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先皇毫不怀疑,正在宫中假意待产的刘妃娘娘心中很是高兴,之后将寇珠偷偷掉包的孩子交给杨淑妃抚养,说是自己产下的龙种,之后又将那个民间男婴抱出,说是双生子,先帝大喜,立即册封刘妃为后,后又听信刘妃所言,将其中一子立为太子,而这太子便是那日李娘娘所生之子。”
“而刘妃终于如愿以偿地登上了梦寐以求的皇后宝座,宫女寇珠姐姐素来与在下知心,因良心不安,便偷偷将此事告知在下,说是若有一****突遭不幸,便请求我为她申冤,让此事昭告天下,让小太子得以认回生母。”
“果不其然,数日后,内监郭愧以莫须有的罪名毒打寇珠,将寇珠断手割乳,寇珠承受不住,便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夏日午夜,偷偷来到李娘娘先前产子的小阁楼内,吊死在这房梁上,以期恕罪。”
“刘后宫内耳目遍布,我知她必不会放过与寇珠有过接触之人,为李妃娘娘接生的稳婆与太医花勉,被刘皇后以谋害后宫嫔妃性命为由,被判腰斩,幸得花太医早有准备,将花家唯一的儿子由老管家送走,才保花家有后,只是花小公子至今下落不明,若还在世,也当有二十三岁了。”
“而我为了留得一命,不惜忍痛毁容割面,刺瞎一眼,彻底改头换面,隐藏于深宫之中,做了一名喂马的小太监,夏大人,陈林所言句句属实,太后非吾皇生母,王爷非皇室血脉,我苟活了二十余年,就只为了这真相大白的一日。”
陈林再也说不下去,哽咽着匍伏在夏青脚下。
听完陈林所言,夏青早已是冷汗淋淋,腿肚子直颤,良久才找回神智,颤抖开口:“此乃关乎皇室清誉,你若是信口开河,传了出去,不仅你死无葬身之地,就连本官也会被诛九族,事关重大,本官再问你一遍,你所说当真?”
陈林抬头,道:“绝无半句虚言。”
“仅凭你一家之言,本官如何能信,可有人证物证?”
“事隔多年,寇珠那日并未给我任何物证,人证是有,当日稳婆尤氏之子就在太医院为官,因尤太医入宫较早,与家人并不往来,而刘妃将尤氏秘密处死后,并未查到此人便是尤氏后人,而她也没料到尤氏也留了一手,那就是在当日便到了太医院,找到了她儿子,诉说了详情。”
“说来也是天意,那位尤太医与八王爷私交甚好,一日同来马厩牵马,二人本以为这儿偏僻无人,尤太医便放心大胆向八王爷回禀了此事,可正巧我在屋后整理马料,才知这二人也是知情者,听闻这位八王爷名声是极好的,我便以为大冤很快能得以昭雪,谁料,皇上突然驾崩,太子继位,刘氏掌权后,八王爷为怕太后报复,从此闭府不出,再不过问朝政,先皇驾崩后,尤太医便辞官隐居,退出了皇宫。”
夏青心道:“此人说得有理有据,何况这种惊天大案,他没必要杜撰,如此,所言必是真的,只是如此真相,对她不异于平地惊雷,皇上的生母是假的,那嚣张王爷不过是个野种,老天,这种事情为何又偏偏选中了她……泪流满面!”
定了定神,道:“本官再问你,此事已过去二十多年,你为何今日才说出实情。”
“大人明鉴,乾兴元年,十三岁的太子即位,刘氏以皇太后身份垂帘听政,权倾朝野,可比唐朝武氏,新帝年幼,刘太后的权势越来越大,基本上控制了朝政,再加上宰相丁谓等人的附和,先皇只此二子,也怕皇权旁落他人之手,哪怕是自己的兄弟也不可以,是以留下遗诏,要皇太后全权处置国事。”
“此后刘太后更是有恃无恐,这样,皇上便在刘后的权力阴影下一天天长大,刘太后在世时,在后宫及朝廷内外都能一手遮天,在这种情形下,八王爷都闭门谢客,向刘后示弱,谁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告诉皇上身世秘密的,我忍辱偷生苟活了二十多年,绝不会在无任何把握的情形下,将此事公之于众,如今太后已归西,皇上得以亲政,我便日日夜夜寻找机会,以我的身份,断不可能面见圣上,而我人低言微,料想说出去定是无人相信,反而惹来杀生之祸。”
“真是老天开眼,竟让我知道晴妃娘娘发疯失踪一事,趁皇上命大人留在后宫以便查案的大好时机,所以我才夜夜来到这阁楼之中,以哭声引诱大人前来,之所以迟迟不肯现身,也是想借机探探夏大人是否是值得小人相托之人,若大人是胆小如鼠之辈,小人绝不会冒然相认,却不料惊吓到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可是小人也看出来了大人与刑部那些官员有所不同,能入皇宫办案,难道大人便是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青天大老爷,包大人?既是包大人,定能让事实大白于天下,若此案得以昭雪,小人定以死泪谢大人之恩。”
陈林激动的跪前两步,深深拜倒。
夏青以手扶额,方知此人将她错当成了包拯,他日日隐匿在马厩里,当然无缘得见包大人一面,是以并不知包大人早已是垂暮之年,哪还有她这般清秀相貌喽!才会闹出这般大乌龙,好死不死又给了她一个被砍头的机会,夏青再度泪流满面,无语问苍天。
“大人?”见夏青一脸哭相,陈林忍不住出声。
夏青回神,跳下桌案,以手扶起他道:“实不相瞒,你所托非人,本官只是个区区从七品的小官,查案纯属误打误撞,根本不是你要找的包青天包大人,此案,本大人实是爱莫能助。”
陈林一愣,随即说道:“大人不必过谦,小人听闻包大人能日审人夜审鬼,天下无人能比,大人既能见到寇珠姐姐冤魂,定是包大人无疑,请大人定为李妃娘娘和寇珠姐姐申冤报仇。”陈林说着又要一跪。
夏青忙伸手一栏,惊讶问道:“那白衣女子难道不是你假扮来试探本官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