来回报小姐。
“嗯!”凤魅雪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带着几分温和。
突然,她感觉到眼睛猛地一疼,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一般,强烈的剧痛,犹如藤蔓攀援,越来越多,纠缠进她的灵魂深处。金光越聚越多,宛如交织成一个偌大的茧子,将凤魅雪的眸子层层覆盖起来。只是其他人却看不到她瞳仁中的变化,她在感觉到自己眼睛的变化之后,就立刻快步朝着梅林之中走去,吩咐清漪几人不必跟来。
凤魅雪一直都是个不容易完全放下防备的人,哪怕是最信任的人,她也会留几张底牌。人生就像是一场赌局,一个人的底牌越大,赢的机会就越大。
经历了太多的背叛,看透了太多的冷暖,她的心始终都像是一块坚冰,万年难化,即便会偶尔柔软下来,最深处的还是自我封闭,拒绝任何人进入。她不会叫任何人见到她软弱的一面,不管多疼,她都会自己蜷缩在角落,默默地挨下来。
梅林深处,细碎的光芒,灿烂斑驳地笼罩在一道绝美的身影之上。凉风轻送的湖面,波光粼粼,似乎为她披上了半透明的柔纱。
凤魅雪艰难地靠在湖畔的一颗大石上,脑海中的火热感,伴随着眼睛火烧火燎的痛,不断地纠缠着她。她感觉自己似乎要燃烧起来一般,眼瞳里的那股热度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眼睛疼得似乎要碎裂开来,她忍着没有留出一滴泪,倔强到了极点。视线被金光笼罩,她只能够依稀判断出眼前是湖水,咬了咬唇,她纵身朝着湖中跳去。
“哗啦!”高高溅起水花,她的身体沉入湖中,冰冷的湖水,让她眼中的炽热感微微减弱了几分,让她有了一丝思考的能力。明明灭灭的光影交织成一副画面,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她集中注意力,极力想要看清楚脑海中浮现出的斑驳陆离的画面。
叫她感到惊讶的是,眼前的金光中,呈现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睛。那分明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见到的那双眼睛,如今忍着疼痛,她仔细端详着那双眼睛,竟然看到了那双眼睛并非人的眼睛,而是由黑白二色气流交织在一起,化作的眼眸。
一对金色的蝴蝶,扑着翅膀,飞舞在黑色的瞳仁之内,美得近乎梦幻。
这到底是什么?
她的脑海中浮现起这个问题,下一刻,就自行得到了解答。
“轮回蝶瞳”四个字,赫然刻入她的思绪深处。轮回蝶瞳是凝聚着天地间阴阳二气而生的奇宝,有着让人回到过去的神奇能力。这对轮回蝶瞳本是轩辕盟的老盟主珍藏的宝贝,由轩辕盟的盟主代代相传。无数岁月都没有人动用过它,因为它凝聚的力量太过强大,叫人不敢轻易动用。
可惜凤魅雪并不知道,故而,在她打开那个封印轮回蝶瞳的盒子的刹那间,轮回蝶瞳就直接将她的灵魂带回到前世她含恨而死的那一刻,生生跨越了时间与生死的距离。
凤魅雪死而复生之后,只觉得一切是那么熟悉,却不知道缘故。如今,她才知道,因为她就是真正的凤魅雪,以全新的姿态,强势回归的凤魅雪。她是她,却又不完全是她,因为她已经不再懦弱,不再畏惧任何挑战!
轮回蝶瞳在时空扭曲之中,不小心进入了她的身体之内,蛰伏在她的眼眸深处。如今它想要逃离出她的眼眸,却被她以强大的灵魂毅力囚困了起来。由于将她的灵魂带到前世,轮回蝶瞳耗费了太大的力量,一时间也无法恢复,否则根本无人能够控制轮回蝶瞳。
两道力量在她的体内不断纠缠,她胸口的半块龙凤玉佩和手腕上的镯子,都发出了柔和的光芒,护住她的灵魂。双方的力量僵持了起来,在轮回蝶瞳与凤魅雪的灵魂不断争斗的过程中,轮回蝶瞳一丝丝沾染上了她的灵魂烙印。当她的灵魂印记如溪流般由少聚多,最终化作一个太极阴阳鱼般的图案,深深地印刻在轮回蝶瞳中央飞舞的金蝶之上。
“轰!”她的灵魂深处犹如烟花绽放开来,一股金流自轮回蝶瞳中一直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舒畅的气流,将她包裹了起来,因为久久待在水中几乎要窒息的肺,也得到了放松,
凤魅雪始终不敢离开湖水,因为她有预感,若是她一离开湖水的包裹,轮回蝶瞳暴动的力量,足以将她烧得尸骨无存。直到灵魂深处感觉到一缕微弱的意识与她密切相连,她才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她知道以后这个轮回蝶瞳便是她的所有物了,也会是她最大的底牌。
只是经过这一番争斗,轮回蝶瞳剩下的力量也消耗殆尽,慢慢地沉寂了下去。
“哗啦——”凤魅雪游出湖中,沾染着晶莹水珠的睫羽下,美丽的眸子,染上了魔魅的力量。似乎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扯进轮回漩涡之中,无法抽身离开。一滴滴水珠,自她的身上滚落下来,在阳光之下闪着璀璨的亮芒。她略显青涩的身材,玲珑的曲线,倒也有着几分傲人。不难想象若是再过几年,她一定会更加迷人。
脸上的面纱在水中早已经遗失,此刻她那张白璧无瑕的面容,没有任何掩饰地暴露在阳光下。如瀑布般的发丝,垂在她的背后,如泼墨般晕开。
远远望去,就像是遗世独立的仙子在湖中沐浴而出,单单是一个侧面,就美到叫人窒息。
凤魅雪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就捕捉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属于这里的陌生气息,她绝美的脸庞猛地一寒,转过头就见到湖边的草地上,斜倚着一个紫发男子。
一袭天蓝色的长袍,披在他的身上。他手中握着一个酒壶,姿态慵懒而随意。衣裳微敞,半露胸膛,充满了性感撩人的风情。他有着一张格外好看的面庞,长眉若柳,一双半眯着的凤眼,不动声色间就流露出一股冷煞的气势。
两人一个在湖中,一个在岸上,遥遥相对,空气瞬间冷凝了下来。四周鸦雀无声,哪怕是风声都寂静了下来,一片叶子摇摇晃晃地坠落在地面上,发出轻柔的声响。
“你就是凤魅雪?凤家最不受宠、最没地位的四小姐?”
紫发男子懒懒地问道,抬起头烈酒灌入喉中,声音带着丝丝喑哑的性感。一双凤眸流连过她那张绝美如仙的容颜,滑过了一缕惊艳之色。显然对于传闻中一文不值的凤府四小姐,他表示非常惊讶。
她似乎和传闻中的那个懦弱无能、胸无点墨、一无是处的草包形象完全不同。反倒是透着一股出水芙蓉去雕饰的天然灵气,叫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瞳仁也亮了起来。
“你是来找麻烦的?”凤魅雪直直迎上男子的眼眸,不闪不避,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目光之中反倒是有种凌然之气,亮了紫发男子的眼。
“呵呵呵,说不上是找麻烦,本少主答应了一个人,向你要半块玉佩!”紫发男子笑得一脸爽朗,橘色的唇,在阳光下勾起一抹绚烂的弧度。美丽得叫女子都羞愧的容颜,也越发迷人起来。
“你拿什么来跟我换?”凤魅雪涉水而出,只留给紫发男子一道背影。长长的发丝,覆盖了她整个纤细的背部,直达脚踝,滚落着金灿灿的水珠。一听到他的话,她就知道定然是陌长歌寻不着那半块龙凤玉佩,猜测玉佩仍然在她的身上,所以请了帮手过来索要。
能够叫陌长歌另眼相看的人,定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呵呵,你这小女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问本少主要东西!”
紫发男子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摇了摇酒壶,望着对岸那道在日光中倾城如画的倩影,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想他花冷醉从来就不是个看重外貌皮相的人,即便是再美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他眨都不眨一下眼睛,对手中的美酒之外的其他东西毫无兴趣。
但在这一刻,却还是被凤魅雪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那股狂傲气质,给深深地震撼了。
“神经病!”凤魅雪张了张娇嫩鲜媚的红唇,清晰的声音,就如珠玉落盘般清清亮亮地响起。连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懒得给他,这人一定有病,所以居然两手空空就妄想跟她要东西!
她凤魅雪可不做亏本的买卖,从来都只有她占别人的便宜,何曾被别人占了一点便宜!
“你敢说本少主有病?”
花冷醉一听她的话,俊颜不由一黑,猛地站起身,脚尖一点,踏波而来。一层层涟漪,在他的脚下荡漾开来,空气中烈酒的香气,也跟着散发开来。花家少主花冷醉嗜酒如命,不过能入他眼的美酒可不多。
这一次,他便是应了陌长歌以一壶稀世难求的仙酿,换得他出手帮忙取回那半块龙凤玉佩。至于他为何自己不来取,那是因为早晨他在这里吃了不小的亏,总觉得凤魅雪邪门得很,实在不想再来梅吟楼了。
“原来听力也不行!”凤魅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进了梅林内,辗转了几个方向,就消失在了花冷醉的视线中,气得他直接内伤。以他的实力自然没落下凤魅雪最后那句话,他气恼地想要追出去,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玄妙的迷幻阵。
梅吟楼的四周皆被梅林包围,唯有一条小径可以进入梅吟楼,其余地方皆布有陷阱。以前的凤魅雪不懂得什么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故而她只是遵循娘亲的叮嘱,没有随意进入梅林。
殊不知,这看似普通的梅林内,却暗藏了太多的玄机。她也是早晨和陌烟华进入梅林的时候,才注意到这里的不同。这梅林的法阵为的是保护梅吟楼,布阵的人,很有可能是她的娘亲,冷清欢。看来娘亲真的很神秘,不知道她的娘家到底是什么来历?
从前冷清欢怕凤魅雪误入梅林中的迷幻阵内,所以告诉她若是进去之后,一定要循着她教她的步伐走出来。那时候她只是觉得有趣,记得很是认真,没想到如今就派上用场了!
此刻凤魅雪的心情很是畅快,被困在梅林之中的花冷醉心情则是非常郁闷。他原本以为从凤魅雪身上取走半块玉佩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想到会被她摆了一道。要离开这迷幻阵,怕是要花上不少时间了。
“小姐,你没事吧?”当凤魅雪走出梅林,进入梅吟楼的时候,等候已久的雪芍走上前询问道。她们先前见到凤魅雪突然离开梅吟楼,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么久才见到她回来,身上还湿漉漉的,自然有些不放心。拿过一条干毛巾,替她擦起头发来。
“我没事,娘亲现在如何了?”凤魅雪摇了摇头,避重就轻地问道,对于雪芍的细心体贴,感到几分暖意。
“小姐放心,夫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刚刚逍遥圣医还来过,不过小姐不在,他看过夫人的情况后,留下药方就离开了。浅草去买药了,流梨和清漪在里面照顾夫人。雪芍温婉地说道,取了一件披风替凤魅雪披上,免得她着凉。以前听说逍遥圣医出诊,每一次诊金至少都要上千,而且他也不轻易替人看病。但是为夫人问诊,却没有提到要诊金的事情,真是太奇怪了。
“嗯,辛苦你们了!”凤魅雪轻轻拍了拍雪芍的肩膀,看着她那年轻稚嫩的小脸上写满的赤诚,她的笑容也染上了几许阳光的温度。
“小姐言重了!雪芍永远追随小姐,绝不后悔!”雪芍看着她的笑容,眼眶之中溢满了动容之色,真诚的话语,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冰心一片写满忠诚,只为那一个温暖她心扉的绝世女子。
凤魅雪换了一件干爽的衣裳之后,就走进冷清欢的卧室,见到她睡得一脸恬静,她的唇角也微微勾起。绝美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柔和光芒。没有一丝冷冽,只有一种说不清的静谧。
如今冷清欢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最珍视的人,对于那个负心薄幸的爹爹,她根本就不将他当作亲人。她要让娘亲恢复健康,以后不再受病魔的折磨!娘亲对她极其疼爱,她一直都感受得到。若不是她的身子骨实在是太差了,也不会任由他人欺凌自己的爱女。
“娘亲,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凤魅雪走上前,坐在床榻边上,伸出手替冷清欢掖了掖被角,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张苍白瘦削的脸,带着几分心疼。
清漪和流梨见到凤魅雪,便安静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她们。
时光缓缓流淌,夕阳的金色光线,自窗户外透了进来,将房间渲染得一片灿烂。
“夫人喝药的时间到了!”流梨端着热腾腾的药,走到床边开口说道。拿出专用的试毒银针,试了试药汤,这才放到案几之上。
“嗯,交给我吧!”凤魅雪端过药碗,一手握着调羹,喂冷清欢服下药。
冷清欢不知道何时已经醒来,靠在床头,目光深深地落在女儿的身上。看到女儿小心翼翼地喂药给自己,她的胸口就感觉一阵说不出的酸甜苦辣,心酸女儿受的苦,又对女儿的孝顺感到喜悦。
女儿为自己做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自己怎么可以再这样下去!她一定要成为女儿最强的后盾,绝不叫女儿再被人欺负!哪怕代价是永远无法再见到那个人,她也不会再犹豫。以大哥和二哥的性子,若是知道魅雪的存在,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娘亲好好休息!”凤魅雪并不知道冷清欢心中的想法,用帕子拭去她唇角的药汁,她这才走出卧室。
冷清欢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笑容如春日暖阳般温暖。有女儿陪在她的身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要出去一趟,清漪和流梨留下照顾夫人,浅草和雪芍随我一同出去!”凤魅雪叮嘱了一声,便轻车熟路地离开凤府。浅草和雪芍的身手都不差,不紧不慢地跟随在她的身后。
她们两人经常在外面闯荡,对于出府这种事情,并没有感觉太过兴奋,只是对小姐出门带上她们感到荣幸。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呢?”离开凤府后,三人走在暮色渐浓的街道上。浅草走在凤魅雪的左侧,歪着小脑袋不解地问道。
“找店铺!”凤魅雪言简意赅地说道,她知道不管在哪里,若是没有钱的话,肯定是寸步难行,就连温饱都成问题。所以她要自己创业,而且,她要开的还是暴利的店铺,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展起来。
紫阙城之中寸土寸金,中央地区的店契更是高得吓人。凤魅雪边走边打量这些店铺,想要找出一家适合的店铺。
“小姐是要开店呢?那最好是开在中央的繁华地带!”雪芍走在凤魅雪的右侧,下意识地保护着她,不让人流靠近她。
“我们先去看看,哪里有店铺要出手的!”三人找了几家要出售的店铺,都不尽如人意,在寸土寸金的都城,要买下一个位置好、面积大的店铺,实在是太难了。
夜风拂面而来,吹起凤魅雪长长的衣袂。出府的时候,雪芍已经细心地为她戴上了面纱,故而四周的行人虽然会对她们一行人发出些许赞叹,还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动乱。一盏盏色彩缤纷的灯盏,高高悬挂了起来,暖融融的灯光,洒落在她们三人的身上。
行人如流水,穿梭而过,繁华的都城,哪怕是在夜里也如此热闹。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铁链的声音,自街道的尽头,传到了凤魅雪的耳中。
“皇族禁军,闲人闪避!”
一队身着铁甲的侍卫,拉着一辆囚车,快速飞驰而来。为首的高头大马之上,一个面容阴鸷的男子,挥舞着马鞭,首当其冲闯进人流。
“大家快闪开啊!”
“那是执掌皇宫禁卫军的三王爷!”
“千万别惹怒三王爷,要不然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三王爷暴戾无常,可别叫他盯上了!”
“三王爷是月王爷的亲兄长,可性子差太多了!”
众人听到三王爷的名头,一时间人群如鸟兽散,犹如退潮般哗啦啦地退开来。
剩下凤魅雪三人孤零零地在街道的中央,直直迎上了来气势汹汹的皇族禁卫军,没有一丝闪避的意思。叫她凤魅雪让路不是不可以,要是客客气气地说,她心情好的话,倒是愿意让一让。
但是,这个三王爷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就叫她心中生起了一股无名火。许是她太过讨厌陌长歌了,连带着他的同父同母的兄弟也讨厌了。
见到前面有人未走开,三王爷陌书城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眼看双方就要对上,浅草和雪芍都各自将手放在了腰间。
一阵清旷的宫铃声响彻上空,一袭白衣,洁白无瑕,自漫天月光中缓缓落下,宛如片片白雪,纷飞而下。
这一道人影,恰恰就落在了凤魅雪的身前,长袂一扬,就将横冲直撞的皇族禁卫军拦了下来。清新淡雅的冷梅香气,在微醺的夜风中,拂面而来,沁入凤魅雪的鼻翼。
她不经意一抬眸,陌烟华那道清绝的身影,就直直落入她的眸底。夜色黯淡不了他一分光彩,雪白焕彩的衣裳,翩然浮动。泼墨般的长发,仅仅以一根白色丝绦束着,充满了飘逸的感觉。
他似乎感受到了凤魅雪的目光,在灯火迷离中,缓缓转过头,唇角朝着两边翘起,冲着她露出了灿烂的笑意。
随风站在他的身边,怀里抱着一柄古琴盒子神情肃穆。只是在见到公子朝着凤魅雪露出笑容的时候,眼底滑过了浓浓的惊讶之色。
“是你!”凤魅雪被他的笑容撞击得微微一愣,心中疑惑为何他会突然出现,扫视了周围一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醉欢楼的不远处。
“三王爷好生威风!这么大的阵势,可要惊了醉欢楼的客人!”陌烟华琴音般动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明明没有一丝怒色,却蕴含着叫人心悸的威严与霸气。
他站在骑着高头大马的皇族禁卫军之前,没有一点弱小的感觉。笔直的脊梁,有种顶天立地的傲岸之感,仿佛在他的脚下,天地都要为之颤抖。
四周一片寂静,无人敢开口说一句话。
“哎呀,真是太抱歉了!本王未曾注意到这里是醉欢楼,搅扰到烟华公子,实在是罪过了!今日本王有要事在身,他日定亲临醉欢楼,自罚三杯!”正要发怒的三王爷陌书城,看清了陌烟华的面容,翻身下马,朝着他拱了拱手。脸上的阴鸷之色隐了起来,换上了几分刻意的讨好。
烟华公子的财力和势力,遍布整个云幻大陆,那可都是众王垂涎不已的东西。若是能够拉拢他到自己的阵营,何愁大业不成?幸好他早就以重金聘人画了烟华公子的画像,否则冲撞了他,那就糟糕了!
原本安静的人群,在听到烟华公子的时候,立刻就爆发了。
“天呐!我没有听错吧,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美男——烟华公子!”
一道激动的女子声音,划破了夜色的寂静。
人潮如滚滚的热水,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人们心中的狂热崇拜,超过了惧意,冲出了喉咙。
“他就是才华无双,风华绝世的烟华公子!”
“真的是太英俊了!”
“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是个天神一般的男子啊!”
“若是我能嫁给他,就是死也甘愿!”
“就你这样子,烟华公子才看不上你呢!”
“烟华公子岂是你们这些胭脂俗粉可以肖想的?你们不是在做梦吧?”
“他要选,也是选本人……”
“喂!你干吗捏我的脸……”
众人的赞叹声,很快就演变成了掐架的声浪,人群一片哄闹,完全失控了起来。
“雪儿,我们走!”陌烟华向凤魅雪伸出手,动听的声音,柔软地响彻在她的心坎上,让她鬼使神差般伸出了自己纤细冰凉的小手。
当他拉起她的手,脚尖一点,飞出人群,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雪芍、浅草和随风远远地跟随在他们的身后,朝着城外的方向飞去。
三王爷陌书城原本还想继续和陌烟华拉近一下关系,就被狂热地扑向陌烟华的人流给冲散了。期间还不知道被谁给踩了几脚,心中憋屈到了极点。皇族禁卫军好不容易护着他冲了出来,结果发现囚车中已经空空如也。
回头望去,陌烟华和凤魅雪几人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夏天的夜,静谧如水,并不显得黯淡。月光如薄纱般飘荡在天地间,一切都染上了浅浅的银白色。紫阙城外的仙踪山之上,恍若有雾气缭绕其间,似梦似真。
一条绵延的玉阶,延伸至青翠的山峰之顶。两道人影拾阶而上,吹着夜风,欣赏着月色,心中的烦扰,也渐渐地沉淀了下来,归为宁静。
凤魅雪看着身边高大的男子,不明白为何方才在人群混乱中,自己会握住他伸出的手。似乎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下意识动作,她,下意识地信任他!而且,这种信任的程度,超乎了她的想象。她不需要思考,就觉得他不会伤害她。这样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是以前未曾有过的。
但是独独对他,她有了这样的冲动。
紫色玛瑙铺就的玉阶两侧长满密密的相思树,映照着云间的月华。相思树下一望无际绿油油的茵茵芳草,蔓生在灵秀青山之上。星星点点的野花点缀其中,无比可爱。
“怎么了?”陌烟华看着她那时不时皱着眉头苦恼的模样,不由停下了步伐,正对着她戴着面纱的脸庞,眼中带着几分询问。
淡雅的花香若有似无,只在每一次的呼吸间,芳香沁入心脾。他的声音过分得好听,简单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充满了撩人心弦的魔力,让她忍不住就会沉沦进去。
两人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山腰,雪芍三人则守在了山脚。几株菩提树兀自林立于风中,潇洒自在,仿若不问尘世。从这里望下去,可以看到巍峨的紫金色城池,傲然地屹立于宽阔的草原之上,壮阔而宏伟。
“没什么,只是今晚本来想买一个店铺,看样子是不行了!”
凤魅雪坐在玉阶上,望着溶溶月色,映照在苍茫的草原之上,语气也格外平静。她并没有说出自己是因为心中那种不受她控制的感觉,叫她太过懊恼,便随意搪塞了一句。她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的魅力,竟然会如此可怕!
如今的紫阙城是全城轰动,人潮汹涌地走向醉欢楼,直直堵得那块区域水泄不通。若非他们出城来,肯定是寸步难行了。
“这个简单,你若是需要店铺,我的醉欢楼就送给你好了!”陌烟华轻笑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原本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只是这样的小事。他坐在她的身边,与她的距离不远不近,两人身上的淡淡香气,缥缈在空气之中,相互缠绕。
月光银辉微冷,让整座仙踪山都陷入了迷梦之内。相思树发出簌簌的声音,摇曳下一地的光影。他们坐在一起的画面,充满了唯美的感觉。
“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再还给我就可以了!”他害怕她不愿意接受,不忘再提了一句。这对于她而言可以说是雪中送炭,然而,他却是如此轻描淡写。凤魅雪听到他的话,灵动的眸子轻轻一转,轻轻浅浅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陌烟华的侧颜之上。素白如柔荑的手,捧着巴掌大的紫金宫铃,轻轻一摇,清脆旷远的铃声,就在山间响彻而起。
脑海中百转千回的思绪,辗转而过,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几许柔软的声音,飘逸出曲线优美的唇。
“谢谢你!”
“对我,你永远不必言谢!”陌烟华将目光落向巍峨的紫阙城,那至高的皇宫殿宇,高耸云端,金碧辉煌的外表之下,埋藏了多少永不瞑目的累累尸骸。
若没有她当年为他伸出的手,他怕是早已被扼杀在了深宫泥沼之内,哪里还有今日的成就?
凤魅雪似懂非懂地循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远山的尽头。一手支着侧颜,闻着夜风里熟悉的冷梅香气,若有所思。两人就这样在月色星光中吹着风,不曾说话,但是感觉却是异常的和谐。
玉阶旁的相思树,写满了相思,片片月华,徜徉在叶尖。
一阵幽远的钟声,自山上传来,仿佛有梵音在吟唱,洗涤着人们的心灵。
“烟华,你听到山上的钟声了吗?”凤魅雪聆听着那似乎有着神奇力量的钟声,侧头朝着山上的方向看去。
陌烟华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心尖不由微微一颤。听着她用那柔软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他就感觉自己像是要醉了似的,心中升腾起微醺的满足感。
“听说仙踪山顶上有一座梵音寺,但是却没有几个人见到过这座寺庙。这是一座富有传奇色彩的寺庙,只度有缘人!”
“那你见过梵音寺吗?梵音寺是什么样子呢?”
凤魅雪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一袭银紫色的流苏裙,宛如流水缓缓淌了下来,没有一丝褶皱。暗花条纹每一缕都泛着柔和的光泽,在月下熠熠生辉,极其醒目。
“你上去看看便知道了!”
陌烟华也站起身来,腰间系着的紫金宫铃发出动听的声响。若是仔细观察,便可发现宫铃之上镌刻的纹路,充满了佛宗风格,宫铃的内壁同样有一尊佛像,肃穆慈祥。
两人一路往上走,皎洁的月色,犹如轻柔的螵蛸,透明而纤薄。
渐渐的,相思树越来越稀少,到了最后唯有一株古老的菩提树,倚着一座古庙。云端的月色,从枝叶的缝隙间滑落下来,一点一滴渗入菩提叶之中。
没有想象中的神秘,古寺梵宇庄严,飞檐斗角,青砖碧瓦,掩映在菩提树荫之下,充满了幽静的味道。朱红色的大门静静地敞开,似乎在欢迎远道而来的旅人。
“这里就是梵音寺?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凤魅雪看了这座寺庙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呵呵,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陌烟华看着她那写满失望的眸子,不由微微揶揄。梵音寺可不是谁都能够看得到的,普通人没有佛缘,无法走进这个布满佛光的地界。
“嗯!”凤魅雪点了点头,提起裙裾迈步走进寺庙之中。
古色古香的寺庙,充满了梵香的味道。曲径通幽一直蜿蜒向深处,石级连环而上,层叠相依,禅房花木繁茂葳蕤。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其他人,静谧却不死寂,充满了安详。
走在寺庙之内,低沉的诵经声音,摇动经筒的声音,还有着节奏缓慢的敲击木鱼的声音,辗转在朱色殿阁间。但是分明看不到一个人影,却能够听到梵唱阵阵。
“这里有一方水潭,看样子应该养的出肥美的鱼儿!”凤魅雪走到了一片莲池前停了下来,俯下身子,眸子朝着水中望去。丝丝金色的光芒,在她的眼底流动。哪怕是夜里,她依旧看得清清楚楚。
“雪儿若是饿了,那我就给你抓几条鱼来尝尝鲜!”陌烟华见到她有兴致,二话不说就走到池边,雪白的衣袂一扫,平静的潭水猛地迸射而起,一条条肥美的大鱼,被强大的力量波动震出了水面。大朵大朵的水花,在月光中绽放出美丽的光辉,看上去是那般好看。
凤魅雪没想到自己随便说说,他就真的去做了!当她看到用干净雪白的衣裳包着活蹦乱跳的鱼儿,在月光中朝着她露出灿烂笑意的男子,心中像是被一股热烫的岩浆滚过,烫得她身子微微颤动。
“夜里很冷,我们在这里搭个火堆,等等就不冷了!”陌烟华捕捉到她身子微颤,还以为她是冻着了。连忙折下几个大叶子,将鱼儿包好让她拿着。自己则去找来炭火,在潭边的空地上弄起了火堆。
“好了,快过来吧!”凤魅雪坐在火堆旁,看着陌烟华略显生涩的动作,处理着鱼儿。她脸上露出了一抹难言的温柔,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接过他手中的简易工具,轻车熟路地处理好鱼儿,搭架放在炭火上烤了起来。
鱼香阵阵,惹人垂涎。
两人坐在火堆旁,伸手拿起烤好的鱼,正要开始大快朵颐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慈悲宽容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自重!”两人闻言不由齐齐转过头,闪亮的眸子看向来人,手中还捧着以大叶子包着的烤鱼,模样甚是无辜。
清浅的婆娑花清气,淡淡地晕染开来。
一株菩提树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僧人,看他的模样最多也就十八九岁,面容尚且带着几分稚气,宛如莲华不染纤尘,身着天青色宽袖交领僧袍,衣料上印着简单的方形暗纹,在胸前点缀着浅蓝色松枝图案,整个人透着素净的气息。他脚下踩着白底青纹的短靴,没有任何华丽的装扮,如璞玉般纯净。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长长的晶莹珠链,蓝色的眸子,宛如海洋一般波澜不惊,目光透着祥和与平静。
“这位小师父,你要不要也来一只烤鱼?”
凤魅雪非常大方地说道,眨了眨动人的明眸,睫羽之下流光闪烁,充满了魅惑人心的魔力。雪白的面纱遮掩住她揶揄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是误入凡尘的精灵。
“出家人不食荤腥!”年轻僧人双手合十,无悲无喜、无嗔无怒的声音,像极了古井里的水。无论外面的风波多么狂乱,他自平静凝心。他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有着其他人没有的佛缘。
“莲尘你跟我还拘什么礼呀?来来,尝尝雪儿的手艺,不用客气的!”陌烟华朝着他招了招手,绝美的俊颜之上浮过一抹温和,狭长的眉眼扬起了愉悦的弧度,宛如上弦月般迷离。
莲尘颇为无奈地看了陌烟华一眼,秀气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神情。
“雪儿,给你介绍一下,莲尘,梵音寺的住持!”
陌烟华琴音般的声音,缓缓落了下来,动作优雅地捧着香喷喷的烤鱼,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烤得外焦里嫩的鱼肉,香气扑鼻,味道竟是好得叫他忍不住食指大动。
虽然凤魅雪没有加什么作料,但这养在镜潭中的鱼本就极其鲜美,加上她控制的火候特别精妙,弄出来的味道,出奇的好。
他的厨艺并不好,上次学着做点心给凤魅雪吃,现在想想有些班门弄斧的感觉,俊颜上不由滑过一缕红晕。
“这么年轻的住持,肯定是从小就被拐骗的,趁着还年轻,早点还俗好了!”
凤魅雪坐在火堆旁津津有味地吃着烤鱼,倒是不曾注意到陌烟华脸上一闪而过的赧然,以及莲尘脸上的错愕。她也好久没有自己在外面烧烤了,想想那些日子她的心中不知道是辛酸更多,还是无助更多。
那段黑暗无光的日子,她饥寒交迫,没有吃的东西,只能自己偷偷趁夜下湖捞鱼。从最初做的东西难以下咽,到了后面的精湛厨艺,她也慢慢从弱小强大了起来。
“哈哈哈!雪儿说得有理!莲尘你还是还俗好了,免得误了终身!”
陌烟华听到凤魅雪的话,看着莲尘那平静无波的神情,化作错愕,直接被逗乐了。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莫要拿贫僧开玩笑了!”
莲尘听到他们的话,也不曾气恼,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当真是方外之人,有着常人没有的淡然,反而规劝起了陌烟华入佛门。他看得到他身上隐隐的血光,只这么一个人,就有着叫生灵变涂炭的可怕力量。
“佛海无边,普度众生!烟华若是愿意皈依,必可踏入佛途,证道成佛。”
“少来,莲尘你可别想着把我拉进佛宗!你若是真能预知未来,那你就给雪儿看看面相好了!”
陌烟华挥了挥手,对于入佛宗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本是红尘中人,有着太多的牵绊,谈何超脱入佛?
“那好,贫僧就给这位施主看一看!”
莲尘朝着凤魅雪看去,认真地打量起她的模样,手中捏着佛珠,似乎在掐算什么。
凤魅雪也好奇他能算出什么,抬起头望着他,放下了手中的烤鱼。吃了一条鱼,她感觉饱了,身子也暖了几分。
莲尘沉默了良久,面色带着几分凝重,似乎有些不解的疑惑。
“莲尘莫非看不出来?”陌烟华侧过俊颜,唇畔微微一动,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这位施主面有凤相,鱼跃龙门指日可待。”莲尘悲悯平静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忍不住又多看了凤魅雪几眼。这个女子的命相太奇特了,明明是早夭之命,却又有着喷薄的生命力。特别是那一双眸子,犹如画龙点睛,将她原本的命势完全逆转。
这种命相,他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那个人与她一样,贵不可言。
“面有凤相!”陌烟华在唇边咀嚼着这几个字,脸上倒是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平时看莲尘那一副不温不火、出尘方外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要恶趣味地逗弄他一下。
不知怎么着,此刻看莲尘,明明还是那张少年老成的脸,却没来由得顺眼了不少。
他知道莲尘这般年纪就成为梵音寺的主持,有着过人的本事。他的慧根极高,哪怕是在佛宗之中也是佼佼者,否则也不会成为佛宗的少主。
“天色不早了,我们下山吧!莲尘,后会有期!”
凤魅雪听了莲尘的话,并没有往心中去,只是当他随口说的罢了。拾起叶子将其他几只烤鱼打包好,便站起身来,朝着寺庙之外走去。
“后会有期!”莲尘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似乎,佛宗等待已久的人,真的出现了!
陌烟华将凤魅雪送到梅吟楼之后,交给她一个长方形的锦盒。
“雪儿,晚安!”轻柔的声音,带着琴弦般的动听调子,和风沐雨般飘来。宛如清晨缥缈的烟霭,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
“路上小心!”凤魅雪接过锦盒,上面有着一枝独秀的梅花,花蕊鲜明,雕刻得栩栩如生。
“好好休息,明日醉欢楼见!”陌烟华站在月光下的梅林之前,一袭白衣胜雪,身上透着霸气尊贵,还有几许难得的温情。
隐藏在暗处的随风,看着公子那缱绻温和的目光,看向站在梅吟楼前的凤魅雪,他惊讶得差点咬了舌头。公子这两天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以往杀伐决断、冷酷无双的一个人,如今似乎多了一丝人情味。
这样的变化,似乎也不算是坏事。平日可是没有谁敢在公子面前放肆,同样没有人敢亲近仙人般的公子,他强大如斯,却寂寞如雪。
如今,终于有一个人,可以在公子的面前,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而没有被拒于千里之外。
“明天见!”凤魅雪挥了挥手,白纱之下的脸颊涌起了一缕期待之色。一手握着锦盒,唇角笑容明媚至极。
“雪芍,你将这些烤鱼分下去吧!有些凉了,等会记得热一热!”
凤魅雪见到陌烟华的身影淡入夜色之内,转身走进梅吟楼的时候,将用叶子包好的烤鱼拿给雪芍,清亮的声音,带着山谷中的兰韵清新,叫人听着就觉得特别舒服。
“谢谢小姐!”雪芍温婉地笑着说道,眼底泛着温暖的光芒,仿佛有湿润之意在汹涌,随时有可能忍不住溢出眼眶。
凤魅雪朝着她点了点头,先走进一旁冷清欢的卧房,看到她已经睡下了,便轻声关起门扉,走进一旁灯火明亮的香闺之内。
梅吟楼之外,原本要离去的陌烟华,听到随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便折返到梅林深处。
一缕独特的酒香,让他蹙了蹙好看的眉头。一甩长袖,步伐如风般走进梅林,奇快无比的身影,化作一道白色烟尘。
“什么人?”被困在梅林幻阵中艰难破阵的花冷醉,猛地抬起头,朝着身后看去。凤眼之中滑过冷煞寒芒,紫发飞舞而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纯白无瑕的身影,立在梅林之中,四周的幻阵对那个男子没有一丝阻挡作用。夜风吹拂起他长长的青丝,白色丝绦翻舞起来。只是一抹背影的风姿,就叫花冷醉心中生起惊叹之意,同时也忌惮男子身上那莫测的气息。
强者!绝对的强者!警钟骤然敲响,一声声在花冷醉的耳畔回荡。
“花家少主,花冷醉!”
陌烟华慢慢转过身,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在瞬间定格下来,月光将他完美的轮廓勾勒得越发清晰。一字一顿吐露而出,溢出他美丽的唇,落入花冷醉的耳中,叫他浑身打了个冷战。
这种危险的感觉,他还是生平第一次拥有,足以见得眼前这个美得令人发指的男子,是何等的可怕。
“何事?”花冷醉懒懒的声音,带着丝丝喑哑的魅惑,身子斜斜地靠在一株梅花树上,俊颜之上的神情带着几分不羁。
“你若是敢动她分毫,我自会登门造访花家!”陌烟华冷觑着花冷醉,不温不火的声音,平静得叫人心悸。他只是落下这么一句话,身影就消失在花冷醉的眼前,就像是从未出现一般。唯有那缕冷若清辉的梅香,萦绕在空气中,让整个梅林都瞬间充满神秘的气息。
“你以为自己是谁?敢威胁本少——”
花冷醉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就见到随风抱着一柄古琴,跟随在陌烟华的身后,隐没于夜色中。
“那是魔琴!他是烟华公子!”
他的喉结滚了滚,嘴唇无端地干涩了几分。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两道远去的身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脸上的桀骜不驯也化作凝重,眼底有着莫名的怒焰在升腾。
“该死的陌长歌,自己怕得罪烟华公子,竟叫本少主来趟浑水!”花冷醉一拳打在梅花树之上,花树猛地碎裂成两半。只是当他抬起头,看到好不容易破解的迷阵因为这株梅花树的损毁,再度变幻了阵势,俊颜立刻就黑了下来。
陌长歌!居然敢阴自己,他是活得太畅快了吗?他抬头看了天空中的月色一眼,猛地灌了一大口烈酒,嘴角不着痕迹地抽搐了两下。
看来,不到第二天,他是走不出去了!
夜色深深,一灯如豆。
梅吟楼之内只有烛火的声音,在嗤嗤地响着,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
“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要沐浴吗?”清漪已经铺好床铺,将她换洗的睡衣放到屏风之上。
“嗯!”凤魅雪奔波了一天,此刻也觉得有些疲惫。这个身体受了太多的苦,虽然不似普通闺秀那般弱不禁风,但却因为长期营养不足,身子骨不算好。只是出去了一趟,就感觉到有些不支了。
泡了个澡,换了一身舒适的睡衣,她坐在书案之前,伸手打开陌烟华交给她的锦盒。灯光橘黄,散开一圈圈明明灭灭的光晕,锦盒之中静静地放着薄薄的纸张。她的纤纤细指捏起一张纸,打量了一下,就认出了这是一张地契。
“咦?这不是醉欢楼的地契吗?”浅草手里端着一盘子新鲜的水果,走到凤魅雪的身边,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看到锦盒中还有几张薄薄的纸张,每张颜色都不同,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还有玲珑坊和织锦楼的地契耶!公子对小姐真好!”
“浅草怎么知道这些是什么地方的地契?”
凤魅雪捏起两张地契,疑惑地询问道。锦盒之内还有其余两张地契,不知道是什么店铺的。一共五张地契,这无异于给了她极大的帮助。
“以前我见过这几张地契,所以很熟悉。那剩下的两张地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驭剑阁和食为天的地契。”
浅草笑意盎然地说道,心中为小姐得到公子的如此宠爱感到高兴。公子和小姐门当户对,若是可以结为连理,那是再好不过了!看公子对小姐那么用心,看来佳期不远了。
“嗯,我知道了!浅草跟我详细说说这些店铺的情况吧!”凤魅雪不知道浅草心中的想法,双手托腮看着这些地契,淡淡地开口说道。
“好!小姐听我细细说来!”浅草重重地点头,知无不言地对凤魅雪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