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回避一下吗？”她拽着膝盖上的毯子问云飞。
云飞却把视线转向了凤亦宁：“凤先生觉得，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凤亦宁看了于美娜和云飞一眼，拿过身边的公文包，然后说：“不用，云院长如果愿意，留下来听听也无妨。”
云飞安然地坐在沙发上，冲于美娜扬了扬眉毛：“你们谈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就行。”
于美娜黑线，这个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当作不存在，他们又不是眼瞎。可是凤亦宁就好像真的当做看不见一样，径直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袋，放在了桌上。
“按照你说的，赔偿翻倍，协议书和支票都在里面了。”既然云飞也是知道事情始末的人，凤亦宁倒是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于美娜看看文件袋，又看看云飞，最终还是伸手拿了起来。协议书还是跟上次一样，挑不出毛病，支票上的金额也出乎于美娜的预料，比她预计的还要多，她的要求全部得到了满足。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希望于小姐能在协议上签个字，警察那边……”凤亦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云飞打断了。
“警察那边我会去说。”云飞取下别在自己白大褂上的钢笔，递给于美娜，“确定签吗？”
于美娜迟疑一会儿，接过钢笔，认真地点了点头。签了字，收了钱，她和凤亦宁之间的一切，就真的一笔勾销了。她以为他们之间的结局最后一定会以自己的惨烈不堪收场，却没想到结束得这样的云淡风轻。于美娜握着笔，在协议上认认真真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力求将自己的字迹写得最漂亮，她和凤亦宁四年多的纠葛，今天就将以这样的方式画上句号，也算得上是圆满了。虽然在这个过程中，说不清楚谁比谁辛苦，谁比谁难受，但是能这样心平气和毫无怨恨地和过去说再见，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凤亦宁接过于美娜签好字的协议，一时间也不敢相信，竟然真的就这样轻易简单地结束了。他看着于美娜，发现她的眼里依旧是一片平静，仿佛坐在她面前的自己，真的就只是肇事者的家属，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从包里掏出另外一张支票，放在桌上递给于美娜，这是他一开始就准备好的，想着若是于美娜识趣，愿意拿钱解决他们之间的一切，这些就都是她应得的。而现实的于美娜就是这般的识趣，凤亦宁想象中的哭闹、哀求、威胁、愤怒，所有的一切坏的情绪，全部都没有，而本该觉得轻松和庆幸的他，却莫名的有些失落。
“这是什么？”于美娜好奇地问。
“这是我本人对你的一点补偿，你收下吧。”凤亦宁如释重负地说，不管于美娜要不要，他们之间都可以结束了。
于美娜终于抬头看了凤亦宁一眼，然后伸手拿起那张薄薄的纸片，盯着看两眼，最后对着凤亦宁粲然一笑，说：“结束了。”
可是在云飞的眼里，那分明就不是笑，而是哭。
“再见。”凤亦宁起身，最后看了于美娜一眼，那双发红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也许她此时此刻还会因为自己而流露出一丝难过，可是以后她终究是会因为别的人而露出甜蜜的笑容
“再见。”于美娜说。以后就真的再也不会见面了。
凤亦宁走后许久，于美娜都保持着当时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直到云飞伸手抽走了她捏在手里的包包的纸片。
“他欠了你什么，需要花这么大的价钱来补偿你？”上面的数字对凤亦宁或者云飞说，或许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美娜这样的一个普通的白领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于美娜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云飞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也不打算勉强，将支票还给于美娜，然后舒了一口气说：“钱既然已经拿到了，那就把医药费给结了，这样咱们也算两清了。”
于美娜听到她的话猛然抬起头，原本红着的眼眶这会儿更红了，眼看着就要有眼泪掉下来了：“把钱还给你，就两清了吗？”
云飞看着她一副马上就要哭出的样子，心里一软，脸上也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不然呢？难道你不准备还钱给我了，打算一直赖着不走？”他伸手拍拍于美娜的头，动作温暖而亲昵，“不要以为自己是病人就可以赖账了，赶快好起来吧，外面的世界比医院精彩。”
“云医生。”于美娜望着他，目光灼灼，“我今天失恋了。”
云飞哑然失笑：“那么，需要我来安慰你吗？”
于美娜摇摇头，然后自己也笑了：“不要安慰，要陪伴。”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陪伴？”云飞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冲大人撒娇的小女孩。被暗恋的人拒绝，求而不得，心里难过却没有地方发泄，的确是需要人陪着当一回垃圾桶。
“云医生晚上陪我一起吃饭吧，等你忙起来了，估计也就没有时间了。”于美娜轻快地说，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在乎，也不是那么的不舍。
“好。”云飞愉快地答应了，走过来推于美娜出门，“我请客，允许你点菜。”
于美娜摇摇头：“我请客，你点菜。”
“那也行。”云飞笑着说：“我会专挑我喜欢的点。”
“嗯，你想点什么都可以，我现在是有钱人。”于美娜微笑着，紧紧地攥住手里的文件袋。
一段时间的结束意味着另一段时间的开始，她从一开始就决定离开这座城市，或许因为身后的这个男人有过些许的动摇，可是那些动摇她的理由，终究还是随着男人的话而烟消云散了，虽然有太多的不舍得，但是终于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钟灵宅在家里过了两天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生活，正觉得人生无比惬意，生活无比满足的时候，麻烦很快就降临了。钟母直接甩给她两张电影票，新上映的爱情喜剧片，适合情侣结伴观看。
“妈，你请我看电影吗？”钟灵兴奋地爬起床看一眼片名，顿时又萎靡不振了，“这部导演我不感冒啊，演员也没有我喜欢的，还是不去浪费表情了。”
钟妈妈才不理会她的牢骚，直接把票往她脸上一拍：“你大姨给你介绍的对象，你现在马上起床梳妆打扮，然后和人家一起去看电影，吃了晚饭才准回来。”
“不要吧，妈！”钟灵赖在床上翻了个身，“这大好的时光就不要让我去相亲了吧，多浪费青春啊！”
钟妈妈一巴掌啪在钟灵的背上，喝道：“起床！你还有个鬼的青春，有也被你埋葬在被窝里了，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拿冷水来泼了。”
“妈！”钟灵一把掀开被子，气鼓鼓地做起来，“哪有您这样的，还逼着人去相亲啊！”
“我还就逼你了，你就说去不去吧，不去的话未来几天你就别想在家吃到热的饭了，我和你爸回老家，家里的水电气暖通通都给你停掉，你爱去哪去哪，我们不管了。”钟妈妈一上来就放大招。
“我去还不行吗？”钟灵愤而起身，“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啊！”
“我倒希望你不是我亲生的呢，省得我一天到晚的操心。”钟妈妈丢下一句，出门去了，留下钟灵一个人在房间里抓狂。
“救命啊！被老妈赶出来相亲了，不出来就要断我的水电断我的网，不给我留活路啊！”钟灵坐在出租车上，疯狂地在微信上和尚霓吐槽。
“阿姨高招啊！对付你正好！”尚霓钦佩不已。
“你是不是我朋友啊！不安慰安慰我就算了，还在那儿幸灾乐祸。”钟灵气呼呼的，觉得自己交到了假的朋友。
“你想要我怎么安慰你？以已婚妇女的身份劝你早点找个人嫁了吗？”尚霓笑着回复，然后还在结尾加了个偷笑的表情。
“你够了。”钟灵回她一个白眼，“已婚妇女了不起么？”
“了不起，我不用相亲不用担心被断电断网，还有人疼有人爱。我可了不起了！”尚霓得意洋洋。
钟灵送她一把血淋淋的刀：“杀尽天下秀爱狗！”
尚霓回她一把：“屠尽天下单身狗。”
钟灵垂头丧气的，只觉得生无可恋了，尚霓却突然问了一句：“你和纪睿泽有联系过吗？”
“当然没有啦！”钟灵正准备这样回复，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快速地删掉了，正想着要怎么回答，车子就停下来了。
“到了。”司机说。
“哦。”钟灵付钱下车，匆匆地给尚霓回了一句“我到了，先不聊了”就不再看手机了，也选择性地忽略了上面的那个问题。
没有等到钟灵的回复，尚霓也就不追问了，那天见面之后，纪夫人也没有主动打电话来问过，两人偶尔在微信上聊聊天，也从来没见纪夫人提过，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件事情一样。纪夫人不问，尚霓自然也会主动说，也许是纪睿泽回去说了什么，纪夫人知晓了儿子的态度，所以也就不问了，只是钟灵的态度反而让尚霓觉得有些反常。如果钟灵真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反感纪睿泽，刚才就会直接回复“没有”才对，而不是装作没看到，还匆匆终止了话题。
尚霓拿手机点点下颚，觉得应该找权霸天问问纪睿泽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