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暴风雨前担忧的神色,太子厚走进朝堂,一时间所有的大臣全都围上来嘘寒问暖,似乎昨夜之事已经有了风声。太子厚微笑的点了点头,在其中如鱼得水,应对自如。
钟离春一身朝服走进来,顿时没了声音,四下安静极了。钟离春含笑如常,走到前方自己的位置站定。周围的人避之不及,无人上前。太子厚与钟离春对视一眼,满是得意的笑容,走到他身边并肩而立。
“如何?可是看到了人心所向?”太子厚轻蔑的说道,“身份只能是一缕青烟,待本宫生下皇儿,也一样是皇长孙,和你有什么分别?能不能登上皇位还是要看上面坐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的亲生父亲!”
“本王向来相信,事在人为,而非天命!”钟离春笃定微笑的看着他,“更何况,若是真有天命所归,那也一定是本王,而非犯上作乱的人。”
太子厚看着自信满满的钟离春,不由冷哼一声,“钟离春,你知道吗?本宫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镇定自若,感觉天下皆在你手的气息。本宫其实对太子之位根本没有那么渴望,可是本宫就是要打败你,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神明庇佑的天子!”
“神明?”钟离春不屑一笑,“太子殿下也配谈神明吗?俗话说头上三尺有神明,太子殿下的亏心事莫要像昨晚一样做的太多,否则神明怕也难以眷顾你!”
太子厚幽幽一笑,“看来信王对昨晚的事情也知道的很多啊!你以为你不出面就可以置身事外?没看到满朝文武都站在谁这一边吗?”
钟离春皱起眉头,目光凛然的和他对视,心中不断的翻腾着朝中百官的嘴脸,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就在两人的交锋到达顶峰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到两人耳中……
“微臣参见信王殿下!”
钟离春回首看着那人,一身朝服却掩饰不住清朗的脸庞,小麦色的皮肤无不把端正的五官显得更加阳光,尤其是那双眼睛与常人不同,有些淡淡的泛黄,看着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善良的光彩……
“公输琯羸?”钟离春的印象中似乎好久没有见到这个青年,自从公输伯离世之后,公输家似乎一蹶不振,包括这个少年成名的良将!
太子厚不屑的盯着他,“本宫还以为是哪个臣子如此无礼,原来是公输家,这也就难怪了!”
公输琯羸微笑欠了欠身,“太子殿下恕罪,我朝历来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以礼治天下。信王虽为臣,但却是为兄长,又是先帝嫡长孙,自然尊贵,论亲疏又是微臣祖父的徒弟。微臣先拜见信王也情有可原,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厚瞟了钟离春一眼,“看来有句话还真说对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希望也并非完全没有指望,这倒是让本宫觉得有些想要玩下去的兴趣了!”太子厚转身离去,走向另一旁。
钟离春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对公输琯羸说道,“你这几个月都称病不朝,为何今日却偏要来?这情景似乎并不适合……”
“正是因为这般寥落的光景,所以微臣才会来此助信王一臂之力啊。”公输琯羸粲然一笑,“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的多,越是为难的时候才越能显示出微臣的苦心,不是吗?这也是微臣要向信王邀功的时候。”
钟离春不由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这个青年。
公输琯羸凑近钟离春低声笑道,“他日若是信王荣登大位,那可不要忘了今日微臣舍命相助的情分!”说罢,公输琯羸狡黠一笑,转身走到后边的位置,迎接皇上。
“有事起奏,无本退朝……”怀德掐着嗓子喊道。
太子厚身后的姬玉站出来,“臣有本要奏!”
钟离臣含糊嗯了一声,“姬爱卿何事要奏?”
“臣奏请皇上废黜信王,贬为庶人!”
满朝哗然,但也在意料之中。钟离春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姬玉义正言辞的神色顿时有些心慌,不知道遗落了什么地方,总是感到有些凌乱……
“大胆!”钟离臣怒斥,“信王的身份是你能弹劾的吗?朕看你是老糊涂了!”
姬玉浑身一抖连忙说道,“皇上,臣虽年迈但并不糊涂。信王虽然身份尊贵,但是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信王昨夜派人夜探东宫,蓄意刺杀太子。太子是储君,未来的皇上!信王这样做,无异于谋反叛逆!”
“昨夜?”钟离臣眯起眼睛,闪过一道寒光。昨夜之事他自然知晓,若是能以此论罪,他早就已经提及,何必等到现在?这片江山,他自然不希望拱手让人!更何况他是钟离君的儿子,那个自己一生的敌人,怎能让他得逞?
钟离春淡然一笑,瞟了眼跪在地上呆愣的姬玉。自讨苦吃,果真是愚蠢之极!太子厚的目光犀利的落在自己身上,钟离春看到他的笑意,自知姬玉只是他的垫脚石,他真正的目的远不仅如此!
“昨夜东宫遭到行刺,大批刺客差点伤及太子。而刺客之中便有信王的姬妾——花重夫人!其他人也都经常出入信王府,这分明就是信王指使,否则一个姬妾与太子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刺杀太子?未免胆子也太大了吧!”
大殿之内一片沉默,钟离臣出下眼帘,一时间姬玉有些尴尬的跪在地上。本以为是件趁热打铁的事情,干干脆脆的就可以把信王拖出去斩了,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状况,钟离臣的态度似乎和预想的太过……
“信王,可有此事?”
钟离春淡笑着摇了摇头,“此事……侄儿一概不知。”
侄儿!
他的这句侄儿,无非是要了命!没错,天下皆知,他是太子君的长子,自己长兄的唯一子嗣。只凭着这一点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动他一根汗毛……
钟离臣目光陡然变冷,“来人,把姬玉给朕拉出去,压入天牢,听候发落!”
“皇上……”姬玉大喊,“皇上,信王不除,皇位危矣!皇位危矣……”
“皇上,既然此事已经牵扯出信王,若不查清楚,恐怕还会有信王残害手足的谣言……”另一位大臣站出来说道,“既然事关信王的姬妾,不如暂时把花重夫人压入天牢,待大理寺查清,也好还信王清白。”
“皇上,此事事关皇家颜面和太子威仪,臣奏请关押花重夫人!”
“臣等亦是!”
钟离臣皱起眉头,虽然他很想抓住信王的软肋,但是花重毕竟是冯沁烟唯一的骨血,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像冯沁烟的人。但一边是皇位的稳固,一边是一个相似的女人,孰轻孰重,自己心里当然有掂量。
钟离臣刚要发落,只见从殿门外飞来一场白色的花雨,有白练飘忽而来,带着一股清丽的幽香。群臣不禁傻了眼,看着白练之上飞身而来的两个人,风华绝代,仿若天外飞仙……
待两人脚尖落地,一袭白衣胜雪在红色的地毯上显得异常耀眼。白色的衣裙,银色的花边,同样缀着珍珠。两人的腰间各带着一半玉佩,风雪夜归人!
太子厚的眼底不禁生出一丝嫉妒,雪无痕这样的男子不禁夺走了众人惊艳的目光,还有在他身边那个遗世独立的女子!为何所有的美好,仿佛都缠绕着别人?太子厚心中生出一团毒火,恨不得上前毁去雪无痕的容貌,把花重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