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侧妃那边,非得让小的给您传个话,您看......”
元子涵刚刚安抚好了裴清容,从潇湘院出来以后,准备去书房的路上,便碰到了朱管家。
朱管家弓腰低头一脸谄媚相,刚说话的时候,他便小心地揣摩了下元子涵的心情,奈何元子涵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心情如何。也是奇了怪了,以往每次从正妃那出来后,心情皆是大好的,怎么今日倒看不出来了?
元子涵瞥了眼面前伏低做小的朱管家,这个人原是被自己派去给裴白芷送休书的,此时不去帮裴白芷收拾东西却出现在了他面前,元子涵想想也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知道了,就先留着她吧。”元子涵面无表情的冷冷地说道。
“啊?”朱管家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不敢确定这真的是元子涵说的,或者是自家王爷想跟他开个玩笑?
在感受到元子涵隐隐想要发作的目光之后,朱管家很适时地又把头低了下去,连连道:“是是是,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通知侧妃一声。”
朱管家低着头不敢再抬头看了,一直等元子涵走远了,才敢把身子给直起来。
王爷的心思真实越来越摸不准了,没准,侧妃以后会重新受宠也不一定。朱管家这样想着,便抬脚往芷怡院去了。
元子平本是有心给自己的孩子办一个风风光光的满月宴,但因为有武将要出征边关的缘故,他也不好再铺张浪费奢靡,只好一切都低调行事。
本来这一切,原本是应该他自己去做的,若是大肆举办,怕是会让将士们寒心。
睿儿世子的满月宴,宾客不过二十人左右,甚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今日是安乐王爷家世子的满月宴。
陈思薇也出了月子,体态比往常更为丰满,红润的脸上喜庆洋洋,满是月子里被养出来的好气色。元子平立于身侧,气宇轩昂高大魁梧,和陈思薇形成鲜明对比,倒真是一对般配的璧人。
虽然,满月宴的客人并不多,但陈思薇也不甚在意这个。来的都是平时极亲近的人,相处起来氛围轻松,倒不像是皇室的宴会。
满月宴后不久,便是将士们出征的日子。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早在出征之前,户部便调动出国库中的存粮和银两,以便为这次出征提供最好的后备条件。
出征那天,元子涵带着裴清容来为他们送行。城墙上,一墙之隔的距离,墙内是繁华盛世,墙外是荒漠沙场。
裴归元的妻子杨氏和裴清瑜也在城墙上站着,见裴清容来了,也没以往那般激动,只是淡淡叫了一声。
裴归元身穿金甲威风凛凛,这是裴清容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虽然裴归元已不再是壮年时的那副模样,但是那股气势还是只增不减,穿上战衣的他,依旧是那个让敌人威风丧胆的铁血将军。
年迈时尚且如此,更兀论年轻时的样子了。
裴清容一见到裴归元,不知怎么鼻子一酸,竟掉下眼泪来。泪珠不受控制般从眼眶滑落,她低低叫了声:“爹。”之后便说不出话来了。
裴归元替她拭去眼泪,道:“怎么这么大姑娘了,还哭鼻子,也不怕你夫君笑话你。”任他在外面是如何风光威武的大将军,面对他掌上明珠般的宝贝女儿,他一直都是个手足无措的父亲。
是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女儿的父亲,是会在天塌下来也帮她顶着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求回报爱她的男人。
裴清容吸吸鼻子,哑着嗓子道:“爹,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裴归元看着裴清容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奈地笑道:“这都还没走出去就想着要回来了?何时回来爹爹也说不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裴清容点点头,但还是止不住眼泪。
杨氏看裴清容哭的样子,怕消磨掉了军中的士气和裴归元出征的决心,也担心裴清容如此伤心过度身体受损。
便走了过去,把裴清容揽在肩头,安抚道:“容儿莫要担心了,以往你爹他出征那么多次,怎么第一次见你如此伤心呢?”
裴清容擦干眼泪,道:“以前是女儿不懂事,如今只是舍不得爹爹。”
杨氏的表情在听到裴清容这么说以后,很是动容。虽说她外表看起来比裴清容淡然多了,但她的内心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众将士为了早些赶路,出征的时间都特别早,此时秋季,天亮的也晚。此时的天,还没有完全大亮。东方的天空,只是有一角鱼肚白。
城外的大军已全部整装待发,火把熊熊照亮了城外的天空,一众将士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地分列于城门外的两侧。
城门上,还有一众汉子在奏《出征曲》,不同于平时听到的乐曲那般靡靡之音,而是蓬勃大气的乐曲,使人听了便热血沸腾想报效国家。
城外的将士们都在候着,裴归元也不好让他们都在那干等着,便伸手把裴清容额前的碎发揽在了耳后。本来他是想抱抱自己的女儿,但由于身上的铠甲又沉又坚硬,怕硌到了一向娇生惯养的裴清容,只好作罢。
裴归元道:“快回去吧,不必再送了。”说完,便下了城墙,翻身上了战马。
裴清容和杨氏一行人站在城墙上,目送着裴归元一队人马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了,连火把的火光也瞧不见了,才转过身下了城墙。
此时的天空,已渐渐有太阳的光线照射进来,裴清容挽着杨氏的胳膊,裴清瑜和元子涵分别站在两侧。
秋天的早晨,隐隐已有了凉意,杨氏把肩上的披风拢了拢,道:“一共三十六次了。”
裴清容疑惑,不太明白杨氏说的是什么。
杨氏并未在意到裴清容脸上的不解,她的唇角带着一抹骄傲的笑容,道:“一共三十六次了,算是这一次,侯爷他是第三十六次出征。这三十六次里,他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有一次伤的特别严重,我甚至都以为......但三十六次过去了,每次侯爷他都能化险为夷。”
裴清容感受到杨氏手中传来的温暖,道:“爹他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