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醒了,醒的不仅是身体,还有精神。
站直身子扫了一眼凌乱的宿舍,我突然十分羡慕袁宏未和方云建,二人由于昨晚的崩溃导致在床上睡了一·夜。
或许这是逃避危险最好的办法。
沿着空旷的楼道缓缓向楼梯口走去,楼道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显得那么的不协调。
走下六层楼,偶尔能看到一个身影也是行色匆匆,脸上写满恐惧。他们不敢看我,而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也会突然浑身发抖。
走出宿舍楼大门,发现陈姐浑身是血的站在那棵法国梧桐下面。
我走近她,发现她的手上、脸上也已经沾满了血迹,那些血都已经干枯了,犹如鱼鳞一样贴在她身上。
“刘默,你知道嘛,我一·夜都没睡。”陈姐用血红的眼看着我,脸上毫无表情,让我突然感到和我说话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木偶。
我点点头,看着她被鲜血染红的鞋子,似乎知道了什么。
“昨晚校园里有好多好多学生,真的,我从来没见过校园里有那么多学生,他们都跑啊跑啊,到处乱跑,可是……可是跑着跑着就不见了,一个都不见了……”陈姐说到这儿,声音哽咽起来。
我叹了口气,随着陈姐的诉说我似乎看到了当时混乱的情景。
陈姐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盯着我说:“我就这么拉着他们往回拽啊,使劲的拽啊,可是人太多,太多了,我只有两只手,我拉不过来啊……”
到最后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接着颓然的坐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呃,呃”两声,眼球一翻,整个人昏了过去。
我立刻掐住陈姐的人中穴,好一会她发出“啊”的一声惊叫,终于醒过来,然后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在那里陪着她,一直到她哭的没有了声音,没有了眼泪才扶起她来到宿管室。
安置好陈姐,我继续走进校园,沿着宿舍前的那条路向教学楼方向走去。
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气,吸进鼻孔里还是有一种粘腻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几次想要呕吐。
此时的校园里已经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了,不过大家都只顾低头走路,可以看得出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好,甚至还不如我呢。
只是按照陈姐所说,昨晚应该死了很多人,可为什么整个校园还是这么干净呢?别说是死很多人了,就算是死一个人,只要是非正常死亡也应该会有血迹啊,再说了现在空气中还有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可那些血呢?
我跑起来,跑到小树林旁,赫然发现树林里竟然有几件衣服挂在树枝上,地上还有几只鞋子。
我眼中冒出火来,再次抬头望向古楼,却发现古楼又变回了原来的高度,前几天升起的高度又被埋进大地之中。
这下我突然明白过来,难道昨晚的那场“轰隆”声以及地动,是古楼被压下去所导致的?
可是我不明白古楼被压下去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而且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力量把古楼给压下去呢?
这种力量是不是就是黄术一直所说的校园里隐藏的那股神秘力量呢?
我靠近古楼,来到楼道口的那一刹那我再也迈不动步子了,眼前所见均是破碎的衣服,凌乱的鞋子,还有令人心惊胆战的残肢断臂。
“哇——”我立刻转身离开,扶着一棵大树用力吐起来。
吐啊吐啊,几乎连胃都吐出来了,却还觉得恶心,我知道这种情形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再多待一会我恐怕都会直接吐死。
我刚要准备离开,突然觉得一只冰冷的手犹如钢爪一般紧紧抓住我的脚踝,让我无法挪动分毫。
“嘻嘻……嘿嘿……”
阴森森的笑声由地底传来,就像穿透18层地狱的冥界厉鬼的笑声一样。
“走吧,快走吧……走吧,快走吧……”
随着笑声停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这声音有些熟悉。
我低头一看,只见穿着一身黑棉袄的黄敏正坐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脚踝,另一个只胳膊却垂在一侧。
他的脸上也到处都是血。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黄敏很亲切,往日对他的那种恐惧一扫而光。
我蹲在他面前,问道:“为什么让我走?”
“小伙子,实话告诉你,这间学校诡异的很,每20年便有一次小劫,每40年便有一次大劫,而今年便正好赶上大劫。”黄敏脸上的肌肉时不时动一下,整个眼球和陈姐一样,也变成了红色。
“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呵呵,我孤老头子一个还能走哪儿去啊,我女儿还在这里面呢,我得留下来陪她。”
这是第一次听黄敏说起他有个女儿,而且他还说自己的女儿就在古楼里,我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说古楼烛光厉鬼就是她女儿?!
想到这儿我“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看着他血红的眼球,颤抖着问道:“你,你女儿……她,她,她是……”
“她叫馨兰,20年前死在档案室那场大火中,尸骨无存……”
黄敏的声音十分悲伤,可是眼里却毫无泪水,或许说他的眼泪早就流光了吧。
若是如此,那么古楼烛光厉鬼十有八九就是她的女儿黄馨兰了,而提到黄馨兰我似乎想到了一件事,黄馨兰曾经是那一届学生会的外联部部长。当时她和黄梅一起参加了新宿舍楼的剪彩仪式。
黄馨兰是黄敏的女儿,而每次古楼只要出事,总能看到黄敏的身影,难道说……难道说这一切是他们父女俩联手做下的?
黄敏的手还死死扣在我的脚踝上,不知道他那儿来的那么大力气,让我感觉脚踝几乎要断掉。
突然我问道:“古楼昨晚死了多少人?”
黄敏当时一愣,接着脸色一沉,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说道:“哼!本想留你一命,没想到你总喜欢自作聪明!”
“呜——”
一阵阴风从古楼里突然吹来,犹如一个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这是一种真实的感觉,让我大脑有些发懵。
“还不快走!走啊!”突然黄敏扣住我脚踝的手用力向前一推,竟然就那样硬生生将我推出十几米远,距离树林边缘不足5米了。
黄敏缓缓站起来,佝偻的身材这一刻竟然站直了,肮脏的杂乱的头发在阴风的吹拂下纹丝不动,浑身上下充满着凛然正气,厉声喝道:“畜生,你还敢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