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皇后一脸冰冷的看着花重,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无奈和怒意,“高义,你可知道九儿为什么不愿意迎娶琼璋公主吗?”
花重垂首淡漠道,“皇后未免太抬举高义了,永王殿下心中所想高义怎么会知晓?”
韩皇后冷哼一声,“本宫平日里欢喜你是因为你聪明,可以帮着本宫打压后宫。可是如今看来,本宫似乎小瞧了你!你竟然敢勾引九儿,坏九儿大事!”
花重凝眉幽幽的看着韩皇后,“本县主进宫不是不知道你的利用,但我却真心帮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为了永王。若是没有永王,即便是你身为皇后,我又有何惧?”花重冷笑,“永王殿下雄才大略,却一直不得放开拳脚,落得今日被逼婚的下场,还不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无能?”
“本宫无能?”韩皇后怒道,“本宫母家地位低微,本功能有今日全凭自己机关算尽。若是没有本宫,九儿和信阳怎会有今日的风光?”
花重起身鄙夷的看着韩皇后,“就是你这副为我独尊,运筹帷幄的惺惺作态,才会让永王失去最佳的时机。若不是你妇人之见,沉不住气,在皇上面前先开口提及琼璋公主心仪于谁。成帝有怎么会怀疑永王不轨之心?永王就不会为了保全你的地位而得成帝怪罪了!你还不自知吗?”
韩皇后震惊皱眉,“不可能!本宫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更何况如今尚未婚配的嫡子只有九儿,本宫说的也是事实。本宫与皇上夫妻多年,即便是先纯孝皇后都没有过皇上这样的宠爱,皇上怎么会怀疑本宫?”
花重冷笑道,“你当真以为帝王之爱是持久不衰的吗?皇后未免自恃过高,若是皇上对先纯孝皇后宠爱不及你,又怎么会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即便太子软弱单纯,也亲自教养!难道皇后这么多年稳居中宫,真的以为是凭借皇上的宠爱?若不是信阳公主舍身取义,失了长风驸马的性命,恐怕皇后你的宝座早就被孟妃抢走了!难道皇后还不自知吗?”
“高义!”一声怒喊打断了花重的话,信阳公主站在身后,一身嫣红的宫装今日竟然有一丝萧索。
韩皇后震惊之余有些心慌,“沉香!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信阳公主勾起一弯笑意,并没有理会韩皇后。而是走进花重笑着说道,“高义县主真是好手段!本宫刚刚得到消息,丛王的三千精兵全部葬身于淮山!”
花重清丽的脸上浮现出粲然一笑,旋身坐到椅子上,广袖一挥颇有几分唯我独尊的气度。“好!从今日起,丛王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接下来就是永王的时代了!”
信阳公主妖娆一笑,“本宫替永王多谢高义县主!”
花重哼笑,“公主客气了!公主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本县主却也有另一个消息要告诉你。这件事对于皇后来说可谓是天大的喜事,只是对于公主来说恐怕并不足以展颜!”
信阳瞟了眼韩皇后,眼帘垂下,“高义县主但说无妨!”
“西凉太子西凉无言来访成国,意在联姻。而对方的嫡亲公主琼璋,执意要嫁给皇上的嫡亲血脉,也就是永王殿下。”花重不以为然的说道,“如今皇后娘娘正在怪本县主为什么永王殿下不答应呢!”
信阳抬起眼帘,一双美目中带着丝丝怒意看着韩皇后,“母后久居内宫,恐怕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高义县主自有分寸,还请母后不要插手!”
花重心中冷笑,信阳公主爱慕永嘉,又怎么会甘心别的女人对永嘉用情至深?如今没有勃然大怒,已经算是照顾韩皇后的颜面了!
韩皇后诧异的看着信阳,“沉香!你怎么敢对母后这么说话?若是琼璋公主嫁给九儿,九儿势必会得到陵国的支持,到时候登上帝位,指日可待……”
“母后难道还不明白吗!”信阳怒吼,一步一步靠近韩皇后,“父皇迟迟不肯废除太子,就是因为怕一旦太子之位玄虚,就会上演手足相残的戏码。母后如今心焦气躁想要为皇兄迎娶陵国公主,岂不是正中父皇下怀?你已经坏了我的一生,难道还要皇兄不得安宁吗?”
韩皇后跌坐在凤椅上,不可置信的看着信阳,“那你倒是说说看,若是琼璋公主另嫁他人,九儿怎么办?平白失去这样的机会,以后千钧一发之际,哪里去调兵遣将?”
信阳公主凝眉看着韩皇后,无奈道,“母后已经年迈,皇兄的夺嫡大计实在不应参与,还是明哲保身吧!”
“明哲保身?”韩皇后冷哼一声,“若是登上帝位的不是九儿,你认为本宫这个皇后能做多久?九儿和你有能活到什么时候?到头来我们母子三人岂不是一场悲剧!”
信阳拂袖震怒,“母后!这场悲剧从你害死先纯孝皇后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如今父皇不愿与你为难是因为还有我和皇兄在。今时今日难道母后还在想着手握大权吗?你不是慈敏太后,也未必能成就她那样的霸业,又为何抓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放呢?”
花重幽幽笑着,慈敏太后,历经三朝而大势不衰。对于政治的铁血手腕和果敢狠辣无人能及,若不是她恐怕老臣欺幼主,垂帘听政掌握全局,成国叶氏江山能不能升起今天的太阳都未可知!
韩皇后面色灰颓的坐在凤椅上,一言不发。
信阳公主平息怒火,吩咐道,“福陵……”
“奴婢在!”福陵恭谨和顺的垂首行礼,刚刚信阳公主那阵仗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信阳公主淡漠道,“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不宜太过操劳,这些军国大事若是再传到皇后耳中,本宫拿你是问!好好伺候皇后休息!”
福陵连忙叩首,“是!奴婢记住了!”
信阳公主转身看向花重,“恐怕此时丛王的消息已经传到勤政殿了……”
勤政殿。
成帝额头上的青筋跳的欢快,一双沧桑的眼睛透出寒光,不满血丝。紧握的拳头昭示着他现在的怒气和隐忍。大殿中央的地上跪着叶纯嘉、叶永嘉、宁熙年等人。
“混账!”成帝拍案而起,把手中的奏折扔在地上,怒斥道,“不过是区区剿匪,朕派给他三千精兵,可是还没等到荆州逍遥寨,却全军覆没。他是怎么带兵的?此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朕的皇子是个草包?!”
“皇上息怒!”宁熙年身子颤抖连忙说道,“丛王第一次出征,又恰逢南方多雨,遇到山洪,山体崩塌。此乃天灾,并非人祸,想必丛王殿下此时也是忧思难眠、心痛不已!”
“忧思难眠?”成帝冷哼一声,“朕的三千精兵没有战死沙场,全都无故丧命,难道他此时还有心思睡觉不成?”
宁熙年垂首更低,“丛王殿下与副将欧阳飞燕正在赶回万安城的路上,等待皇上发落!”
成帝怒气冲天的坐在龙椅上,“不过是去剿匪,竟然如此狼狈回归,还有什么脸面见朕?待他回万安城就让他回府闭门思过吧!等什么时候逍遥寨覆灭,什么时候再进宫!”
宁熙年眉头一皱,苦不堪言,“是!”
成帝扫视着叶纯嘉和叶永嘉,冷声说道,“太子,永王,你们两个对逍遥寨一事有何见解?”
叶纯嘉和叶永嘉轻轻对视一眼,连忙各自垂首。叶纯嘉说道,“父皇,儿臣认为丛王出师未捷之事不宜宣扬,毕竟关系皇家颜面,更何况如今西凉太子还在,若是传到他耳中岂不是有损我成国威仪?”
成帝皱眉点了点头,“继续说!”
叶纯嘉坦然说道,“逍遥寨如今聚众山头,逍遥寨寨主司徒野阴险狡诈,无恶不作。儿臣觉得逍遥寨不除,荆州百姓无安宁之日。怎能让成国子民惶惶不可终日呢?儿臣愿意再次带兵前往荆州剿匪,望父皇成全!”
成帝思忖片刻,眼帘垂下遮住所有的情绪,默不作声。
“父皇!皇兄身为储君定要留守京中为父皇分忧,怎可随意出征身临险境?”叶永嘉朗声道,“儿臣一己之身,虽然不才,却愿意代皇兄道荆州一站!”
叶纯嘉凝眉看着叶永嘉,眼中满是担忧,“这怎么能行?皇弟也同样贵为王爷,本太子出征危险,难道就皇弟就不危险吗?更何况如今西凉太子正在京中等待商议联姻之事,若是此时你出征,岂不是落人话柄?”
叶永嘉微微一笑,“皇兄不必担忧,我想西凉太子是心胸坦荡之人,是不会介意的。更何况不过月余,待我回朝之日,正是琼璋公主来访之时。皇弟正好出征在外,以免徒惹事端。”
成帝微微点了点头,“太子身为储君的确不应离京,欣王虽然勇猛,却又那般莽撞定会吃亏!永王前去倒是甚合朕心。”
叶永嘉微微一笑,“多谢父皇成全!”
“九皇弟一切小心!”叶纯嘉担忧的叮嘱道。
成帝眼中出现一丝欣慰,“你们都退下吧!朕要和永王单独说几句话。”
“是!儿臣(臣)告退。”叶纯嘉与宁熙年连忙退出勤政殿。
空旷的勤政殿只有成帝与叶永嘉两个人,沉静半晌。
成帝突然长长叹了口,“九儿,朕记得上次要把高义县主许配给你,你在宗庙跪了一天一夜求朕收回成命。可是西凉太子洗尘宴上你宁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愿迎娶琼璋公主。朕分明看到你对高义县主的眼神,朕懂得。只是朕不知道你分明喜欢她,却又不想娶她,到底为何?”
叶永嘉神色凝重,淡然道,“父皇,人生最难的莫过于有所求而不得求,有所求而求不得。儿臣孑然一身,不愿多增烦扰,只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叶永嘉落寞一笑,花重看着雪无痕的眼神即便是讨厌愤恨,却也是有强烈的感情色彩的,而对自己永远是温柔似水的微笑和关心。或许在她的心里到底只是觉得亏欠着自己,再无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