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冲见他生疏起来,笑道:“扭扭捏捏干什么,你我是好兄弟不必那么拘谨!”又问道,“上次你偷袭之后难道没有得到奖赏?”
樊伟强道:“让我做了伍长,不过兄弟们不怎么听我的,呵呵!”
原来后唐部队以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名;十人为一什,设什长一名;五十人为一队,设队长一名;这几个单位的头儿都是由立功的军士担任,却不报朝廷,就像现在部队的班长一样,其实还称不上官。再往上就是管一百人的都头,是建制的最小单位,这个就需要上报朝廷了。都之上就是指挥营,一般是辖五个都的人马,头儿有正副指挥使。都之上有军,每军辖五指挥营约2500人,领头有正副都指挥使、都虞侯。再往上就是厢,含左厢、右厢,每厢辖十军,将领的正式职称是厢都指挥使,当然还可封号。如果战时要领兵多个厢出战,那么会设总指挥,名为统军。
莫冲对军队编制已经熟悉,听了樊伟强一说,皱眉道:“以后你跟着我就是,有机会我便让你做了队长!”
樊伟强高兴道:“这么说我有出头之日了!”随即脸色又黯淡下来,“可是我连五个弟兄都管教不住,要做队长恐怕不能吧!”
莫冲笑道:“哪个不服冲老子来就是!”又问了一些他的情况。
樊伟强心道:“怎么他连我的情况都不清楚了?”心下疑惑,但还是说了。
原来他曾经是一个穷读书人,但是读了些书之后觉得凭自己的文才考取功名无望,后又发现好多位高权重之人都是些目不识丁的武夫,所以便想到了从军走捷径。然而他本身武力稀松平常,想要在武人堆里冒头谈何容易?何况人又生得猥琐,便是摆气势也压不住别人,混到如此地步也算是是中规中矩。
莫冲再与樊伟强闲扯一阵,让他回去了。想着自己这个以前只能在生产线做装配工的人来到这个时代竟然还很吃香,感到非常满足,心道:“还是这个时代好,比的是打架杀人谁厉害!”
莫冲在任垄镇做协管,现在居然做了副马兵使,虽说是个不起眼的军吏,但好歹也有人听命于己。又想到看过的古装片子中的皇帝老儿的三宫六院,心里更是乐滋滋的,暗道:“有那么一天,老子也到到皇帝后宫去耍一耍!”
心想把天下美女召集过来耍一遍,那么群美图中的女子可能被包含了一大半吧?
猛然又想起那个陈靖姑,自语道:“就是按她所说,老子便等两三年骨髓充盈了再玩个痛快也是好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早点出人头地。”
一月后,莫冲利用与兵士练习角斗摔打的机会在军中树立了强悍的形象,慕容延钊见莫冲如此,暗自思量着自己也未必赢得了他所以不敢与他较量。
这一天,安重荣说营地军粮吃紧。如今有几万契丹兵压境,他要去朔州向朔州防御使冯濛讨粮以便加以防范。他带了一个小队,叫上莫冲几人便往朔州而去。
安重荣在朔州一带的边境上颇有威望,所以他们到达朔州之后的当天晚上,朔州防御使冯濛便设席款待他们。
跟着安重荣到了宴席厅,莫冲见厅中主人席位上一人生得清矍挺拔,面带几分儒雅,心道:“这冯濛怎么是这么一副面貌,却不似一个武将!”见主人的下首又坐了好几个人,或文质彬彬或粗野张狂,猜想那便是他的幕僚或将校了,当下随安重荣入席坐到客位一侧。
客套一番,冯濛带头举杯道:“来,各位共饮一杯为巡边指挥使洗了风尘再说!”手一扬,将杯中酒倾入喉中,模样很有几分洒脱。
安重荣陪酒做谢,放下酒杯抬手笑道:“如今契丹人猖狂,我们时时巡边,说不定哪日就被契丹人乱箭射为蜂窝了!”
冯濛笑道:“指挥使开玩笑了,在座各位谁不知你武艺高超,要是契丹人遇到你恐怕唯恐避之不及吧!”
安重荣正色道:“上月我被百余名贼兵追击却是千真万确!”瞧向莫冲等人续道,“要不是遇到我的好兄弟,我现在绝对不可能还能在这里轻松喝酒!”
冯濛举杯道:“现在我们大家欢聚一堂,却不要再提那事!来,再干了这杯!”又招呼众人喝酒。
安重荣道:“目前契丹大军压境,我这次来却有些事情要与防御使大人商量一下。”
冯濛接口道:“区区几万贼兵,指挥使不必挂在心上,再说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今日便只为接风洗尘。”
安重荣心中有些不喜,大声道:“几万贼兵的确不必太过在意。防御使大人威名远播,肯定不会让贼兵在境内纵横自如!”
冯濛听出安重荣的不满,心中气怒,但面上仍是不着痕迹,淡淡说道:“我冯某何德何能?要说威名却哪里及得上指挥使十之一二!”
“来,喝酒,喝酒!”有幕僚见二人都有些动气,忙举杯敬酒。
安重荣道:“冯防御使怎么谦虚了起来?我的这位兄弟,他本是慕名而来要投奔到冯大人的帐下呢!”他说着一指莫冲。
莫冲知道这是安重荣有意激将冯濛,闻言也不说话。
“巡边使又开玩笑了!”冯濛早注意到了莫冲,他见莫冲生龙活虎之样料知他有些本事,听安重荣这么一说,知他是拿自己取乐,言语生冷起来。
“你且问问他便知!”安重荣道。
“我的确是仰慕冯大人威名想来投靠的!”莫冲道。
“莫冲兄弟听说冯大人欲与契丹大军决战高下所以铁了心要前来效劳你呢!”安重荣说道。
“哈哈,我冯某何德何能?”冯濛不知安重荣推给自己一个勇士有何居心,只好含糊应道。
“大人有意与契丹决战,我莫冲当为你效劳!”莫冲表明态度,既然安重荣在用计,他就配合。
冯濛见莫冲神色坚毅不似作假,心道:“看来他的确不是和安重荣串通起来故意抬举我。”哈哈一笑,举杯道:“契丹与我为敌,我自然会与之决一高下!”
“好气节!”安重荣赞道,“我这次前来与大人相商就是想让我边防兵前来就粮,你为我后援,我就可后无粮草之忧,这样我于前方抗战也不至于心中无底!”
听他一说,冯濛才知安重荣本意,心道:“我朔州的粮草可是石公交待不能轻易提供给边防兵的。”因说道:“我为指挥使后援本是分内之事,这又何必多说?只是…”一时沉吟不语。
有幕僚替他说道:“目前契丹军看样子是围我朔州而来,如果我城中粮草不足守城也是困难得很啊!”
冯濛立即接口道:“正是如此!不如让边防军入岚州就粮又或是奉表皇上请以加征边城租税代之?”
安重荣道:“岚州去年受黄河水患至今民不得温饱,哪有军粮?又加征租税岂是一朝一夕可成?”
冯濛点头道:“也是!不过目前石公已屯兵忻州,看来誓与契丹大战。我这城中的粮草却要先禀告他之后才可调动!”
安重荣道:“如果契丹想前来取我朔州,我仗着城墙坚固只守不出他契丹贼兵要想破城哪有那么容易?代州粮草丰足,出雁门关不过百里便可直达朔州,如果契丹围我朔州我便让代州增援,到时代州援兵一到再加上我边防大军在外围攻他,而此刻你城中军队也出城会战!我想那时契丹贼兵想逃也是困难!”说到此处声音大了起来,目光在堂上将众人一扫,又道,“目前我边军困顿、粮草奇缺,我担心契丹贼兵攻城是假吃我边军是真!我如不及时备粮,到时被他一困恐怕你派兵来救时我边军已经饿死大部了!”
冯濛无语以对,点头道:“指挥使所言极是!但我想石公是以大局为重,定是不肯让契丹贼兵长驱直入危害我中原之地,所以他肯定是以城池关口为重!你这情况我仍须禀告了他才可决议。好在忻州离此不过六百余里,我们便等上几日如何?”
安重荣见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是不肯先行答应自己,暗骂道:“老子吃力不讨好,替你戍边却还看你眼色!”又把皇帝骂了一通,心道,“我领众多军士拼命保护疆域却无足够权力替他们讨到粮食,这巡边指挥使又有何用?”不觉有些心灰意冷,不再言语。
见安重荣不言,冯濛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举杯提议道:“区区一点贼兵怎能坏了我们大好心情?我近日在街头偶遇一拉奏胡琴的父女听他们拉唱不俗就暂时留在府上,不如现在让他们拉唱一曲?”也不等众人表态,传下话去。
不一刻,一对父女被人领上堂来。众人看时,见那女子十六七岁年纪,生得一副娇怯怯的模样,面容清秀端正只是面色微微有些泛青,一看就是一个穷家女子。再看那父亲,皮肤黝黑,面上皱纹密布,要不是他身板硬朗看起来倒更像女子的爷爷,他手握一支胡琴,颠簸着走进堂中,却是一个跛子。
父女二人到了堂中对众人躬身行礼已毕才畏畏缩缩坐到为他们备好的凳子之上。那父亲拉动胡琴弓弦调了几声音调,望众人说道:“却不知各位大人喜欢听什么曲子?”
冯濛道:“只管拣你拉得顺手的来听。”举杯邀众人吃酒。
那父亲道:“粗陋乡民只会一些浅显小调,还请大人们不要见怪!”说完将胡琴垫在大腿之上,左手握住琴杆,右手便拉动弓弦。
众人但听那胡琴发出悠扬清脆的音调,声音果然好听。音乐一响,那女子神态也不似先前那般忸怩,合着节拍小声唱了起来,声音有如乳莺,颇为动听。父女二人一人拉琴,一人唱歌,虽然与街头卖唱的艺人情形相差无几但这音乐唱腔的确有独到之处。然而拉唱一阵之后,那胡琴奏出的音调尽是些悲惨凄凉之音,那少女想是沉醉其中,唱出的歌词也是哀哀啼啼,教人听了心中阴沉沉难受。
冯濛听了一阵,眉头渐渐皱起,吩咐道:“却拉奏一些快活的曲儿来听!”
那父亲见主人皱眉,连忙换调,但是想必他在街头卖艺都是拉唱的一些悲凉曲子,一时半会却想不出明快的小调,到后来终于想起一两首,但拉奏出来的音色却逊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