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叠阳城气温开始上升,降雨量也开始变的特别的少,这一点不利于植物生长,但却让南容后的腿疾犯病率低了很多,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离着出行的日子越来越近,众人也越发的忙碌,北冥宣发现,这几天南容后有意的在回避着他。
刚开始并不明显,后来越来越明显。
明显到他特意探到她的行踪,都不能安然的相处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她总有很多的理由,很多的事。
南容后确实在躲着北冥宣,因为这一次离开,南容后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特别是在北堂,能不能活着从外边回来都不好说。她的内心很纠结。特别是北冥宣对她越来越好。南容后之前感觉自己的洒脱都在明白自己的处境后,完整的失去了洒脱的那股劲。
越喜欢一个人,就越舍不得他受伤害,特别是那个伤害极有可能就是自己。
南容后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只是临了发现有可能的结果时,变的不知所措,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人。舍不得,却又不能不离开。
“今天你没有别的事,我们坐下来聊一聊。”
北冥宣拉住南容后的手臂,巷子里很安静。屋檐处有院内出墙而来的牵牛花。紫白色的花,一朵一朵的,在阳光下很静谧的感觉。
南容后低着头,看着那只指节分明的手。嘴唇牵动了下,最终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边上的安馨,“你们先回官宿吧。”
安馨等人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离去了。
长长的巷子里,风将两人的长发撩起。那只抓着手臂的手掌微微下移,无奈个头太高,笔直修长的身体微微弯出一道不太明显的弧形。女子的手微凉,柔软到了极点。
“走吧。”
北冥宣丢落两个字,便拉着人往着巷子的某个小道上走去。两人一前一后,步子并不快。南容后一直一言不发。
许久两人才在一座非常大的院落停了下来,南容后这才仰起头,宣王府三个大字是金色的,很气派。
北冥宣领着人直接进了宅子。
宣王府很大,很气派,南容后忍不住去看,这里是这个人的家。他住了多久南容后不知道,但是这个地方却是这个世界上,这个人此时的归属地。所以她想好好的看一看。
北冥宣一路将南容后带到了自己日常居住的院子。一入院就能看到院中间那棵非常大的桂花树。
“坐。”
北冥宣将人按在正厅的桌边,然后自己坐到她的边上。
“为什么躲着我。”
北冥宣目光直直的看着南容后。
南容后的面纱早已经不知去处,她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男人,伸手,指尖轻轻的从他的眉头微微扫过。
“怕舍不得走。”
南容后向来不是娇情的人,想到什么,大多是直白的讲出来的。
北冥宣抓住那只想要退缩的手。眉头拧成了一座山峰。紧抿着的唇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再一用力,女人消瘦的身躯已然入怀。
“有时候,我特别希望你能不要这么聪明,可是不聪明的你,我又无法想像。我说过要护你。我说过要护你。”
北冥宣的声音低沉沉的有些沙哑。南容后伸手轻轻的将他环住。深深的嗅着属于他身上的味道,浓重的香气,很安神的味道。
“你我都明白,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张网太大太结实,我们挣不开也逃不出,但是也不能放弃自救。只要还有一条活路,我们就不能放弃。况且,结局或许比你想像中的要好呢?”
南容后靠在北冥宣的胸口,很想告诉这个人,我们不止是我们,还有个君宁。只要有出路,结局永远会比预想的要好。可是南容后却没有说,因为她不知道北冥宣会怎么看待君宁这件事。再者,现在一切都还不成熟。万一他们走不到最后一步,北冥宣会不会抢走君宁,南容后到底还是不敢如此放肆自己的信任于任何人。
北冥宣听她这么说,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只是紧紧的抱了抱她。
“大修派来修蕴月,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入叠阳前的那次刺杀,杀手直指大修人,虽然没有完整的证据,但这事错不了。我不能陪着你一并出行,你这一路定要护好自己。”
北冥宣表态了,南容后的心微抽,明明知道这是最好的也是最妥帖的安排,可是心还是有点酸,叫她来的人是他,说会护着她的也是他,可最后不能陪她一路的还是他。南容后紧紧的抱着这个人,是坑,她也已经跳下来了,不是那么完美的对象,她也已经沦陷。还能怎么办?
南容后在北冥宣的胸口蹭了蹭,然后说:“如果大修一定要让北堂和亲,你该如何自处?”
北冥宣看着怀里难得乖巧的小女人,吻轻轻的落在她乌黑的秀发之上,“和亲自然也只能和南巢国公主和亲,大修的和亲要排也要排在后边。”
南容后微愣,随后轻笑,“那要是我不在了,意思就是能排到她咯。”
听到女人钻牛角尖的话,北冥宣有点头疼,一把将人抱到自己的怀里。紧紧的圈着怀里的人儿。“尽说有的没的。非要我说非你不娶,你才满意?”
南容后倒没有想到,他会说出来。一张口,咬到这人的肩头,尖细的牙微微有些用力,但隔了衣物,所以没有伤到深处。
北冥宣一言不发的任由她咬着。好一会才道:“原订的路线不安全。我重新画了一份,你收好。这一路安排的仓促,没有必要,就不要传信回来。千万一定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南容后愣了下,随后松开了口,仰起头,大大的眼睛看着北冥宣,然后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遂从怀里摸出一纸信封来,她从信封里掏出一张非常大的纸张,这张纸上画着北堂国的地图,地图上标着一些路线。
北冥宣看到路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惊讶,看了好一会,才再看向南容后。南容后弯了弯唇角。
“是我舍不得,怎么办。”
北冥宣一手将人按在怀里,另一只手挑起女子的下颌。吻就这么落了下来。
南容后微微发呆后,手中的图就这么落在了一边。
就在两人吻的难舍难分,差点要擦枪走火时,院门突然响了起来。
北冥宣拧了下眉头,这才松开怀里快窒息的人儿。南容后仰着头,红唇潋滟,微红的眼角带着一阵的迷茫。
“何事?”
北冥宣低沉的声音夹着隐隐的怒气。
外边通报的仆从吓的腿有点软。却还是不得不回应:“回,回爷,宫里来人,召爷入宫。”
北冥宣拧眉,想来不是这样重大的人,仆从应该也不敢来报。看一眼怀里的南容后,全身挑起的火难以下压,好半响,才深吸一口气,将人紧紧的抱了抱。这才松开。
“等我回来?”
南容后有点尴尬,脸上一层层的红霞,随后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先回去。来,来日方长。”
说完立即从男人的身上下来,并躲到了一边。
北冥宣看着南容后低头垂目的样子,咬了咬牙,挑着眉,笑了:“嗯,来日方长。”
送南容后回官宿的是北宣冥的亲卫,也是北冥宣派到南容后身边护她出行的亲卫队。人数不多,但个个却是个中好手。
北冥宣这一入宫,两人再次见面,就是南容后带队离开叠阳城的日子。
因为要赶路,所以一行人选了个大早,天都还没有亮。就赶着开城门后,第一批出城。
北冥宣骑着马来送,因为这天早上要早朝,北冥宣的时间并不多,所以送不了太远。
一出城,北冥宣就将马车里的南容后抱到自己的马背上,远处的天边还有未隐没的月亮,另一边已经有泛着微光的朝霞。
晨起的雾气依旧有点大,北冥宣将南容后紧紧的护在怀里,黑色的骏马如同箭矢一样,直接冲出了队列。很快就跑到队伍看不到的地方。
直到确定后边的队已经拉开很远,北冥宣才慢了下来,南容后有些害怕,马儿的速度快起来很颠簸,南容后只能一路死死的抓着北冥宣的衣服,身体尽可能的靠着北冥宣。
马儿停下来好一会,南容后才平复下来,坐在马背上,后边有北冥宣,南容后却还是不敢乱动,她仰着头,看着北冥宣,“今日有早朝。”
北冥宣点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南容后,随后深吸一口气,将人抱在怀里。
这人就这么抱着她,半响都不说话,南容后也只能乖乖的任他抱着。好一会才挣了一上道:“回去吧。不要耽误了正事。”
北冥宣这才将人松开,“我等你回来。”
说着,北冥宣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印,随后挂到南容后的脖子上。南容后看着那玉印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想问,最后也没有问,只道:“嗯,等我凯旋归来。”
南容后笑着,目光非常明亮。北冥宣点头:“好,等你凯旋。”
两个人没感觉腻歪了多久,另一边的队伍已经赶了上来。北冥宣只得再次将人送入马车里,然后看了眼另一边随队一起的北冥安。
“保护好她,三哥。”
北冥安的脸上写满了震惊,这是这么多年来,北冥宣第一次喊他哥,这一声哥代表的是什么,北冥安不是太清楚,但是却明白,他和北冥宣的关系,似乎已经开始不一样了。
北冥安点头,“尽我一切能力。一定会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