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挥了挥手,旁边那人就唯唯退下。
中年男子看一眼卓夕,呵呵笑道,“果然不愧是我宇家的女儿!这股王者之气自然天成!”
卓夕冷冷地说道,“明和太子怕是认错人了罢?!本宫出身山西伍家,排行第六,后经太后亲册、皇上御封,才忝居大位。不知明和太子说的宇家可是指前朝宇家?与本宫有何干系?”
明和太子却并不生气,只呵呵地笑,“茜儿果真冰雪聪明,按理你应该称我一声二伯父。”他早就听说这个侄女,自师门带来无上技术,不仅有那恐怖的神炮,还有日进斗金的经商头脑。若是能得她相助,一手利刃、一手金山,何愁大业不成?
卓夕依旧是冷笑,“不知明和太子何德何能,当得起本宫的二伯父这个称呼?”
明和太子微微一笑,似是胸有成竹,“本太子二十年前救了你的母妃,照顾她至今,难道当不得这三个字?”
卓夕也微微一笑,“哦?不知明和太子所说的母妃,是指皇上那个已逝多年的母妃先茹大妃,还是指本宫的母亲?本宫的母亲如今正在京都伍家翘首期盼着庶子诞生,准备操持家中添丁之喜……”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凄厉的声音打断,“茜儿!你,你怎能如此认贼作父?!”
一个中年女子扑将进来。
卓夕不由后退一步,纪若敏和花焉立时挡在卓夕面前。
那女子三四十岁的样子,没有华贵的装饰却也打扮得十分大方得体,身上是湖绸锻子的深衣。
但待看清女子的五官,卓夕几人都不禁吃了一惊。
她的五官与卓夕几乎如出一辙,不过是一个年长端庄,一个年轻华贵。
任谁也不会认错这两人是母女。
怪不得明和太子胸有成竹,他压根儿就不怕卓夕否认她的出身。
明和太子见她扑了空,虚扶了一把,“昌王妃,不急不急。如今茜儿就在我们眼前,你还担心什么?”
卓夕反应迅速,“认贼作父?敢问这位夫人,您说的这贼,是指养我育我教我明白事理的先茹大妃,还是指护我认我给我合法身份的伍家?亦或指尊我恩我赐我滔天权势的璟家?”宇氏家族,除了生她,未曾提供一分助力,好意思来认亲还要坐享其成?
昌王妃盯着她,眼圈红红的,“当年,若不是璟家派人四处追杀,我和你父王,怎么可能离散至今?又怎能扔下你独自在王宫中长大?”
卓夕点头,“当年,若不是宇氏皇族欺人太甚,又怎会引起五姓之乱祸及全族?”
冤冤相报何时了?谁是祸乱的根源?谁又是真正的受害者?
这话在明和太子听来就太刺耳了,怒道,“宇氏皇族上承天命,岂是那些乱臣贼子可相提并论?”
卓夕答道,“如今璟氏一统五国,四海臣服,难道不是上承天命?”
宇族原本获得赦免,理应夹着尾巴好好休养生息,要是出来作乱,那就反而是乱臣贼子。
明和太子怒意更盛,“璟氏能一统五国,那都凭借的是你,宇茜!若不是你,就凭璟沅那个病殃子,能有机会拥有神炮燃弹?”
很好,看来她的名声已经名扬四海了,连宇家这几个东躲西藏的人都知道她的威名。
她呵呵地笑起来,“就算一统五国功劳最大的是我,那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昌王妃指着她,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明和太子怒极反笑,“你不承认也不行,只要昌王妃出现在璟沅面前,你以为他就不会起疑心?一个皇帝怎能留一个前朝余孽在自己的枕边?”
卓夕也笑,“世上相似之人多了去了。就凭相似的一张脸,就能证明她是我的母亲?那伍家六小姐岂不成了一场笑话?”赵家岭那还有一个与璟沅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再说,他不已经知道她是前朝余孽了么?
昌王妃身子一软,就跌坐在地,眼泪簌簌落下,好半晌才哽咽出声,“茜儿,娘知道你怨娘。当年,娘也是自身难保,才会……”
卓夕打断她的苦情戏,“这位夫人,本宫不想知道您当年是如何抛夫弃子独自逃生的。本宫只能告诉你,你的女儿在三年前先武王薨的时候已随墓陪葬了。”
明和太子狐疑地看着她,“你说,真正的宇茜已经死了?”
“千真万确。”卓夕看他们还是不相信的神色,又道,“本宫身为伍家幼女,自小长在乡野之间,得一隐世高人教导,三岁习文,六岁练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若本宫真是你们口中的宇茜,试想一个长于后宫太监之手的普通宫奴,如何能为皇上出谋划策,如何能制出神炮铁器?”总之说来说去,这些都与宇族没有半毛钱关系。
自己虽然占据了这具身体,但原主的亲属所谋实在是她无能为力之事,她怎么可能拱手献出自己丈夫的江山予这些对她来说完全是陌生人的所谓血缘亲属呢?何况自己已经保住了孙瑶,劝璟沅取消了宇族追杀令,也算是对得起她了吧?自己又是中蛊又是中毒,若不是她这一路走来与璟沅相扶相持、与襄蓝凤信等结下深厚友谊,这条小命早就去见亲她爹了吧?
明和太子踉跄一步,面上是一副沉重打击的神色,他一直筹谋着的事情,总是历经着希望与失望……卓夕的身份是他手上最后一副筹码,哪想竟然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昌王妃更是伏在地上痛哭失声,“我可怜的女儿……”
卓夕转向明和太子,“如今的大凉帝国,与你们宇氏家族一点关系也没有。宇氏家族已获皇上赦免,三代以后可参加科举入仕,这是孙瑶用下半辈子的自由换来的,更是宇氏家族面临的前所未有之太平日子。本宫不知道你们为何一定要执著于一个早就被你们放弃了的血脉,或者你们可以告诉本宫,到底是为什么要掳了本宫到此?”
“孙瑶?明瑛?哈哈哈……”明和太子疯狂大笑起来,愤恨地说,“枉费本太子那么相信她,送她入赵家岭学习巫蛊之术,还将整个羽衣门交到她手里!到头来呢?若不是她自作主张,本太子早已入主紫宸殿!还有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明兰!本太子让她向太后和皇上下毒,她却偏要去救明瑛,反而向你下手……”
卓夕震惊了,原来蒋怀兰进宫有所图谋,都是眼前这无耻之徒指使的?
她走上前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啪”给了他两巴掌。
守在门口的灰衣人也震惊了,刷地飞过来要抓她的手腕,旁边那个小太监往卓夕身上一撞,把她撞了开来,自己的手臂落入灰衣人的手里,只听“咔嚓”一声骨裂之声传来,小太监一声惨叫,满脸痛苦之色。
花焉和纪若敏急忙把卓夕护在身后。
明和太子才从被打的震惊中醒过来,挥一挥手,让灰衣人退下。
卓夕甩着打得有些生疼的手掌,慢悠悠地说道,“这两巴掌,一掌是替孙瑶打的,另一掌是替蒋怀兰打的。孙瑶以王后之尊,不惜杀害夫婿夺取江山,谋夺江山失败后,你便弃她如弊履。但假如她成功了,成功助你登上王位,你又能给她什么?一个长公主之尊位,难道比得上王后之尊?你扪心自问,就算坐上了龙椅,你能治理天下守卫江山吗?蒋怀兰有机会进宫图谋后事,第一时间想的是营救自家姐妹,最后却陪上了自己和女儿的性命。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们呢?你们连牲口都不如。你们自恃皇室后裔,躲在不知哪个角落缩头缩脑,却将自家姐妹派出去抛头露面,教她们杀夫弃子,来为你们谋夺江山!你们有过什么贡献?你们可有挣过一分银钱,洗过一件衣服?若不是这些忠仆和暗卫,你们能活到现在吗?你们给了这些忠仆什么?一辈子东躲西藏的日子?还是一个虚幻的从龙之功?”
卓夕顿了顿继续说道,“同样的道理,明和太子想认本宫这个侄女是何用意?莫说本宫不是你的侄女,就算换成是你的亲侄女,会有人拱手把丈夫的龙椅让给自己的伯父?这人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纪若敏几人脑门上不禁冒出汗来,自家主子到底有没有被绑架的自觉啊,怎么一会骂绑架者连牲口都不如,一会骂绑架者脑袋被驴踢了?
满室寂静,明和太子从来没有被人当面如此臭骂过,一时懵了不知作何反应。
一个灰衣人率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放肆”,欺身就攻上来。
同时一个声音明亮地从外面传进来,“说得好!那人可不就是脑门被驴踢了?!”
门口的灰衣人如临大敌。
只见三个身影连同木板门一起被整个踢飞进来。
纪若敏和花焉虽被逼着服了软筋散,倒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挡在了皇后面前。
灰衣人很快一掌一个把两人推到一旁,飞身就要上来抓卓夕的喉管。
卓夕躲避着那只要致她于死地的鬼手,一边见门外一个身影飞身进来,衣袖轻轻一挥,就把她面前的灰衣人一掌甩到了一边,直直撞穿了窗户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