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王!”南宫雪凝微微垂眸道。
“得后如凝儿,本王之幸也!”欧阳晨淡笑着看她。
“能嫁与王,亦是雪凝之幸!”南宫雪凝一笑回之。
“凝儿可知本王为何会在此时来看你?”
“雪凝不知!”
二人一问一答,很是和谐。
欧阳晨心下不由赞叹,如此懂得察言观色,懂得拿捏分寸,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妙人儿,“大战即将开启,本王要准备战事,恐无暇来看凝儿,是以先过来知会凝儿一声,望凝儿体谅!”
“这么快?”南宫雪凝自然知道真正的天下之争将要开始了,却未料到竟会如此快。
“拜凝儿这出苦肉计所赐,如今天下人皆认为是帝都意欲破坏我两大王族的联姻,以为是东凤王容不下本王与南羽王。既然已走出这一步,本王自然不能再静以待毙!”欧阳晨眼中的锋芒肆意流露,尽是傲然之色,笑看南宫雪凝,再道:“之前闻得那些关于凝儿的传言,甚至多过湘济公主,如今才知,原来凝儿之智更胜传言!”
南宫雪凝静默不言,心中暗叹,看来还是瞒不了他……和他们!
“但是凝儿莫要忘了,你已是我欧阳王族之后,且这一世都会与我欧阳晨系在一起,荣辱相依!”欧阳晨极其平淡的瞥着空中那抹灼目的光芒,“此次之事,本王便当做是凝儿的新婚礼物,但日后……凡事还要以大局为重!”
“王认为雪凝所想,并非以大局为重?”南宫雪凝质疑的看着欧阳晨,清淡的眸光中带着一丝委屈,见欧阳晨并未动容,眼中不由闪过泪花,又垂眸看向地面,无辜的道:“雪凝只是想借此机会为王创造一个两全其美的理由,难道不应该吗?”
“这一举,天下人必定认为是东凤王按捺不住,欲破坏我两大王族之间的关系,使天下失和,如此她必会失了民心。而本王就算是向帝都发兵,也是出于正当反击,既未坏了和平,又不畏强权,则必会受世人爱戴,当真是两全其美啊!”
欧阳晨平静的目光凝住面前的美人,温和的声音让人听不出端倪。
南宫雪凝看着欧阳晨那双静得无波又过分明亮的眸子,却是无论如何也辨不清,下一刻究竟会是哪般颜色,那双眼太过深邃了,她终是无法揣测,只低低的轻唤了声,“王……”
“凝儿总归是难以放下自己引以为傲的光环!”欧阳晨似叹非叹的看一眼南宫雪凝那双紧扣在一起的玉手,唇畔仍旧挂着一抹浅笑,缓缓的向花丛外走去,边走边道:“天外有天,这世间虽然少有人能及凝儿,但却并非没有!而出乎你我之意料的,亦少之又少,可宇文千桑……却恰好是那其中之一!”
南宫雪凝跟在欧阳晨身后,也出了花丛,紧接着,只听欧阳晨话锋忽然转变:“聪明本没有错,但错就错在用错了地方!”
猛然一颤,他何出此言?是在讽刺她吗?
“这个天下本就应是东凤王的,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可是人尽皆知的,凝儿不会不知吧?”
说至此,欧阳晨突然停下,看着身侧的南宫雪凝,目光犹带着一抹寒意。
“反观我们三大王族,却一直在觊觎宇文家的天下,所以只要出兵,无论有何样的理由,错的都是我们!但凡有些智慧的人,便可看破这一层,又怎会轻易因此倒戈?”
南宫雪凝不禁一顿,她竟然将这一点漏掉了!
而后只见欧阳晨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沉声道:“这样的事做过一次就够了,日后本王希望凝儿不要再插手男人之间的事,想做什么,至少事先也来知会本王一声。本王不想再三强调,莫要让晨失望!”
直至这一刻,她才明白欧阳晨来此的用意。那样平和却又尖锐的话语,彷如利剑一般,毫不留情的插入南宫雪凝的心中,痛……很痛……又仿若冰锥入骨一般,居高临下的戳碎她的骄傲,冷……很冷……同时似是巨石压顶一般,不容辩驳的禁锢她的自由,沉……很沉……猛然间,似是一切皆走至尽头了一般,不由得重重的后退了两步。
他不是他,不是……那****虽拒绝了她,可却还是顾及着她的尊严与骄傲,选择了一种委婉的方式。而他……那样的凌傲,那些看似平淡的言语间皆是不容抗拒的霸气,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肆意践踏她的骄傲……心中觉得甚是好笑,自己不惜与疼爱她多年的哥哥决裂,也要站在他这边,又换来了什么?袖中的手一直在抖,整个人亦在微微颤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一时间,四周一片寂静,静得似乎可以听清南宫雪凝的呼吸声。
“本王不在期间,宫中之事,还要辛苦凝儿了!祁会代政,凝儿若是有事,找他便可!”欧阳晨温声道,似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雪凝明白了!愿我王早日一统天下!”南宫雪凝淡淡的出声。
“承凝儿吉言!”欧阳晨自怀中摸出一卷玉书……不!是王书!只见他将王书递到了南宫雪凝的手上。
“此物暂且交由凝儿保管,待本王真正一统天下之时,再取回!”
南宫雪凝手中接着王书,不可思议的看着仿佛是寻常人家的夫君将最珍贵之物赠予娘子一般的欧阳晨,再垂首看向手中冰凉的玉卷。
“王书?”
南宫羽飞手中也有一卷,这王书她自是见过的。
“正是!这便是被世人奉为神物的王书!他们都想夺得的王书!统治天下的王书!”欧阳晨轻而有力的吐出,嘴角上一抹浅淡的微笑,那样的从容自若,似是在告诉别人,他舍得送给她。
“为何要我保管?”南宫雪凝抬眼看看欧阳晨,眸中隐带着一丝欣喜,心头亦是激动万分,但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如此重要的东西,就连哥哥都不愿交给她,他竟愿意交予她保管?就不怕她拿去送给南宫羽飞?
欧阳晨闻言眼露笑意,果然是南宫雪凝,此时此刻都不忘记衡量一番,意味深长的开口,“既为夫妻,便是一体!晨之物,当是凝儿之物,凝儿应该也是如此想的吧!”
说话间,欧阳晨的大手已包上了那双微凉的小手,连同那卷王书一起置在掌中,那样的真挚、那样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宠溺,像是少年对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许下一世承诺一样。
既为夫妻,便是一体?他最想说的,是这一句吧!南宫雪凝怔怔的看着那两双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这一刻,心微微一动,这样集万千光华于一身的男子,谁会不动心呢?可是冥冥之中,似有种莫名的力量,让她不敢靠近。
那样震慑人心的魄力……她甚至害怕会冒犯了他,更是不敢生出半分忤逆的想法!而那样亲和的气派,却又让人甘愿为他生,甚至为他死!
欧阳晨那样的人,必不会失言的!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确实心动了,更甚生出与他携手同心,共度一生的念头……可是生在王室长在王室的她,又怎会不多留一份心?她信他的话,却不信他会毫无目的,而他的目的……
南宫雪凝浅笑盈盈,略显娇媚,却仿佛还带着一丝苦涩,“呵……呵呵……那是自然!雪凝都已是王的人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给王的?”
欧阳晨抬手极尽温柔的拨开南宫雪凝鬓角的发丝,“凝儿能够这样想,本王深感欣慰!望凝儿莫负本王之托,待本王取回之时,凝儿必是这天下之母!”
郑重的承诺,说完即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那抹黄影离去已有半晌,南宫雪凝却一直站在原地,垂眸看着手中的王书,手背上隐约还有着他的温度,嘴角轻轻勾起,露出浅浅的凉凉的涩涩的笑容,“这一盘,终究还是我输了!只是……你可有想过要与我……携手至白头?”
话刚落,一滴清泪打在玉卷之上,心似是在这一刻也沉了下去,重重的坠下,仿佛被丢入万丈深渊一般,整个人已全部陷入空寂孤寒之中……
忽的,似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南宫雪凝眸色瞬间转利,眼中泪光还未干去,衬得那双眼更加雪亮,下意识的攥紧手中的王书,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得到一切?慕容天寻选她,莫正阳爱她,哥哥护她,甚至连自己的夫君也念着她,凭什么?凭什么四位公子甘愿以她为中心?她不甘,她妒,她怨,她恨……
盛德二十三年二月二十八日,北晨王以东凤王滥用职权,欲破天下和平之名起兵,并诏曰:帝已年迈,东凤王一为女子,难登大统,二来不仁,欲坏平和,三来凶残,随欲而为!然古往今来,天下理应由能者居之,遂孤王将行天道,顺民意,建新朝,创盛世!
此诏一出,天下众多自认为识大局、顺风势之人,及江湖中敬仰霜晨公子之人,或意欲史册留名之人,无不响应,纷纷投入北晨王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