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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追忆

夜幕低垂,漆黑的夜空,只见寥寥几颗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寒风低声呼啸,盘旋着肆意奔驰于辽原之上。筱原之依依不舍的与月明希告别,借着房门的缝隙,注视着那抹动人的身影。

现在,如果一天看不到她,心里就好像落了空,其实自己明白,她就仿佛皎洁的明月,悬挂于天边,不可触摸,仅是远远的看着,就已让人无比欣慰。

夜晚清冷的风,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不适,方才和她在一起愉悦的交谈是那么的惬意,让他不断的回味其中。不知不觉,回到房间,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唇边挂着残留的笑意。

忽然,筱原之讶异的轻呼出声:“是你?!”

空洞的灰眸对上那双震惊的紫色眼睛,竟然流露出一丝波动:“看到我就这么不可思议吗?”依旧是没有抑扬顿挫的口吻。

“墨王子,原之只是没有想到这么晚了,您还亲自前来。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筱原之很快恢复了平静,从容应对。

“怎么,如今只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能见你一面?”玄墨转过身,一步步向筱原之靠近。

“啊,”筱原之略显尴尬的轻笑着,与玄墨一同坐下。为他斟上一杯清酒,“看你说的,墨王子,你我何时这样生分呢?”

玄墨幽幽的望着他,一言不发。筱原之举杯一饮而尽,看到对面的玄墨依然举着酒杯,眼神空洞的望着自己。

“原之,你变了,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玄墨仿佛自言自语般轻轻说道。移开目光,把手中的清酒放回桌上。

“咳咳,你今晚是怎么了,好像闹别扭一样。你现在已是一国之君了,怎么还和小时侯一样呢。”筱原之面对这位尊贵的挚友,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都是冰国至高无上的人物,注定要比常人寂寞百倍。相似的生活背景,使得他们自幼彼此依靠,情如手足。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心事可以隐瞒对方。

玄墨这么一说,筱原之感觉自己顿时赤裸裸的暴露于人前,心虚的没有辩解之力。

“墨,我还是以前的原之,对你的心,对冰国的心从来没有改变,你多虑了。”筱原之自问胸怀坦荡,所做之事无愧与心。

“既然如此,为何一个区区的王妃,就让你手忙脚乱的。”玄墨貌似无心的追问着。

筱原之闻言,心中一凛!不可能的,对王妃的倾慕自己也是刚刚发觉,他怎么可能察觉到呢!

“你指的是原之请王妃为建造暖房出谋划策的事么?真是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你啊!我们现在只是探索阶段,如果成功的话,到时定要向你邀功呢。”筱原之语气轻松的和玄墨周旋。

“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吗?”玄墨依旧不依不挠。

“不错,她是大盛王朝的王妃,我们的人质。可是她都能为我们民众的疾苦分忧,无私奉献。你作为冰国的君主还计较着她的身份,不觉得自己很惭愧吗?”筱原之越发感觉今晚的玄墨不可理喻。

玄墨黯然垂首,看不出一丝表情。他静静的端坐着,仿佛置身事外。

筱原之看着他,渐渐地,心里有些不忍。自从玄墨掌权以来,他就经常这副样子,他的辛苦和忍耐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再也看不到昔日那个机智聪颖,天真烂漫的玄墨了。

一想及此,筱原之走到玄墨身边,轻轻的拍着他瘦削的肩:“对不起,墨,我无心冒犯你。原之对冰国绝对没有二心,天地可鉴,请不要怀疑我的忠诚。”

“怀疑?”玄墨望向倾注了多年情感的人,淡淡的说,“你在我心里,依如往昔。”

筱原之心里涌起一丝悸动,他相信玄墨说的都是真心话。虽然这几年他们不似以往那般形影不离,可是他明白这份情谊始终没有动摇。

“墨,筱原之今生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君主,人生已经足矣!”筱原之动容的说道。

玄墨轻抚着筱原之的手,灰色的眼眸终于流露出与常人无异的感情,信赖,感动,温柔……

夜更深了,温暖的房间里,两人把酒言欢,追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王室的马车在夜风中孤零零的伫立着,筱原之一直把玄墨送至车上,静静的看着他渐行渐远。

玄墨回头看着那渐渐模糊的身影,无力的倚靠在窗上,嘴角漾起一丝苦涩的笑:“朋友,君主,是啊,我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送走玄墨,筱原之回到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他留下的气息。昔日的情景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第一次见到玄墨,是在他六岁生日的那天,筱原之随着父亲到王宫给冰国地位最高的继承人庆生。宫廷庄重肃穆,给首次进宫的筱原之震撼的感觉。他小心翼翼的紧随着父亲,生怕自己哪里出错。

父亲拉着他一同跪拜,筱原之怯怯的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

“原之,来,到小王子那儿去吧。小王子想和你玩呢。”父亲温柔的唤着筱原之。

慢慢的,筱原之抬起头,远远的看到那张王椅上端坐的小人儿,他不是和自己同岁吗?怎么那张稚嫩的脸上却饱含着落寞?!

小原之迟迟不肯前进一步,这时,高高在上的小王子跳下王位,不顾众人惊奇的眼光,径自向筱原之走来:“我叫玄墨,我要和你做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筱原之楞楞的抬起头,无法抗拒他的坚决:“我叫筱原之。”

从此,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形影不离。王宫上下的人都很吃惊,因为小王子从小就不和任何人一起玩耍,更不用说这般亲密了。

时光如梭,当初的纯真孩童已长成英俊少年,玄墨背负着理想报复,决心振兴自己的国家。筱原之理所当然的继承了筱氏家族,成为当家人,尽心尽力的辅佐墨王子。

筱原之回想着,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不仅是为了十几年的真挚友情,也是身为冰国一份子应尽的责任。

玄墨回到王宫,打发走了所有人,丝毫没有倦意。书桌旁边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红色布制的小老虎,已经相当陈旧了。玄墨拿起它,放在怀里,喃喃道:“多久了,为什么我还放不下?”

只记得,第一次看到筱原之,他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让玄墨忘却了心中的哀怨。那种强烈的想认识他的渴望,让自己急切的冲向那双紫色眼眸的主人。强势的口气不容许他有犹豫的余地。终于,如愿以偿的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唯一的争吵源于筱原之无意的一句话,触碰到玄墨心中最深的痛楚。

“墨王子,你的母亲呢?怎么一直没有见过她?”筱原之天真的问着面前这位尊贵的小王子,他的母亲一定很美丽吧。

“谁叫你问这个问题?”玄墨突然变的愤恨难平,激动的嘴角抖动个不停,“你,你不是我的朋友,你滚,你滚……”

玄墨突如其来的尖叫把筱原之吓到了,泪水夺眶而出,仓皇逃离了王宫。

看着最喜欢的玩伴离开了,玄墨懊悔的跌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为什么我没有母亲?为什么?”

不知道哭了多久,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墨王子,你别哭了。这是我最心爱的小老虎,现在我把他送给你,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玄墨抬起头,看到眼前色彩绚丽的小老虎和那双如同紫水晶一般清醇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激动让他哭的更大声。筱原之吓的又想跑,却被玄墨紧紧拥住:“原之,你不要走。你是我永远的朋友。我再也不任性了,你和别人不一样,他们只是怕我,只有你是把我当朋友看的,你不要走。”

“好,我不走,我是墨王子的朋友,永远都是。”筱原之开心的抱着玄墨。

原来筱原之哭着回家后,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父亲。父亲说,墨王子的母亲生下他就去世了,所以墨王子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不仅如此,王宫里的人还在悄悄议论,说是墨王子把他母亲害死的。所以他的心灵受到了很大伤害。

筱原之得知事情真相,立刻原谅了玄墨。并且很同情他的遭遇,从自己的房间拿走这只最心爱的小老虎,又回来找玄墨了。

年复一年,他们如同兄弟一般,感情日渐浓郁。王室安排了墨王子的成人礼,并且为他娶了王妃。为他即将继承的王室,安排好了一切。

可是,玄墨却逐渐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对于筱原之,不仅是手足之情,那种依恋,那种牵挂,已经再也放不下了。开始,这种特殊的感情自己也是难以接受,可是,越是抗拒,就越是深陷其中。

无奈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但是每当面对那双紫水晶般清澈的眼睛,却表达不出内心的情感。就当做是朋友吧,一生一世的朋友!这份痛苦自己一人承受就足矣!

于是,选择和他疏远,以国家政事繁多为由,麻痹自己,不去想他。当他听说筱原之最近竟和大盛王朝的王妃来往甚密的时候,心里很是后悔把他牵扯其中,无比焦躁的担忧让他坐立难安,只有亲自见他一面才能安心。

可是,筱原之对那个女人的态度却让自己更焦虑,尤其是他的神情,那种神情,自己太清楚了,那是陷入爱河中的陶醉之情。

一想及此,玄墨就像万箭穿心一样痛苦:筱原之,你是我的!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注定是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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