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如果万一花子潇不慎脚滑跌入深沟或者断壁,那不是所有人都会一并跟着下去么?然而思虑再三,似乎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无论怎么做,都没有万全之策,无论做好再充分的准备,总是会不如变化来得快,尤其是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根本不可能预计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和状况,总之这一路危机四伏,敌在暗己在明,除非现在原路退回去,否则不管怎么样都是会与危险发生碰撞。
商定之后,各人按照花子潇的方法将事先带来的绳子绑在了腰上,按照次序,依次踏入了那片雾蒙蒙的树林。
再一次走进这片树林,夏青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树林里要比山中还要冷上许多,刚踏入不久,便感到周身一股寒气袭来,湿湿的,冰冰的,寒风吹过,冷透了,他们不由自主靠拢了一些,似乎靠近一些会觉得更加温暖和安心。
花子潇睁大眼睛,挺直着脊梁走在最前面,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是能看得出,他也是相当紧张的,常年在林子周围采药,体内对这种香气已有了抵抗,当其他人进入幻象后,他或许会是最清醒的一个,万一遇到危险,也只有他能够想出对应之策,为之一搏,可如果运气差的话,他们只能都葬身在此地。
“大家小心了,前面有个坑。”花子潇一边小心行进着,一边提醒身后的人留意路况,同时也是为了让他们提起精神,尽可能晚的产生幻觉,毕竟人在沉默不语的时候,是最容易疲倦,也最容易被控制心神的。
前方好似一个谜,在笑看着他们,丝毫内容都不透出,然真相仿佛就在眼前,所有人却忽然心生退意。
“小心。”夏青差些被脚下的土堆拌倒,走在身前的赵祏与身后的展昭同时出声伸手相扶,夏青心中一暖,情景之中她抓住了他们之中某一人的手,却看不见手的主人是谁,可无论是谁,此刻都给了她莫大的力量。
不知道走了多久,树林却一直没有尽头,明明觉得很累,周围的情景却似乎越来越清晰,突然,耳畔想起了阴阳怪气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凄厉无比,他们知道,骇人的幻境开始了,其实每个人脑中出现的幻境均不一样,心性脆弱之人,往往会被幻境中的可怖景象吓疯吓死,其余的会躲避林中鬼怪而选择跳崖逃生,实际上,跳崖才是一条绝路。
好在他们都已知晓,这些不过都是假的,只要不去看不去想,慑住心神,幻境便入侵不到人的心里,可是有时候明明知道不能信,却往往还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走向幻境里。
风,卷起了萧瑟的落叶,落叶打着旋,从赵祏脚边擦过,继而又轻盈的飘向远处,夜,很冷,周围突然安静的有如死人居住的墓穴。
风越来越大,而身边所有的人似乎都消失了,赵祏猛的停住了脚步,伸手向后摸去,果然身后没有人,夏青和展昭他们全都不见了,偌大的树林里,突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明明是绑在一起的,为何他们会不见了,又是去了哪里?
猛然身边响起了一个童稚的声音,“大哥哥……大哥哥……来啊,来。”树林里除了他们,还真有别的人?只是那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奇怪,感觉来自遥远的天边,却有种在心口上摩梭的感觉。
在一双手碰到他肩膀的那一瞬间,他猛然转过了头,背后空无一物,仍然是空洞的黑暗与猛烈的寒风,赵祏此刻犹如困兽进退两难,他知道自己此刻意识清醒,刚刚那个声音肯定不是幻觉,因为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虽然只听到一声,却能够一下就分辨出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呵呵……大哥哥……你好笨啊,还没看到我么?来,来找我啊……呵呵……”林中响起一串小孩的笑声,他似乎很开心。
“谁?你快出来。”赵祏停下四处张望,四周却依然什么也没有,只有两旁的槐树在轻轻摇摆,象极了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魔鬼,冷风从四周肆意而来,扬起了他的发丝,也撩动了他的袍角。
“是不是你带走了我的朋友,不要再玩了,给我出来!”赵祏左右寻找着,却不见半个人影,只能茫然的睁大眼睛,眼珠不停的转动着,搜索着可能随时出现的鬼影。
他有些发狂了,之前强装的一点理智与理性,在这一刻全部瓦解。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吼起了作用,童音竟然凭空消失了,四周又安静的如同死墓,但是他却依然立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知道那个孩子还没走,这嘎然而止的童音,预示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该死的安静,逼得他快要抓狂,呼吸变得十分粗重,每吸一口气,似乎要用完所有的力气,似乎放出了身体内所有的力量,寂静,有如死灰般的寂静,唯一的声音,除了风,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呼吸声,他感觉快要窒息了,因为他不清楚,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大哥哥……你真的要我出来么?”童音终于再次响起,但是这一次听上去却不太一样,没有了那种调皮的笑声,取而代之的是种冰凉的冷漠和认真。
并且这一次,声音来自赵祏的正前方,他抬起头,望了过去,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小男孩,正坐在他头顶的树枝上,由于小孩是低着头的,所以看不清脸,但是即使是没有看到脸,却依然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怖和不安。
赵祏不想看他,目光却又一直收不回来。
“咯咯……”小孩又换成了一副天真单纯的笑声,“大哥哥,是你在找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