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上下看了他们一会,才冷声说道:“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山,趁天黑前快点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短短的几句话,让展昭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为何他突然变了神色,要叫他们离开,莫非其中藏有古怪,既如此,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了。
展昭一笑:“我们是去寻人,不会打扰党项人的生活,小哥不必担心。”
男子冷冷一笑:“寻人?老实跟你们说,贺兰山有一处受到神灵诅咒之地,不论是何人,误闯了进去,根本不能活着离开,你们要寻的人若进了此地,只怕早已尸骨无存,所以我还是奉劝你们快些走。”
夏青扯了扯展昭的衣袖,展昭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又看向男子道:“失踪之人是我妹子,我们不远万里而来,别说是被诅咒之地,便是刀山火海也会闯上一闯,生死有命,小哥不愿带路,我们也不强求,只求为我们指一指路即可,你看,我们是有通行令牌的,认识党项皇族的人,展昭说着掏出那块令牌。”
男子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一眼令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他的眼里,展昭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都说了这附近没有宋人,你们来错地方了,若是出了事,就不要怪我当初没提醒过你们,这里叫黑风谷,常年刮着弥天大风,你们爬过这个小山坡,然后从另一条路岔过去,便就是贺兰山无名峰的山脚,山脚又有两条路,向着左侧的路一直走,便到了党项的都城兴庆,右边的路则通向……”男子说着不由得打了个颤,住了口。
“通向哪里?”展昭状似无意的随口问了句。
“通向那个被神灵诅咒的无名村,无名村前后有两座山峰阻挡,同属贺兰山脉,西面的山峰叫神女峰,峰顶是党项贵族的陵墓,你们千万不能去,而正对着无名村的那座山峰叫无名峰,那里只能上到半山腰,万万不可再向前,天黑后不论你们找不找得到人,都要留在都城里过夜,切不可连夜出山,切记切记。”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愕然!惊诧!隐隐的,展昭与夏青都觉得这片地方很蹊跷,望着日渐西落的太阳,看着前方曲折向前的山路,在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升起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压抑感。
党项人便是曾经的沙陀人,他们自称是当年鲜卑皇族拓拔氏的后代,便是北魏皇室的血脉,目前河西走廊便是由他们控制,而目下,党项首领李明德正对回鹘统治下的敦煌虎视眈眈。
宋人若想到达辽国,有两条路可走,但最近的路线就必须要经过党项人所控制的地区,那也就是说,十六年前平西将军押送完岁银回宋的时候,极有可能是走了近路,而后又莫名失踪了两个月,也定是在党项人的地方停留,所以,不论是寻找师妹还是查案,贺兰山他们是非去不可的。
展昭与夏青在牧民处购置了两套党项人的服饰换上,夏青又换回了男子打扮,这才跨上离骚,打马而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傍晚时,终于来到贺兰山山脚,果然,这里有两条支路,压下对右边那条路究竟通向何处的好奇,他们还是赶紧去党项的都城寻找龙晶晶,虽然也知道要在茫茫人群中找到一个人何其之难,却也只能一试了。
进入党项都城地兴庆后,尽管展昭二人谨言慎行,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却仍不免对党项人的跋扈与凶残怒目而视,兴庆虽不及汴京繁华,却也是人海茫茫,要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展昭站在街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而夏青却突然呆呆的望向街市中央一个党项族男子。
“青儿,你在看什么?”
“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夏青指着前方的一群人,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长得真没什么特别的,别看。”展昭扁扁嘴,有些酸溜溜的顺着夏青的目光看去,那群人中间,有一个男子年纪不大,骑着高头黄骠马,不消说,夏青看的人便是他,那人身后是十几个随从,大冷的天,都是赤足站在路上,却要高高举着巨大的青色伞盖跟随着那党项男子亦步亦趋。
那党项男子正当街责骂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手上的皮鞭不时举起来,凛厉的落在商人身上。
天色已暗沉了下来,但街市上的人却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那党项男子与商人围在中央,那党项男子的呵斥声也不由得越来越大,清晰的传入了城门边的展昭与夏青耳中。
“你个奴才,战马对我们党项人有多重要,你不知道么?竟然敢将我党项的骏马卖到宋国去,卖给那些汉狗,你不配当党项人,你只配做本殿下脚下的一条狗,我要把你跟汉人一样杀死!”男子说着便抽出弯弯的尖刀。
那个男子坐在黄骠马上,就好似一个强者在俯览天下,众人皆在脚下一般,那是一份绝对的优越感,在他的眼中,人人皆是弱者,惟有他独揽强权,而弱为肉,强为食。
“住手。”一个声音轻轻扬起,却清晰的穿过重重人群,直达那个党项贵族的耳畔,“既然汉人是狗,那么为何高贵的党项人还要向宋国称臣?而西平王还要接受汉人的封号?更有甚者,当年党项人还接受了大唐赐封的李姓。”夏青的嗓音轻柔如风,却将当街所有围观者的目光齐齐吸引了过来。
党项已向宋称臣多年,当地人也都学了一些汉语,所以也略能听懂一二,而夏青的爹在外经商多年,各国的话也都会一些,尤其爱教她学说党项话,是以夏青对党项话并不陌生,而展昭就听得云里雾里了。
高头大马上的男子远远的看了过来,鹰目狠狠的眯了眯,感知到那男子的目光如利刃般刺来,夏青有些不舒服,却镇定的迎了上去,夏青本是不想去搭理此人的,偏偏对方从方才起就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她,这让她觉得很不自在,更看不惯此人身上的那份霸气,于是便想要挫挫此人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