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富就这样被硬放在了小炕上,再被柳岩松一推倒下去,还来不及讲话,他就急躁的开始扯她胸前的衣服。
“你做什么!”情急之下呵斥出声,一只手肘支起身子,防止自己倒下去,另一只用上了她现在所能用到的所有力气,紧紧握住了柳岩松的手,不让他再乱来。
柳岩松一愣,顺势的动作就僵在了半空中。秦富眉眼冷锐,神情冷漠,一动不动的盯着人看,本温润清秀的五官严肃起来,也有让人心战栗的错觉。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虽然是有点顺水推舟占便宜的意思,可也不必这样炸刺吧。
待眼前让人感到阵阵眩晕的刺痛过去,秦富这才缓了口气,被他这样一问,后觉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太过。却依旧坚定的推开柳岩松的手,看似不着痕迹的拢了拢衣领,移开了视线,“我没事。”
莫不是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柳岩松垂下双眸,遮住一双流光溢彩的黑眸。他没有起身,双手撑在秦富身体两侧,以一种很暧昧很逼仄的态度,将她虚拥在怀里。
本就松松垮垮的中衣,终于不堪重负,露出了半面胸膛,隐忍而有力。柳岩松看着秦富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近看却是这样让人心软的弧度。
她白皙细腻的脸蛋,红润的嘴唇,嘴唇的形状,似乎是有点紧张,轻轻浅浅的呼吸中,散着一股清甜的香气。柳岩松不由动了动喉咙,干咽了一口唾沫。
这样的秦富,简直撩拨的让人欲罢不能。柳岩松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心理是不是有病,竟然对一个男人稀罕到了这种地步。但他却无比肯定,他从现在开始到未来的某一天,恐怕都戒不掉这种感觉了。
想亲她的感觉。
有句话说的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之于柳岩松,是那般的慰贴,就即使是这样看着她,心里也是说不上的满足。
他问,“我长得好看吗?”
长得好看,怕是柳岩松最拿得出手的优点了,他对秦富,总有一种握不在手里的不安感。她怕是不知道,在丽苑楼里的第一次见面,这种不安就一直存在着。
秦富被问得一愣,视线里的柳岩松歪着头,眼神专注的盯着她,表现出了孩子般的执着和人真,仿佛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就要马上生气着恼了。
贫富唇角一勾,反而伸长脖子凑近了柳岩松,脸上笑眯眯的盯着他左看右看。却不知心里也是直打鼓,女扮男装,本就容易露了马脚,若此时秦富扭捏,反而容易让人起疑,倒不如大大方方,顺着他来,看他能闹出什么浪花来。
当然,柳岩松也没有秦富想象中的脸皮薄,反而很享受秦富这样的打量,眼睛一眯,半点避讳也没有,一动也不动的让秦富打量。
将秦富给看得一阵恶寒,半点也装不下去了,一巴掌扣在他下巴处将人推开,朝前挪了挪身子就准备下地,“来了半天儿,你是半句有用的话都没有说,看来也只是戏弄消遣我。要是没事,我这就要走了,再见。”
自己都将色相卖弄成了这样,秦富却跟榆木石头一样,那是半点反应也没有。柳岩松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憋屈的紧,但没有办法,好些话堵在喉咙口,却说不出来。
眼看秦富要跑,他不甘心,伸手拽住她的袖子,将人拉住。“我叫你来是真有事,你跑什么?爷还能将你吃了不成?”
秦富暗自松了口气,觉得这样的柳岩松才是正常,遂借转身挣开他的手,问,“什么事儿?我家小奴还在楼下等着,你可要长话短说,说不定等会儿就找了上来。”
这话里的深意柳岩松如何不懂,他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一把将散开的衣服拉好,心里不想将这次见面再次弄得不欢而散,所以勉强压制着怒气。
他如今也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的时候多些。衣袍撒上茶水是真,换衣服是真,一会儿也会送她走……不用她拐弯抹角,话里带话。
“……我是告诉你,不要对我有什么人情负担,给你那银票,也算是丽苑楼的分成,毕竟捧红它是你的戏本,给多少都是少的。”
分成能有那么多?秦富好歹了解过苘国的银票汇率,怎会被他这样轻描淡写掀过去。不过念在他初心不坏,心里着实也感激他无意的救济。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秦富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这事如何,我心里有数……总之,欠你一句谢谢。”
“现在说也不晚。”她一软他就硬不起来。柳岩松唇角一勾,自然知道秦富的难处,一时也庆幸那日给她偷偷塞了银票,不然此时不敢想象她会是怎样的光景。
搁在凳子上的衣服受不住力,无声的落在了地上,也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墨色,其实淋上茶水,表面也看不出来什么,就看是不是有心了。
柳岩松侧头看了一眼,像是被这件衣服勾起了什么思绪,几秒钟后回头看秦富,只脸上已经淡了下来,“过几日,我怕是要去青州了,短时间回不来了。丽苑戏班刚刚打开局面,肯定是离不了人的。”
又问,“过几月份要乡闺了吧?”
秦富点头,“是。”她要一鼓作气,从秀才到举人再到进士,无论如何都是要拼一拼的。
“等府试的时候,就要来青州了吧?”
“嗯。”
“那是几月份?”
“八月吧……”
现在才是三月,八月考试,七月底就应该到青州,这样算来,中间大概是有四个月的时间见不到面。
“我等你。”柳岩松在心里轻叹,见秦富异样的眼神,转而挑了挑眉头,嗤笑一声,“好歹在我丽苑戏班入了伙的,到时候我若不进地主之谊,你觉得合适吗?”
在这个时候,有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能听着是有点矫情,却依旧让秦富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两人其实闹过不大不小的误会,说没有隔阂也是假的,此时此刻,秦富心里的那点别扭也轻轻散了。
她清了清嗓子,总轻快的语气打破了空气中那点离别伤感,“既然你这么说了,到时候我也就不客气,别忘了,你还承诺要给我唱一曲的。”
说是隔阂,也是秦富对柳岩松,对于秦富,柳岩松自始至终却是半点也没有的。
忽听外面嘈嘈杂杂中,夹杂一阵清晰的说话声,隐约有自家小奴的声音。遂皱了皱眉头,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去吧,别让你家奴侍等久了。”
秦富有点难为情,要再说解释的话,便刻意了点,想了想就当没听出他的话外音,“那我就走了。”
拱手行礼,很是正式。
柳岩松当新鲜看着,硬生生受了,心里却最是受不了他们文人的繁文缛节,于是压了压唇角,勉强将嗤笑嘲弄憋在心里。
秦富又不傻,当即眉头就是一跳,忍住了,脸却拉了下来,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这么爱生气。
柳岩松笑出声来,秦富却当他是在故意嘲笑,于是在心里将他恨恨的踩了踩,真是给不得好脸。
门一开,楼下热闹的声音更加清晰,秦富倾耳一听,竟然还在讨论自己的那首诗。谈话间大都是解析称赞,说得兴高采烈,眉飞色舞,文人种形象礼仪,这样失态已经是难得了。
秦富笑了笑,自古文人虽迂腐,可被这群迂腐的人夸赞,她心里却是有点飘飘然的,觉得他们也不失可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屋及乌,她也喜欢那首诗,所以捎带喜欢那群迂腐的书生,哈哈……虽然那首诗不是自己写的。但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与有荣焉不是?
秦富扬了扬眉毛,站在木栏前朝下面寻了寻,一眼就看到富平皱着眉头,正抬头四处张望着,走来走去,隐约可见焦急,看起来已经找了很久了。
“这傻子……”刚刚说了一会儿就回去,像是半点都没有听进去。
赶紧顺着最近的楼梯下去了,恰好错过隔壁的隔壁开门。里面走出一熟人,温文尔雅的笑容挂在脸上,侧头一瞧,倒是扫见了秦富的半片衣角,待再探头细看,人已经没影了。
以许岙的观察力和记忆力,立时觉得那人形态有点熟悉,有点像那日元宵船上见过的秦富。关键涉及柳岩松,他半天迟迟不归,不过被茶淋了衣袍,换衣服哪里用得了这么久。
疑心一起,就准备跟过去看看。
“吱――”一声响,柳岩松的房门开了,看到门外的许岙很是惊讶,他换了红色的长衫,衣发整洁,眉眼艳丽,身姿挺拔,真真赏心悦目。
“大人不必时时紧盯,青州的生意还没有完,以后仰仗您的地方多了。”顿了顿,压下唇角的不满,眉头却是皱着的,“况且,我也不是那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人,您大可放心!”
他是什么人?他就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许岙阅人无数,哪里还看不出柳岩松的逆骨,却不跟他僵,只顺着说,“是,我这不是担心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