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请让道:“能不能总要试一试的,这一年来,师妹的病毫无起色,但问梅自用了师傅的药之后,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转,之前又有苏醒的迹象,我又托师傅制了这副药,想必问梅师妹十有八九会痊愈的。”
元子涵叹息一声,道:“能醒过来就好,终究......是本王欠她的。”
萧请让道:“王爷何必自责,后院女人争风吃醋乃是常态,只能怪问梅师妹运气不好正好撞上了,怎么能怪到王爷头上?”
萧请让以前也叫萧请让王爷,但今日在元子涵听起来却是格外刺耳,一口一个“王爷”的,倒像是在怪他没保护好问梅师妹,听起来讽刺。
元子涵年幼时便被送到师门学武,童年时候的他,没有身为王爷应该有的锦衣玉食仆从环绕的生活。有的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无味、繁重的练功。
问梅,是幼年时候他生活中的亮光,一个温柔可爱的小师妹,是元子涵生活中的调剂,也让他有了从未有过的保护欲。
年少时的俊男俏女,总会发生一些美好又暧昧的故事,即便是生长在师兄堆里的元子涵,也能察觉到,自己的问梅小师妹待自己与其他师兄弟,似乎有所不同。
不管是剑柄上别出心裁的剑穗,还是破了洞的衣服上被及时缝补上的刺绣,这一切的关怀,就连旁人都能察觉到问梅的心意。
元子涵懵懵懂懂地从师兄的口中,也稍微懂得了些男女之爱,可他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小师妹,但每次小师妹给他送东西的时候师兄弟们充满艳羡又嫉妒的目光,让他感觉颇为受用心里十分畅快,他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
当他又一次从红着脸的问梅师妹手中接过对方精心缝制的香囊,说是放在枕头底下有安神助眠的功效时,问梅并未像往常那样害羞地跑开,而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声如细蝇道:“子涵师兄......”
元子涵把香囊掂量了两下便塞入袖中欲转身离开,听到问梅师妹叫自己,便停下准备迈起的脚步,道:“怎么,你有何事?”
问梅的两只手绞成了一团,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踟蹰道:“子涵师兄,可有喜欢的人了?”
不用看,问梅的脸也定是红的发烫,元子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没有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问梅是第一个这么大胆跟他说这种话的姑娘。
元子涵将眼睛看向别处,道:“我已经有一个未婚妻了。”即便没有未婚妻,他的家世,他的父皇与母后甚至和他一点关系的朝臣,都不会允许他娶一个像问梅这样的女子。
问梅通红的脸霎时变得苍白,声音微颤道:“原来,师兄已经定亲了,倒是没有听师兄提起过呢。”
元子涵嗯了一声便不再回答,既然对她无意,便不能让对方心存希望。
问梅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些心法没看,若无事的话,我先去做功课了。”
“嗯,那你快点去吧。”
元子涵看着问梅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挽留安慰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他生在皇室,肩上需要背负的太多,那阴险诡诈的地方,不是问梅这般单纯不经世事的姑娘应该去的。
他又想起来了自己那个就见过一次面的未婚妻,虽说与问梅的年龄一般大小,但却被训练成了一副端庄老成的模样,走路说话都拿着架子。偏偏那张脸又生的青涩稚嫩,整体看起来十分的不协调,活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再后来,元子涵回到了宫中,成了一位有自己府邸和封号的皇子,和早就定好亲的未婚妻成亲。
昔日,同门间相处的情谊,于他而言倒像是前世发生的事了。
裴清容赶紧让红鸾和轻凤帮她穿好衣服,便急匆匆地赶来关雎院,身上穿着天青色薄烟纱裙,身后衣摆逶迤拖地,随着她急切的步子在身后翻腾。下午的风带着燥意吹过,衣袂飘飘似要腾空飞起。
算起来,这是裴清容第一次来这关雎院,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便想见见这问梅,谁知还没进院子就被元子涵赶了出来。
这次,裴清容一路畅通无阻,没人拦她。
萧请让远远瞧着那团蓝色的身影,便对元子涵道:“王爷与王妃真是鹣鲽情深,一会儿没看见王爷便找过来了。”
元子涵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他不是没看见裴清容,但只看了一眼便把脸转过去了,也没接着萧请让的话往下说。
萧请让看他脸色,以为他还是因为问梅坠崖之事迁怒裴清容,也没说什么,两夫妻间的事,哪有他外人置嚎的份?
裴清容似天边的一片云飘到了二人面前,朝元子涵行了万福礼,又对萧请让说道:“萧大夫,不知问梅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萧请让朝裴清容拱手道:“回王妃的话,问梅师妹的身体在一天天的好转,近日又有苏醒的迹象,只要细心调养,想必不出几日问梅师妹便可痊愈。”
“真的吗?能醒过来那可真是太好了。”裴清容也真心地笑了。在现代集合了前人所有智慧的医术和精密的医疗器械下,植物人苏醒过来的概率极低,若是问梅能就此醒过来,不得不说也算是医疗史上的奇迹了。
她从进来到现在并未与元子涵说上话,因她心系着其他更重要的事,一旦投入到工作中,裴清容总能发挥出极大的热情。
但在元子涵看来,这是裴清容与他在怄气。
三人一道走进了问梅的房间里,屋内装饰清新淡雅,看起来被收拾的很好,没有一丁点儿病房里会有的异味。
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个少女,裴清容走近了看,只见那少女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很是好看。
不同于裴清容的明艳娇美,这少女长得楚楚可怜娇小柔弱,一看就让人生出保护欲,那张瓜子脸和略微向下的唇因长时间不见阳光而苍白,一双眼睛闭着看不到眼睛里的光彩,长长的睫毛卷翘着,鼻翼微微扇动,让人感觉她并没有昏死过去不过是睡着了而已,长得是武侠标配小师妹的长相。
裴清容突然连大气也不想出了,生怕会吵到床上这个如睡美人一样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