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夕先是一喜,后急忙问道,“阿信,你能救它?你快救救它!”
凤信让同样惊喜的春早把小白轻轻放在垫了细布的桌上,又让春早去打了水过来,替它擦拭着身上的血液。待擦拭干净之后,三人才发现,其实小白身上并没有外伤,血迹是从它的口中溢出来的。
凤信又让春早选了几片细竹片过来,拿了小刀将竹片削得圆润了,再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细白布上,轻轻地绕着小白的七寸处包了一圈,再用细竹片和细绳将它紧紧捆住。
卓夕疑惑的问,“它这是骨折?我,”
凤信说道,“应该是有人用石子把它的七寸打断了。”
卓夕神色一凛,打蛇要打七寸,其实“七寸”并不是指蛇的心脏部位,而是指蛇的脊椎。小白并不是寻常手无缚鸡之力的蛇,它甚至与普通士兵有过丰富的缠斗经验。能在宫里来去自如,又能精准地把小白的七寸打断,那一定是武功非凡之人。可是脊椎毕竟是一个生物神经元集中的部位,一条蛇的脊椎被打断了,就算能接起来,会不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卓夕想着,一颗心越来越往下沉。
凤信也说道,“看来你这皇宫大内没有我想象中的安全啊?”
卓夕长长叹了一口气,入宫这么久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就给凤信撞上了。不过幸好是凤信来了,否则她还不知道小白和春暖会怎样。
卓夕按下心中的痛意,叮嘱春早好好照顾小白,携了凤信到座位上坐下,这才问起来,“何时到的京都?你的小墨儿可带来了?”
凤信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自然是带来了!否则我怎么能看到他是如何欺负你的小煜儿的?”
卓夕自动忽略她的后半句话,坐直了身体问,“那他现在何处?可别累着他了,快让他进来歇歇。”两世为人她都没有生儿育女的经验,更加没有能与闺蜜交换儿子互相疼爱的经验。这么久在外面候着,会不会累了晒着了?
紫晴上来禀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刚才我和宋妈妈带着墨王子在外面候着,王后娘娘进来后迟迟没有召见旨意递出来,有一个自称是吴妈妈的瞧见了我们,便让宋妈妈带着墨王子进了偏殿休息。”
卓夕听了,放下心来。果然春晚送了茶进来也笑着禀道,“吴妈妈说,王后娘娘的墨王子正与我们的煜皇子在一起玩儿呢。请皇后娘娘和王后娘娘放心。”
卓夕扶额道,“亏的你能说的这么拗口。”又是皇后娘娘又是王后娘娘,又是王子又是皇子,这称呼怎么这么乱呢?
凤信却笑道说,“很快就不乱了。”
咦?卓夕疑惑地问,“此言何意?”
凤信端起茶来,轻啜了一口,并没有说话。
这时无言在外面禀道,“皇后娘娘,武刑司的元冬公公来了。”
卓夕立时警惕起来,“他来干什么?”武刑司是内宫的私刑,轻易不会动用。自己入宫这一年多来一次也没有用过他们。
无言的声音也低了下去,“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卓夕无奈道,“请他进来说话吧。”怕是璟沅吩咐他过来查案的。
一个瘦小身影进来跪倒在地上,“元冬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回话。”
元冬站起来,见到了皇后身边的凤信,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卓夕便笑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元冬低声说,“奴才奉了皇上的旨意,要带宁安宫一干宫女太监前往武刑司问话。却不知奴才应该先带走哪一拨宫女太监,特来请娘娘示下。”
卓夕又扶额,宁安宫的宫女太监轮值是有数的,武刑司若是一次性把宫女太监全都带走了,宁安宫便无法运转。这个元冬也是有眼色的,查案这等要事,自然是先带走皇后娘娘近身服侍的宫女太监第一时间去问话才对。他却跑来问她应先带走哪一拨?可见这个元冬是想查案前来探探自己的口风,也怕是给不该问罪的人问了罪,吃力不讨好不说,还与自己结下仇怨。
凤信浅笑道,“我说怎么发生了如此要紧的事,你竟然还有心思与我说什么孩子的事?原来是师兄都替你安排好了。”
卓夕嗔怒道,“那是因为我压根儿就不相信内鬼出在宁安宫,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先向他们查问。”
元冬听了一头汗水,还好自己小心走了这一步,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皇后娘娘!
凤信又笑着低声说,“其实我也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卓夕灵光一闪,说,“元冬,你便先从这包糖的来路入手,你先去问问回事处的宫女太监们。有什么结果速来报知本宫。”
元冬应诺而去。
卓夕便急忙把前几天大嫂送来的东西和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告诉了凤信,又道,“照你之前所说,这天灼香出自羽衣门,襄蓝又失踪不见,她手持的无字令牌流落江湖,你说会不会是羽衣门出了什么事儿?出手的人又是羽衣门?”
凤信说道,“师傅曾经跟我说过,羽衣门虽然能制天下四大奇毒,但是这些都是用来保护前朝皇室之人的手段,轻易不会拿出来害人的。如今这天灼香既出现在宁安宫,针对的目标一定是你。而你又是真正的皇室血脉,怕只怕,这羽衣门已经不是掌握在宇族之人手中。你当时怎么能那么放心让襄蓝执掌了羽衣门?”
卓夕苦笑道,“当日孙瑶一心求死,是我让襄蓝和小黎去劝说她的。她既是死志坚定,我便以为羽衣门已经没有了她可以利用的力量,不曾想……”她眼睛一亮,“是孙瑶!此事一定是与她有关!”
“事不宜迟!走,我们看看孙瑶去!”凤信站起身来用手抚了抚衣摆。
卓夕这才发现,她居然穿了一身淡青色飞凤绣纹云纹镶边袍服,腰间系着翠绿玉带钩,颈上是一圈穿孔绿松石珠,腕上是淡黄纽丝纹玉瑗,发间插着玳瑁盘云如意簪。原本就倾国倾城的脸上,略施脂粉,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庄重大方。
卓夕也站了起来,绕着她走了两圈,“啧啧,真是想象不到啊,当年的凤信公子竟然有这样一副母仪天下的气度……”
凤信也学着卓夕绕着她走了两圈,说道,“啧啧,真是想象不到啊,当年的平板小丫头片子,如今竟然有这样一幅指点江山的气势……”
“喂喂,谁是平板小丫头啊?”卓夕一面携了她的手往前走,一面不满的嚷嚷道,“夸我就夸我,干嘛又损我啊,我不过就是年纪还小嘛……”
卓夕吩咐无言摆驾到佰安宫。
两人走到宫门口,猛然发觉宁安宫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她的眼角抽了抽……
凤信嘴角含笑地望着她。
一个身着五命金御卫指挥使官服的人跑了过来,“下官金御卫指挥使王恽参见皇后娘娘!”
卓夕吓了一跳,看了半晌才想起来,“你是王恽?你不是跟着王峰在大郯?怎么成了金御卫指挥使?
”回皇后娘娘,王将军坐镇大郯。皇上便让下官先行回来,护卫宫中安全!“卓夕瞬间明白了,原来这个王恽又是璟沅早前安排在王峰跟前的暗棋,如今把他撤回来,是因为他暴露了身份,还是另有用途?
她点点头,“如此你先起来吧。本宫与藤莒国王后娘娘要前往佰安宫一趟。你让人开路吧。”
“是。”王恽回答得铿锵有力,迅速调集了一队一马排成两列。
软轿很快就来了,卓夕与凤信一同上了软轿坐在了一起。那两列侍卫立刻把软轿包围在里面。
卓夕不顾形象地朝上翻了翻白眼……
风信低头看看她的胸,凑过来和她咬耳朵,“你还小么?儿子都半岁了吧?话说回来,你到底有多大啊?前年见你时,明明好像觉得你才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怎么这才一年半载的,你就长得这么玲珑有料啊?”
卓夕红了脸说,“按他们的说法,我应该和姚珧一般年纪,今年应该有十七了……”按楚伯的说法,之前她一直养在风园也不应该柯待她才是,怎么会落得个营养不良豆芽菜般的身材?
凤信也听说了她的身世,点了点头道,“十七了吗?那还差不多……”
卓夕愕然,“什么差不多啊?”
“你十七啊,这么说起来,和我也一般大,我叫你嫂嫂也不亏嘛!”凤信爽朗地笑着。
卓夕满脸黑线,说,“你以前就喊过我嫂嫂的,怎么如今反倒别扭起来?”她略一思索,“不对,你们今日到底做什么来了?还带了个使团?”使团通常都是用来谈判的。
联想到大凉近期的局势,卓夕脑洞大开,“你们难道是来议和的?”她说着,又睁大了眼睛,“不会是要送个和亲公主过来吧?”
她想起半个月前,许邹国灭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一无所知,在寝殿内刚刚给小煜儿喂完奶,让吴妈妈抱下去。璟沅却大踏步地闯到了她的寝殿。她正在一旁整理衣服。璟沅却不管不顾地冲进来,一把抱起她,哈哈笑着说,“你们母子俩真是我大凉的福星!许邹国灭!如今,五国统一就剩下最后一步了!”那一瞬间,她才发现,其实璟沅对于五国能否统一是很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