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王过来和王彦说话:“贤弟,真是没想到本王的两位妹妹都是巾帼英雄,美得各有千秋,只是贤弟不要迷了眼睛才好。”
王彦低头以示谦逊道:“二公主风采卓绝,王某向来倾心。”
谨王意味不明地笑着点了点头。
王彦这一低头,突然发现手指上沾了一层黏腻的液体,颜色鲜红刺目。
血!
王彦心惊地看向面色如常的何子兮,她坐在沈少堂和霍肆中间,倩笑从容,不像是受了伤。
王彦脸色大变,谨王是看在眼里的,他悄悄看了一下王彦的手指,目光微微一亮,不知想到了什么。
何子兮从射完箭之后只把手拢在袖子里,霍肆在递给她盘子她推说不饿,用左手接过盘子顺手放在石墩上不再问津。
霍肆立刻失去了烤肉的兴趣,把架子往火上一放,任由火舌烧燎。
沈少堂自知“人微言轻”,乖乖低头吃肉就对了。
这一低头可不得了,立刻看到了何子兮被鲜血浸透了的袖口。
何子兮能忍着剧痛面不改色,可沈少堂做不到,他一下子就弹了起来,破了音地喊道:“你的手怎么了?”
沈少堂这一喊,霍肆也注意到了何子兮的袖口,何子兮来不及躲,被霍肆一把掀开袖子,只见右手的三根手指指腹上都被削掉一层肉,艳红的血珠子打着滚从伤口里涌出来。
霍肆瞳孔一缩捧着何子兮的手,大喝一声:“太医!去找太医!”
珠玉刚才也没注意到何子兮受伤,倒吸一口冷气飞奔而去。
霍肆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全树林里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太皇太后皱着眉头,搂着怀中抽泣的二公主,关切地往何子兮这边看过来,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一路小跑地往何子兮这里跑过来。
二公主窝在太皇太后怀里哭着说:“长姐一定会怪我的,她一定会说是我害了她,可我根本不知道那是硬弓。我刚才玩的时候,明明是软弓嘛。”
王彦站在太皇太后身边看着二公主,他的神色没有异常,可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
何子兮没等太皇太后的嬷嬷过来,而是从霍肆手里抽出手来,起身走向太皇太后,她的手交握着,血滴从指缝间流出滴落地面。
何子兮走到距离太皇太后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说:“方才不小心用竹签子戳伤了手,这就去找太医包扎一下。”
太皇太后点了一下头,轻轻说了两个字:“去吧。”
沈少堂自然而然要跟着何子兮一起走,可霍肆仍旧坐在那石头墩子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何子兮走了回去,对霍肆说:“你不走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霍肆语气乍一听很平淡,可平淡背后阴隐藏着煞气:“臣是来找谨王的,又不是来找公主的。公主受伤,还请尽快去治疗吧。”
何子兮知道霍肆这是要留下来找二公主麻烦。
今天这场合,何子兮一点都不想出什么麻烦,她冲着霍肆微微瞪眼睛:“方才卫安侯还不是说要和本宫商谈卫安军安置的问题吗?这一路上正好说给本宫听听。”
霍肆摆了摆手,稳稳坐着烤肉:“来日方长。”
何子兮微微抖了一下宽大的衣袖,用袖子做遮掩,在霍肆肩背上狠狠掐了一把,那是真用劲,掐了不算,还捏着一点皮肉拧了一圈。
站在何子兮身边的沈少堂拧紧了眉头,看着就疼啊。
霍肆身体一抖,狠狠看向何子兮。
何子兮说:“若是卫安侯果真没事,那就算了。本宫要去疗伤,卫安侯没事就不要不要打扰本宫修养。”
何子兮说完,瞪了霍肆一眼,挺胸抬头走了。
霍肆无奈,跟谨王远远地抱了抱拳以示歉意,然后去追何子兮了。
何子兮走路的速度很快,手上的血滴滴答答流了一袖子,从树林一出来,脸上的温婉瞬间消失,一身冰冷的气息让跟在她身后沈少堂打了一个激灵。
霍肆大跨步走到何子兮身边,也不顾沈少堂就跟在身后,一把拉了何子兮就往旁边的长椅旁走过去,拽着何子兮一起在长椅上坐下。
何子兮和霍肆都是一身冷硬,可怜了沈少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看着霍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子,何子兮开口问道:“你做什么?”
霍肆说:“下毒。毒死你算了,省的你犯蠢。”
沈少堂后退了一步,非礼勿听。
何子兮冷哼一声,说:“子兮愚钝,自然是不能跟卫安侯相比。卫安侯聪慧过人,就连皇室成员内部的聚会卫安侯也能凭借如此聪慧出入自如,全然不受身份礼数限制,子兮自愧不如。”
何子兮这一番话,若是把“聪慧”二字换为“脸皮”,更能够遣词达意。
沈少堂又退了一步。
霍肆冷着一张脸,把小瓷瓶的塞子拔掉,轻手轻脚地往何子兮的手指上倒粉末:“这药霸道,方才臣想着公主娇弱,经受不住这药性。现在看来,公主脑子愚钝,感知也有些偏差,血流如雨了还能健步如飞,这药性可敌不过公主的皮糙肉厚,既然如此那就快快给公主用上,也好给公主一个痛快。”
霍肆话音未落,霍肆敷在何子兮手上的药粉开始显出药性,火辣辣得疼,好似在伤口上洒了一层辣椒粉一样。
何子兮疼得眼角直抽抽,霍肆瞟了何子兮一眼,淡漠道:“公主莫要扭着眼角给臣看,臣向来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只怕看不出公主这西施颦眉的美貌,反倒看出些夜叉的风韵。”
何子兮咬着牙关说:“霍肆,你才是夜叉!不想看就把眼睛闭上。”
霍肆道:“想公主用弓弦削去半边手指的皮肉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上个药居然能挤眉弄眼如斯,不就是给臣看的吗?臣若是不看,岂不是辜负了公主的一番心意?”
何子兮真是疼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手指头忍不住地哆嗦:“方才疼麻木了,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真是剜肉似的!”
霍肆收住药瓶:“忍一忍,这药止血生肌的作用很强,有些成分是从胡人那边买来的。我方才也是看你那血流的凶了才用这猛药……确实是疼,火燎似的,不过明日就会结痂,伤口不易溃烂,在战场上救过不少人的命。”
何子兮为了分散注意力,看着霍肆问:“你身上的伤就是用这个治的?”
霍肆没接何子兮的话,而是指着一个跟在何子兮身后的小太监说:“你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过来,他们的蜗牛车撂挑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