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我浑身冰冷,一时间连说话都成问题了,我想要回头,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能站在原地跟个棒槌似的。
“哟,林老不死的,这是你孙子?”说话期间,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与此同时,在我身上的那股阴冷冰寒的气息也消失的干干净净,那人穿着黑色的T恤和黑色的长裤,再加上一身黝黑的皮肤,那造型跟个巧克力棒似的,看上去倒还没有那么可怕。
那个人看起来,也就是个二十来岁的模样。
平头,板寸,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帅气,只不过这说出来的话就让人有几分蛋疼了。
他居然称呼我爷爷为“林老不死的”,然而我爷爷的脸上竟然一点恼怒都没有,要知道若是村里的人这么叫他,这老头是直接翻脸。当然了,这种略带着鄙视的称呼换做是谁,都会直接翻脸。
我爷爷一脸笑意:“您来了。”
“就是她么?”那家伙看了看身边的王芬的母亲,冲着我爷爷说道。
我爷爷点点头。
而我在看向这个人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人是无比的熟悉。
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刚才那家伙给我带来的那种冰冷的气息,一瞬间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因为对方的面孔跟我记忆里面的某张面孔相似,我在看向他的时候,总觉得很是亲切,那种惧怕的感觉在我的心里一点点的消失。
“那我带走了啊。”那黝黑青年从自己的怀中拿出来一个粗制滥造的剪纸,就是个长方形,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这家伙拿出来那东西之后,直接往边上小心翼翼的王芬的母亲身上一套,而我看见王芬的母亲身上很快的就出现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就像是个睡袍一样。
还挺合身。
而那黝黑青年手上的纸片就消失不见了。难道说,刚才他从自己手中拿出来的,是衣服?
给鬼穿的衣服?
我胡乱猜测着,一言不发。
就听得那黝黑青年说道:“出来的匆忙,这鬼皮带的不多,给你就只能用这种类型的,不过,也不错,看着挺合身,到时候投胎了这玩意儿也就没用了,不必计较这个。”
黝黑青年说话的时候,王芬的母亲是彻底不说话了。
我本来是低着头的,因为之前爷爷就交代过我,在阴差过来的时候,不要跟个好奇宝宝一样的四处乱看,说是容易引起阴差的不满,但是现在,我却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我看见王芬的母亲在套上那个白色的衣裙之后,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眼里也没有了神采,像是一个木偶。
“你看什么?”那黝黑青年突然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我。
我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这家伙会突然转过头来这么看着我,我连忙后退,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看了就看了,要勇于承认,叶亦然,这就是你的孙子?这样不懂规矩?”黝黑青年淡淡的说道。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我感觉到周围再度冰冷起来,我甚至有些站立不稳,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压。在我的身上一样,我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格外的沉重,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够倒在地上一般。
“这个,他也是好奇,孩子心性,您别生气了……”我爷爷显得很无奈,连忙说道。
冰冷阴寒的气息似乎顺着我的肩膀直接传递了过来,我感觉到这样冰冷的气息直接达到我的四肢百骸,在这一瞬间,我就有些扛不住了,浑身颤。抖,并且无比寒冷,我哆嗦着,甚至想要没出息的趴在地上,但是,我觉得,我不能就这样妥协了,不能就这样被对方打倒,所以,我死命的扛着,让自己看上去无比自然。
“小家伙,还挺能扛的。”黝黑青年笑眯眯的说道,我偷偷抬眼,就看见我爷爷正擦着额头上的汗。看来,刚才那种感觉,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有,也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被这样阴冷的气息所压制着。
黝黑青年一挥手,周围那种阴冷冰寒的气息立马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冲我爷爷说道:“走了。”
在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的全身就跟过电了似的,在那一瞬间我每一个细胞像是都重新激活了一般,就在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像是快速的流动了几秒,一个名字被我脱口而出,在说出那个名字的那个瞬间,我似乎能够感觉到,我浑身的汗毛都在舒张:“长春哥。”
黝黑青年站住。
我像是抓住了什么,一脸兴奋:“你是长春哥,对不对?”
气氛有些凝滞。
我感觉到空气中那种冰冷又再度回来,但是我这个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一个兴奋的状态,我甚至冲上去抓住他的手,尽管他的手冰冷的跟个铁棍似的,我摇着他的手,兴奋的说道:“你是长春哥,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我摇晃着他的手,他的身影竟然在我面前慢慢的消失。
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
连王芬的母亲都不见了。
“长春哥!”我伸着手臂醒了过来。
天已经黑了。
刚才还是中午,刚才我爷爷还用香火找过阴司,让阴司将王芬的母亲带走,怎么就一瞬间到了黑夜?
“长春哥?”我哥这个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很是无奈的看着我:“******?你又梦见他了?”
开什么玩笑,什么叫做又?
我很少梦见一个男人好吧?
不过,我哥像是知道什么,我连忙冲着我哥说道:“我刚刚看见长春哥了,就在我爷爷招阴差过来的时候,那个是长春哥,是长春哥啊,他没死,太好了,他没死。”
我哥没好气的将手中的水杯递给我,说道:“都不懂你在说什么,******在你八岁那年就死了好不?你忘了,那个时候还有媒体播报,说他为了救女大学生而死,那女孩儿是活过来了,但是你的长春哥就这样没了,当时还来了好多领导在李伯家,慰问的慰问,采访的采访,这么多年了,你还能梦见他?”
我哥的话让我愣住。对啊,现实中,******死了很久了。
但是,刚才那个阴司真的是长春哥,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就是浑身冷了点。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后脑勺这一片疼的哟,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样。
我一愣,不对,我刚刚就是在认出长春哥的时候晕过去的,该不会是我那个坑孙子的爷爷做的吧?
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朝着爷爷的房间冲了过去。
我哥拦都拦不住。
我过去的时候,爷爷正在和我父亲说话,见我来了,便冲我招招手,说道:“坐。”
我老爹看着我来了,顺势走了出去。
看了看爷爷,正要开口,就听得他老人家说道:“你想问******的事情?”
“是。”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当年因为救人而死去,所以到了地府,就成了一个阴差。”爷爷淡淡的说道:“所以有时候爷爷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可以找他帮忙。”
“哦。”
“你要是以后有了类似这样的事情,也可以找他帮忙,方法我教给你,你们小时候感情很好的,他虽说不会明面上表现出对你的关心,甚至还会说话的时候有几分不客气,但是他会向着你的,你放心。”爷爷连忙说道:“有些事情我不说明白,你自己也想得到。”
我一愣,这话……有别的意思。
之前我在认出了长春哥之后,就直接晕了过去,原来是有隐情的,估计是现在的长春哥不希望别人将他认出来,或者说,现在的长春哥,还不适应跟之前认识的活人说话。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爷爷说道:“你别想多了,之前之所以打晕你,是因为******身上的阴气太重,你要是跟他接触过多,对你不好,更何况,之前******利用身上的阴气,对你施压,已经将你身上的窍的问题给解决了,此后,黄毛再捆窍的话,应该不会出现从前的情况了。”
嗯?长春哥还帮了我这些么?
“那长春哥现在做阴司,是不是很威风?”我连忙好奇的问道。
“这个你就自己去问他了,记得,以后他来的时候,多准备两瓶酒,自己酿的那种,对了,你也不会酿酒,买点二锅头什么的也行,最好是这种自家酿的。”爷爷冲我笑眯眯的说道,拿着自己手中的酒瓶在我的面前晃了晃。
额,这种酒,我还真不会做。
我尝试过酿酒,不过特别酸,跟醋似的,我大概是没分清楚酿酒和酿醋的区别,但是我爷爷酿的一手的烧刀子,那是真的烧,入口一直烧到心口,度数大,好在老爷子喝了酒之后无非就是靠着炕上打盹,不吵不闹。
爷爷将招阴差的方法告诉我之后,就挥手叫我离开了,说这几天没什么事儿,我可以跟哥哥打暑假工什么的。
招阴差其实也没多困难,主要是爷爷招的这个阴差跟我们都认识,点燃了养魂香之后,默念长春哥的名字,再烧了符咒,长春哥就会出现了,有的时候晚点。但若是加上他亲手酿造的烧刀子,那长春哥来的速度就更快了,有时候,甚至连其他的阴司也能一并招来。
但阴司也不太好伺候,他们都有各自的脾气,一个伺候不好,可能惹出乱子,爷爷告诉我说,要是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处理手上的鬼魂,找老仙都行,毕竟老仙是自家人,不客气。找阴司有一定的风险,除了找相熟的。比如长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