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璟汰面前正跪着小司马中大夫公孙里。公孙里堪堪把刚刚王上丢给他的奏折看完,递给旁边的乐恪,随后伏地拜倒,“王上,周大将军既蒙王上重用,已然率军三十万北赴吴州抵抗大郯,定能顺利收复吴州城和云雁城。粮草淄重已经在路上,只是这他要的这五万箭矢和十万新茅,尚要徐徐图之。”
璟汰看向一边的乐恪,“乐司空,如今苍翠山和凉州两处矿场的治炼进度如何?周大将军需要的这些兵器,何时可以筹全了?”
乐恪答道,“回王上,自周大将军北上始,内府已经加紧摧收苍翠山和凉州两处矿场,让匠人们优先生产新式兵器。明日会有一批兵器约一万箭矢自凉州运抵京都,苍翠山那边也会有一批箭矢即将抵达。不过,周大将军是临危受命,此新铁打造的兵器一时难有库存。而库内原有的旧兵器,尚有十余万,臣建议,可先将新旧兵器交错使用,可尽快集好周将军所需的数目,一并押解到吴州。”
璟汰点头,“如此甚好。凉州那边已有兵器可送过来了?”他沉吟道,“说起凉州,公孙爱卿,凉州那边如今是何情势?”这两个月来他焦头烂额,元宵刚过北境便有军报说大郯率军十万压境而来,短短七天便拿下了吴州城和云雁城,直逼龙顶山。若是大郯越过了龙顶山脚下的吴州,便可长驱直入勿凉腹地。不得已,他才在反复的煎熬和纠结中复启了周几。凉州是勿凉南面的屏障,一直是由璟沅守着。上次是先王崩逝璟沅回京奔丧造陵,自己设局差点拿下了他,却为了那冶铁技术又放虎归山。这次太后病重,难道不能再次利用这个机会么?只是前提是,南部边境不能出状况,否则自己手上无好用的将领,怕是一时难以接管凉州的事务。不过三子璟桦正在凉州,也许可以插手一二。
公孙里答道:“此前凉州边城似有异动,近日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只是此前紫桑国在寻找一个失踪的公主,如今已无动静,应该无异。”
“如此也好,那凉州那边的新铁兵器制造……”
乐恪 答道,“据呈报,凉州境内前几年发现的矿脉正在有序开采,兵器制造也已经有序进行,我们派去的匠人全面接管了此地。”
但是璟汰更关心的是,“那炼铁制技的方子……”
“据管事匠人回报,由于此矿炼制的兵器七成上交内府,另外三成提供凉州十万大军,因此侯爷派去的监事非常认真地把所有技术要点都传授给了总管张楚和那些工匠。毕竟是同一批炼制的兵器,岂敢有所差别?都是勿凉子民,岂能拿将士的性命开玩笑?想来不出一个月,派往凉州的总管张楚必有打造新式兵器的图纸和锻造方法的密折递上来,如此我们便能将此法转至大芝、青州等地的矿场,此后便会有兵器源源不断运至内府统一调配,必不会如今日般捉襟见肘。” 若是兵器有好坏的差别,那就是拿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璟汰松了一口气,当初让璟沅去凉州重新开矿锻兵,为的主要就是这技术,当初自己的决定看来是正确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璟沅若要回来的话……
他又说:“太后如今病危,想唤广安侯近日回京完婚,你二人有何看法?”
乐恪答道,“王上以孝治天下,若是能以侯爷大婚为太后冲喜,一方面于太后娘娘病体有益,另一方面也显王上仁孝。实乃一举双得。”
公孙里答道,“回王上,侯爷虽说自有封地,但仍是王上重臣。若说是太后病重,召其回京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凉州到京都,快马得走上七日。山高路远,这路上有些小磕小碰也在所难免。且太后此前为侯爷与伍家六小姐赐婚之事已成定局。即便是侯爷完婚后再回凉州,那侯夫人母家俱在京都,想必也愿意继续留在京都。”
这番话乐恪听到后面,不禁皱了皱眉。
可是璟汰听着眼神越来越亮,原本他让璟沅到凉州,一是为他边境冶炼铁器增强兵力,二是让这只猛虎远离自己身边,把危险控制在边境。如今太后要唤璟沅回来,他便又觉危险迫近。而这公孙里话里透出了两层意思:如怕这只猛虎的到来,可在凉州回京途中可安排一些意外事件,虽说之前也安排过多次暗钉均未成功,但此次即便他顺利抵京完婚后又回凉州,他那侯夫人也可作为人质留在京都,实是一举数得。
想到此,他沉吟了一下便对公孙里说,“如此,便请公孙爱卿去拟旨吧。”
“诺。”
“禀王上,太子枬求见。”大监五河进来禀道。
“宣。”
公孙里与乐恪同时造退,二人与太子枬擦身而过,互相见了礼。
到了议政殿外,公孙里忍不住问了一句,“乐大人,本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乐大人一二。”
乐恪拱手道,“公孙大人请讲。”
公孙里回礼道,“为何苍翠山与凉州两处矿场,近日打造的都是箭矢?”
乐恪眼皮一跳,“公孙大人,此言何意?”
“周大将军驰援吴州,箭 矢仅需五万,而新茅却需十万。若是误了良机,失了吴州,这可是贻误军机之大罪啊!”
乐恪答道,“多谢公孙大人关心。相必是匠人为加快进度,以免频繁更换模具降低了速度,才想一口气把箭矢都打造完,再开始打造新茅吧?何况旧茅内府尚有库存,并不会贻误军机的。此等小事,便不劳公孙将军费心了。”
公孙里深深看他一眼,“但愿如此。告辞。”
乐恪拱手相送,直至公孙里转出了宫门,他才慢慢地朝另一个门走去。走到一处转角,突然一个太监捧着食盒冲了出来,两人撞到了一处,太监手中盒内点心洒了一地,连忙道歉,“实在对不住乐大人。”一面快速捡起了地上的点心放进盒里
乐恪帮他一起捡了几块点心放入盒里,最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身上,“是本官不小心了,你且去吧。”
“多谢乐大人。”太监 心满意足地走了。
乐恪攥紧了手里的小绢条,也心满意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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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边,议政殿内,太子枬正跪在璟汰面前。
璟汰一脸阴沉,“如今大郯大军压境,寡人不得已复用周几,西北兵力尽归他支配。你以为,还能再以赵挺那一万定州营去拦截璟沅?”
太子枬小声答道,“赵挺上次在苍翠山大败,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如果能给他机会,他一定会将功折罪的。”
璟汰冷笑,“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两万大军包围个苍翠山都能让他安全逃脱。如今凉州回京一路坦途,凉州又是他的地盘,赵挺凭什么还有信心能成功?“
太子枬心里暗暗腹诽,若不是父王贪图他手中的冶铁炼兵技术,就算他们躲在矿洞中,哪还能让他逃脱?
璟汰又说,”还有,那个狱渊门是怎么回事?“
太子枬神情一凛,不知道他这个父王对他的计划了解多少,”父王容禀,这狱渊门是西北第一杀手组织,上次儿臣见六叔孤身回凉州,以为有机可乘,才花重金请他们到凉州行事。“
”哼哼,“璟汰更是冷笑,”什么西北第一杀手组织,也是一群窝囊废!烟罗针不是号称天下第一针么?怎么三番五次都能失手?”
三番五次?太子枬的额上冒出了汗,身子伏得更低了,“父王恕罪!狱渊门本惯常在西北活动,对京中知之甚少,当日夜里,他们不小心惊扰了圣驾,儿臣已经训斥过他们了,请父王恕罪!”
“惊扰?训斥?太子啊太子,这话也太过轻巧了吧?”璟汰看着底下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不知道这个儿子是在何时变得野心勃勃的,明明他才刚刚受封太子,如何就敢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这个事情他一直隐忍着没问,如今狱渊门摇身占据了赵家岭,已经雄踞一方,偏偏赵家岭地理政治位置特殊,凉州兵力又掌控在璟沅的手上,他亦无可奈何,才要来追究一下狱渊门的来历。他想起当日有一批不明来历的人手把狱渊门的人从自己身边引走,难道是太子?
太子枬顿时吓得浑身打颤,“父王,狱渊门虽是一开始受雇于儿臣前来京都执行任务,可是其门主一向行踪诡异特立独行,儿臣,儿臣……”他一咬牙,硬着头皮一口气说了,“儿臣曾要求他完成任务后回宫受审赎罪,可是,被他们拒绝了……”
璟汰操起桌上的砚台就丢了过来,“与虎谋皮!没有实力就想借刀杀人?”
砚台落在太子枬的肩上,太子枬肩头顿时一片乌黑狼藉,“儿臣知错了。”他怎么知道那么巧的,自己找的李代桃疆之人,居然就是狱渊门门主,那么完美的计划,居然也是功败垂成,现在狱渊门更是完全掌控了赵家岭。以狱渊门的实力和赵家岭的独特地位,他已经拿他们无可奈何了。
“ 蠢材!”璟汰深吸一口气,他明白他这个儿子自从当上太子以后,甚至比自己更加迫切希望手握重兵的璟沅死于非命,可是这是为什么呢?“罢了,如今既然赵挺心下愤恨,心心念念欲将功折罪,虽然他手上只有一万多残兵,可令其绕道合州,与张元一万人马在钟良山口合围。你去传密旨吧。”
太子枬眼中放出希望的光来,“谢父王!儿臣定不负父王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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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卓夕依言带着伍娇和伍茹前往飞羽醉玉轩选了一些时下流行的衣裳首饰,自己顺便找大掌柜了解了一下店铺的经营情况,又把帐本收拾收拾,足足磨蹭了两个时辰,才带着心满意足的两姐妹回了伍家。
才坐下休息片刻,小骊拿着从宫里带出来的那个盆进来说,“小姐,洪全大夫送来的,他说此盆内的虫子他不认识,只得求助于您啦。”
卓夕打开来仔细瞧了瞧,果然有几个黑色的小虫在盆壁游动,难以分辨其种类。
她说,“小骊,你拿轻软的白绢把这几只小虫分别引到不同的碗里,分别拿清水、淡鸡血、池塘浊水和厨房泔水来饲养,有什么情况及时来告诉我。”
小骊点点头出去了。
当天傍晚,小骊就来告诉她,除了淡鸡血养着的那一碗外,其他碗里的小虫全都死了。
又过几天,她亲眼看了,已经基本能肯定,这就是一种血吸虫,人体感染后,会慢慢出现各种并发症,最后导致死亡。
想了想,她让小骊去找一趟三香坊的柯敏,并教她传口讯,“初步诊为吸血水蛊,先只是简单用半边莲15克煎水,一日三次,连服三日,贵人有何症状再来报我。”柯敏自有方法能联系上王美人,传口讯是为了防止留下书面证据。
小骊应答一声出去了。
下午又送进来一张帖子,见到此贴,卓夕大喜,原来正是柯敏。她正想着明日去三香坊看看自己那惜颜养生堂准备得如何,这个临时抓来的掌柜,就上门来了。
第二日,柯敏上门来拜访。
门房已经知道六小姐即将是广安侯夫人,前来拜访未来广安侯夫人的客人又岂会阻拦?在报过落月院后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门房殷勤地把这个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妇人迎入了内院。
卓夕坐在落月院正堂上首等着。这个位置她还是第一次使用,主要是之前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伍家的客人,暂住一段时间就要离开,是以完全没有主子的自觉;其次是自己住在伍家这两次,也从未有客人上门拜访过,是以她也不需要隆重地梳妆打扮好坐在正堂上等着客人来拜见。
不多时,柯敏就从屋外被小丫环引着进了来。甫一进来,柯敏就是伏地大拜。
卓夕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柯掌柜,您这是做什么?”
“柯敏谢过姑娘救命大恩。此恩已悬在我心中近百日,若不正式谢过,我仍将寝食难安。姑娘且先坐好受我三拜。”
柯敏目光坚定地看着上首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卓夕知道她定是要行完此礼才罢休,坐回座位上,端端正正地受了她三拜。
随后,她便示意柯敏在她的下首落座,机灵的小骊早已奉了茶过来。
卓夕仔细端详着面前的柯敏,只见她身穿挑金绣云纹花绸褙子,底下衬了深紫色暗枝纹罩纱裙,头簪两朵赤金嵌白玉水清花,腕上同色赤金嵌白玉镯子,既不失清雅秀丽,又显庄重大方。再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只见她脸上略施了脂粉,本就精致的五官配上那奕奕的神采,让她整个人都好似发出光来,丝毫不见当日自己救她性命时的苍白无助,印象中的她与此时站在面前的她差异如此巨大,卓夕不免一时便看呆了。
柯敏知面前这小姑娘不简单,见她打量了自己许久也不说话,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可是东家见奴家脸上可有不妥之处?”
卓夕回过神来,实话实说,“柯姐姐原来竟是如此超凡脱俗,我竟一时看呆了。”也是,若非如此艳色,又怎会以一妾室身份伴那富商多年,还能在别处独自执掌一院?想来能力和魄力都非一般女子可比,自己当初算是捡到一宝了。
柯敏却苦笑道,“姑娘之智,自是知道以色侍人难以长久,姑娘莫要笑我了。”她见东家称自己柯姐姐,自是知道对方并不希望以东家掌柜的相称,是以也改了称呼。
卓夕醒悟过来,怕是勾起她的伤心事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姐姐竟然如此美貌,绝没有要笑你的意思。想当日我虽是见过你几次,却都是卧病在床。此后你我虽书信往来多次,一见如故,却难以想象姐姐打扮起来竟是如此模样。话说到当日,我急匆匆离京,还临时抓瞎将惜颜养生堂托付给还在坐月子的姐姐,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还望姐姐莫要怪我才是。”虽然此前在信中她已经道过歉,但还是当面道一次歉比较有诚意。
柯敏笑道,“姑娘千万莫要如此说,我完全知道,您当日重托于我,实是要激发我的求生之志。你不仅将我从那阎王殿前拉了回来,还给了我重活一次的希望与机会,我感激都来不及,如何会怪你?何况,妹妹的这番事业着实太对我的胃口,且不说当今之道女子多艰,就说那些高门贵妇对于肌肤保养……”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论起惜颜养生堂的几大主营业务,面上熠熠生辉,显是极为感兴趣。她曾听说那广安侯府出来的寇娘的事迹,知道如今风靡整个京都的造房装修改造的侯府施工队伍及几乎颠覆所有人想象的结构风格的初始设计,都源于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侯府宜侍,自己在京处理养生堂筹备事务的三个月,每每思及姑娘信中的理念与想法,就要感慨一番,如此惊才绝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她说了几乎有大半个时辰,最后,她作了总结陈词,“这三个月来,我将你信中的设想一一都布置妥当,就待姑娘回来定好开业之期。这惜颜养生堂定能在京都一炮打响。”
卓夕一直认真听着,听着她对于自己理念的一些理解,有些地方稍有偏颇或遗漏的,她也适时进行了提点和补充。听到最后也不禁大喜,她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自己走的时候养生堂的前院还一点都没开始动工,不料才三个月,竟都全部准备齐全了?“开业怕是一时开不了了。“
“开业怕是一时开不了了。”卓夕说道。
柯敏一愣,瞬间倒是想明白了,“也是,怕是因为宫里的贵人吧?也是,我竟忘了此事。实在是不该。”
卓夕点点头,“说起宫里,还是要谢你呢。若不是有你照应着,王美人怕是没有那么快能将消息送到凉州。”她既答应了王美人要照应她,自是要留个人与她商议。那羊奶、点心方子等都是她通过柯敏的手递到王美人的手上的,也算是曲线孝敬太后吧。
“此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能言谢?”柯敏连忙摆手,又补充道,“昨日的口讯,我已传到,姑娘放心。”
卓夕笑道,“姐姐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三香坊那边,看到是要去看一看的。我也实在心痒得很。成,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明日我到三香坊一趟,看看现场情况如何。”眼下太后重病在身,于私于公都不能开业。不过有些事倒是先准备起来。
”姑娘说得是,这京都的人脉想来还是姑娘要比奴家熟悉一些。“
卓夕知她指的是自己凭借侯府的关系网,并不想深究,只说道,“还有,你那宝儿自出生那几日后我便没有见过呢,日日听小骊说你如何宠他,我也要去看看你是如何把他宠上天的。”
柯敏大笑起来,“宝儿能得您相助,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不过,”她却突然有些扭捏起来,“我一直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卓夕笑道,“虽然你我见面不多,但鸿雁往来神交已久,你我还有什么客气的?”
柯敏笑说,“正是如此。我一直在想,您是我与宝儿的贵人,若非遇上您,宝儿定是无缘见这世界一面的。因此,我想,若您不嫌弃宝儿是个无父的孩儿,可否让宝儿与您认个干娘?”
卓夕一怔,这干娘,倒是第一次体验。
柯敏见她不语,以为她不愿意,“姑娘是个有福之人,宝儿还未出生就遭父亲遗弃,怕是个折福的。奴家也尚未脱离奴籍,自是高攀了……”妾本就是奴婢的身份,她虽然在芩州别院独掌内院,却依然没有脱离奴籍,听回来的小吉说道她与广安侯的关系,说不定哪天这姑娘就成了广安侯夫人,想来定有人说她攀附权贵。她思量着也越发觉得不妥当,急急否认了,”奴家真是失言了,请……“
卓夕没等她说完,就咧嘴打断了她的话,“姐姐说得哪里话,宝儿能遇上我,还不算是个有福的么?!”
柯敏面露惊喜,“姑娘的意思是……?”
“我刚刚只是在想,这认干娘是怎么个走法?我要准备什么?是否要裁一套新衣裳?要给宝儿什么见面礼?哦对,见面礼肯定是少不了的,就是不知有什么讲究?……”
柯敏眼里沁出泪来,有些哽咽着说,“不用不用,他能喊你一声干娘,就是他的福气了,哪里还有这么些繁琐事?”
“要的要的,不行不行,此事我回头要仔细问一下吴妈妈。她比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