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如叹口气，那两条短信，那个看不见又无处不在的监视，让她害怕焦虑而又不知如何是好。不能再跟乔岳朝继续往来，可是，心里还是放不下……
这般想着，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下贱。
小敏和阿哲得不到答案，又问了一句，方锦如回过神来，敷衍儿女，“爸爸很忙，过几天会来看你们的。”
两人失望起来，沮丧的表情一模一样，方锦如的心底又开始叹息，这番孽缘，也不知道最终会发展到怎样的地步。
阿哲又问起一个问题，“妈妈，爸爸是不是跟他的妻子在一起？”
小敏听见这句话，一边吃早餐一边竖起耳朵。
方锦如想了想，“夫妻都是住在一起的。”
“不对。”小敏反驳，“我听爸爸说，他并不跟他的妻子一起住。”
“他干嘛要跟你说这个？”阿哲问，方锦如也想知道答案。
“我问过呀。”小敏得意的说，“爸爸好有钱的，他自己住一套房子，他的妻子住一套，我爷爷奶奶也有自己的房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神往。
方锦如真的生气了，重重的叫了一声，“小敏！”
这不是小敏第一次提到爸爸有钱了，上次去商场，她要买一件价值不菲的裙子，方锦如觉得贵，她就当着商场营业员的面，摇头晃脑的说我爸爸有钱。
再有，方锦如有次去接她和阿哲放学，也听到她尖声笑着，跟同学夸耀她父亲是有钱人，开着大公司。
一次两次，方锦如只以为是小女孩的虚荣心，可是如今小敏竟反复提及，她觉得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了。
也不知道是她给教歪了还是小敏自己长歪了，怎么好好的女孩子，长成如今这个样子，张口闭口就是钱。
方锦如发怒的时候是很可怕的，此时小敏看她面色不对，脸都吓白了，却还是强撑着，“我又没说错，爸爸就是很有钱。”
“你还说！”方锦如大喝一声，倒把阿哲吓得身体颤了颤。
“你一个女孩子，天天把这些钱不钱的挂在嘴边像个什么样子？我告诉你方敏之，你姓方，别人家的钱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唠叨这些，当心我揍你！”
极少发火的人，一发火就会有极强的打击性，方锦如正是如此，小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不住的点头，“妈妈，你别生气，我以后不敢说了。”
阿哲满腹疑问，却一个字都不敢问出来。
方锦如看看时间，深吸一口气，对一双儿女说，“马上到时间了，再给你们五分钟吃饭，五分钟之后自己背书包下楼等校车。”
说完这话，她也不吃饭，自顾自走去客厅，坐在沙发上生气。
小敏和阿哲不敢招惹方锦如，悄悄的吃了饭，到时间果然自己背了书包，悄无声息的离开家，方锦如见此情景，心里又有些后悔。
女儿不好，慢慢教就是了，何必发火呢？
谢阿姨静静的走过来，把一杯温水放在方锦如对面的茶几上，“方小姐，你做得对，小敏这孩子是该说说她了，别说现在这种局面，就是名正言顺的父亲，也没有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上的。”
方锦如抬头看着这位保姆，“你也知道？”
“怎么不知道呢，小敏在我面前还提过几次呢。”
方锦如咬牙，“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
“我以为你知道。”
方锦如叹口气，靠在沙发背上望着天花板，心里苦涩至极。
谢阿姨继续说，“孩子说的话，往往都带着大人的心，她在外头这样说起来，人们听到了，必以为是你的意思，以为是你天天这样说，才会给孩子种下这种印象。”
方锦如点头，“我知道，可是谢阿姨你也是知道我的，我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小敏的身份是很尴尬的，我也不知道她这些想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或许小敏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她是标准的一夜情的产物，小小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本能的拿出一件利器来护身，现代社会崇尚金钱，崇拜有钱人，于是就被她拿来做武器了。
方锦如想到这里，又有些难过。总是她不好，不能给儿女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谢阿姨见女主人难过，心里也不好受，“我去买点菜。”找了这么个借口出门去了。
方锦如心乱如麻的坐着，不一会儿传来敲门声，她想谢阿姨买菜不应该这么快回来，转念一想或许她忘了带什么东西回来拿，也没问一声就开了门，却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乔夫人。
虽然时隔四年未见，方锦如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如乔夫人这等人，原就是让人过目难忘的。
乔夫人如四年前一般，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锦如？好久不见，我可以进来坐坐吗？”
“没问题。”方锦如一边往里让，一边仔细打量乔夫人，实在想象不出她会发狠，会拿利器砍伤自己的儿子。
她一如既往优雅迷人，言辞温柔和缓，不知道她发狂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此时不容多想，方锦如先是招呼乔夫人坐下，又张罗着要给她泡茶。
乔夫人进得屋来，已经不动声色的四处打量，看见了小敏和阿哲的照片，小敏也还罢了，阿哲却是跟乔岳朝小时候一模一样。
打量完毕，她微笑开口，“锦如，你不用忙了，我就来看看你，你这样到叫我心中不安了。”
方锦如内心很是忐忑，面对乔夫人这样的上位者，她再是和气，对面的人都难免紧张
“不忙的，您来了，我不给泡茶说不过去，就是家里边没什么好茶叶。”
“我不喝茶，给我一杯温水就可以了。”
“好的。”方锦如急忙到了一杯水，放在乔夫人面前的茶几上。
“你的演出我看了，很不错。”方锦如不想乔夫人第一句话会说起这个，也是，这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您过奖了。”方锦如原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人，除了这四个字实在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学唱歌剧的？”乔夫人盈盈眼波里充满好奇。
“在美国的时候开始学起来的。”
“这么短的时间，能有这样的成就，可以想象你是相当的用功了。”
这一点方锦如倒是不想推辞，她也确实付出了很大的精力，尤其是得知要做李又庭的表演嘉宾后，更是勤练不缀。
她谦虚了几句，等着乔夫人质问她跟乔岳朝的关系，也好解释几句，顺理成章的请求乔夫人限制乔岳朝，哪知乔夫人一句不问，只是远兜近兜的跟她闲话家常。
得知方锦如说儿女都好的时候，乔夫人轻轻叹气，“你是有福气，儿女懂事是最好的，不像我那个儿子，媳妇都娶了，还整天跟个孩子似的不懂事，胡闹。”
方锦如知道这是在说她了，乔岳朝对她的所作所为，被乔夫人冠之以不懂事，胡闹。
方锦如不好评论，只有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乔夫人话锋一转，“他要胡闹，你可不能跟着他一起闹，这个社会始终对男女的评价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这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不论怎样发展，最终受害的都是女性。”
乔夫人说到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让方锦如心里微微有些难堪。
她忍不住开口反驳，“乔夫人，我跟乔岳朝，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乔夫人微微一笑，“那，你说是哪种关系呢？”
方锦如张张口，却又答不上来，是啊，不是男女关系，是什么关系呢？
“你跟姚辉订婚，我是很高兴的，你是个很不错的女孩，我希望你有一个好归宿，姚辉跟岳朝关系一直很好，也算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也由衷的希望他能过得好。”
听她提起姚辉，方锦如心里又是一紧，亲朋古旧，远亲近邻，人人皆知姚辉订婚，倘使有个变故，还是这样的丑闻，姚辉可怎么经受得住。
乔夫人一句有攻击性的话都没说，却让方锦如觉得自己很是不知廉耻。
“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男女之间相互有情，继而想在一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以前从未干涉过，直到岳朝打算订婚。锦如你要知道，一个人行走在这世间，总是要承担相应的责任的，一旦订婚结婚，婚姻就是责任，绝不容许三心二意，害人害己。”
方锦如低下头去，乔夫人看起来只是就事论事，她却越来越难堪了。
最让她羞愧的是，乔夫人说的话，她根本无法反驳，说什么要跟乔岳朝一刀两断，说什么要忘记过去，其实都是她自己骗自己，她压根就做不到。
要说她对乔岳朝没有痴心妄想，那是假的。嘴上不说，内心深处，她也盼着乔岳朝可以成功离婚，她也盼着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乔岳朝身边，以他妻子的身份出现。
这些，自然瞒不过乔夫人。
“你想嫁给岳朝，也是无可厚非，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方锦如一愣，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说她是为着金钱权势才想跟着乔岳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