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足,这天都快黑了,你还要出去啊?”
龙祥客栈的掌柜见着一中年人垂着脑袋向外走,便一边拨弄着手中的算盘,一边不经意的询问。
掌柜认识马足也有好几年了,四十好几的人了,也没什么大的出息,长年累月就这样来来回回赶着他那辆蓝布马车,
有时拉人,有时拉货,若是生意好,隔着几天便会见着他,可若是生意不好,甚至是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见不到,
虽说赶马车挣钱不多,但比起种地倒是强上不少,而且时间一长,龙祥客栈的掌柜倒是将他给记住了,甚至闲空时还会和他聊上几句。
“掌柜的,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记得帮我留个门!”
说完便打算离开,这马足虽不富裕,但为人却不消沉,甚至说话时还会自带几分喜气,因此掌柜才会愿意和他一个赶车的说话,可是这会儿听到这马足的声音,却让掌柜觉得分外不对劲,于是停下拨动的手指,急忙询问:
“我说马足,你这是要干嘛去啊?都这会儿天了,外面可不安全,而且你身上还揣着银子呢!”
掌柜虽在打趣,不过也是关心,今天掌柜可是见到了马足的雇主,都是一些阔绰的公子哥,出手都挺大方,想来马足此次必定收获颇丰。
听到掌柜的提醒,马足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再偷偷瞄了一眼身边那鼓隆隆的包,略微忧心的应道:
“掌柜说的有理,可是……”
可是当马足想到那双对他充满期待的眼神时,便立即打消了犹豫,然后十分坚定的说道:
“谢谢掌柜关心,我去去就回!”
“你这到底是去干嘛啊?”
掌柜觉得马足怪怪的,于是赶着询问。
“我去瞧瞧那卖皮货的老板……”
马足的声音越来越远,后面说了些什么已经让人有些听不清了!
“卖皮货的?这马足到底要干什么啊?”
虽说马足这次的确有个不小的赚头,可他似乎还没有奢侈到要去买皮货吧!对于这想法,掌柜也只是轻轻一笑,还是去算账吧,这才是他更该关心的事情。
噔!
噔!
不一会儿,龙祥客栈外便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听到这声音,依然在算账的掌柜好奇的向外看去,
只见那刚出去不久的马足竟然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而他的手上还捧着一件皮衣,由于灯光比较暗淡,掌柜没办法分清楚对方到底拿的是哪种皮毛,
可就算最便宜的皮毛那价钱也是不菲的,惊讶之余,掌柜立马迎了上去,一脸吃惊的询问:
“马足,你还真是去买皮衣了?这件该多少钱啊?”
一边询问,那掌柜便打算伸手去触摸。
发现掌柜的意图,马足赶紧将手中的东西给藏到了怀中,然后一脸谨慎的说道:
“这还不是我的,我只是借来看看,只交了押金,若是弄坏了,可是要赔的!掌柜的,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先进去了!”
说完这话,马足便急匆匆的向内院走去。
见到马足所走的方向,掌柜赶紧提醒道:
“马足,你走错方向了,该是这边!”
这马足虽也同样住在客栈,可为了节约钱,他可没有住上等房,所以方向自然也就不同。
“我有事要找公子!”
一句话过后,便不见了马足的身影。
“公子?哪位公子?这马足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
一声叹息,掌柜再次回到了柜台,然后开始继续算账。
“公子,我回来了!”
马足捧着怀中的皮衣,小心的来到东边标有天字的客房。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位身着白袍的公子缓缓走了出来。
见到白衣公子走出来,那马足便如同献宝一般将手中的皮衣递了上去,然后兴奋的说道:
“公子你看这个如何?寒冬已过,这皮衣便滞销了,上次我帮这赵老板拉过货,便听到他低估了几句,如今好几天过去了,可这皮衣依然没有卖出去,刚才公子说要找那些暂时不好卖的货,我第一个便想到了这个,公子你看可行不?”
听到马足的诉说,白衣公子接过皮毛开始认真研究。
虽说马足心急如火,可是他却不敢催促眼前这白衣公子,甚至是不愿催促,或许,就这样静静站在白衣公子身边,他也觉得高兴。
“这……呕……”
白衣公子刚开口,便猛地向前冲了出去,避开马足所在的位置,白衣公子站在阶梯上开始狂吐起来。
见此,马足大惊失色,急忙询问: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
刚缓过气的白衣公子想要回答,可是瞬间觉得腹痛难忍,于是只能一脸尴尬的说道:
“我想上茅房!”
莫清笙感觉自己真是衰到家了,刚开始只是觉得有些腹胀,可是后来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不多时便开始又吐又泻,本就身子弱,这样一折腾,更是觉得全身虚脱。
不过就算身子再无力,这该死的肚子还是依然疼得很,就算现在在外人面前,莫清笙也没有办法再顾及形象。
看到了白衣公子行走虚浮,马足立马上前搀扶,就这样,莫清笙十分尴尬的去了茅房。
“公子好好的,怎么会拉肚子呢?”
马足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难道是……”
马足脑中瞬间一闪,赫然想到了今日午时他所摘的野果,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是这野果的可能性最大,一瞬间,马足感觉自己成了伤害公子的罪人,心中愧疚不已。
莫清笙从茅房出来时,马足依然站在远处等她,见着那灰色的身影,莫清笙一声叹息,其实她是真的想好好在这高城发展,而且难得遇到这么一位对她信任之人,可是奈何她现在又生病了,虽然也知道多半是那野果的缘故,但毕竟人家是好心,她也没有办法责怪。
“马足,我看今日之事恐怕要暂缓一下,我身体……”
“公子,我带你去看大夫!”
莫清笙刚出声,那马足便十分坚定的打算带白衣公子去找大夫,不光只是说说而已,他甚至还上前扶着白衣公子直接朝前院走去。
见到马足的举动,莫清笙急忙拒绝:
“马足,不用了,我没事的,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
可是马足也是一个倔脾气,根本就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自责:
“都是我不好,是马足害了公子,想来想去,怕是那些野果有问题,既然是我害了公子,那我就有责任带你去看大夫!”
一边说话,两人已经来到了前院,掌柜见着这两人急急走出,便忙上前询问,得知情况后,便十分配合的说道:
“对对,还是听马足的,找个大夫看看,而且就在我们客栈过去十几丈远的地方就有一位李大夫,医术不错,好多人生病都找他呢!”
听到掌柜这么一说,马足也是想起了这位李大夫,
“我知道李大夫,上个月我还帮他拉过一次药材!”
说完这话,便扶着白衣公子向外走去。
虽然莫清笙很想拒绝马足的好意,可奈何她如今已是没有了多少力气,再加上拗不过马足,于是便跟着他来到了医馆。
这才刚刚天黑,而这李大夫也都没有入睡,知道有病人上门,便急忙赶了出来,得知情况后,便开始为莫清笙施针,不过幸好施针部位只在手臂,所以莫清笙也没有说什么。
其后李大夫又亲自为病人熬了汤药,不是说李大夫如此服务周到,而是这拉肚子不比其他,如果不及时补液、止泻,后果将不堪设想,现在这病人已经有虚脱之症,作为大夫可不能马虎,要不然就会闹出人命。
就这样,莫清笙晚上便在医馆住下,虽说没有昏迷,但脑袋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莫清笙自己也清楚,这应该是生病引起的,
不过这李大夫医术还可以,再加上他悉心的照料,莫清笙第二天便好了很多,几乎和常人无异,只是,她刚醒来,便听到屋外有些许吵闹声。
“李夫人,你就通融通融,小的身上只有这些银两了,李大夫认识我马足的,我日后一定将欠下的汤药钱给补上!”
听到马足的祈求,很快,另一个有些刻薄的妇人声音响了起来:
“补上?怎么补上?不光是我家老爷识得你,我也是识得你的,不就是一个赶车的嘛!你如今不过也只是刚刚能糊口,哪有闲钱还汤药钱?再说,这公子哥到底是你什么人?看他的穿着并不像是什么穷人,你又何必自己掏钱,去找他要不就可以了,若是你不方便,老娘倒是可以代劳!”
说完这话,莫清笙便见到门外人影晃动,显然是那李夫人打算冲进来了。
“李夫人不可,一切都是小的的错,就算公子不穷,小的也不敢让公子出钱,再说……”
马足的话没说完,那木门便已经被人给推开。
“你不好说,那就让老娘来说!”
那李夫人一边说话一边冲了进来,这位李夫人身着浅蓝对襟襦裙,头上盘着高垂髻,其间用束发带和一根发簪简单的固定着。
原本想着会是一位长得蛮横的妇人,却没想这李夫人在不说话时还存有几分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