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岳朝微微一笑，又转头看着小敏，方锦如只听他柔声说，“你让护士姐姐照顾你一会好不好，我有事跟你妈妈说。”
“好。”小敏乖巧点头。
乔岳朝拉着方锦如的手来到走廊，“小敏的病情我都听说了，你不要过于着急，总是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方锦如默默的点头，想到不生孩子就没有脐带血，眼泪又流了下来。
乔岳朝知道她在想什么，“我跟罗医生交谈过了，所谓造血干细胞移植只是最坏的一种情况，在这之前，还有其他的治疗方式。”
方锦如目光一亮，乔岳朝继续说，“做医生的，总是要把最坏的结果先告诉给病患家属，然而你只听了最坏的，医生其他的话你都没听见。”
方锦如不好意思的一笑，“我只听懂了白血病和脐带血。”
乔岳朝拍了拍方锦如的脸，“医生稍后应该会告诉你后续的治疗方案，你也可以先了解一下这个病症，我还是那句话，孩子的一切都要靠你，你要是倒下去了，她可怎么办？小孩子都很敏感，如果你反应太激烈，她也会受惊的。”
方锦如用力点头，“我知道，我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能倒，小敏还需要我。”
乔岳朝一笑，伸出手臂搂住她。方锦如把双手环在他的腰间，渴望在他身上汲取力量。
这世间真的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埋首在乔岳朝胸膛，方锦如在心里想着。
所谓种因得果，如果真是这样，我又做了哪些恶种了哪些因，才会遭受这种报获得这种果？而如果我真的做了恶事需要恶报种了恶因得到恶果，那么报在我的身上就好，为什么，要让我无辜的孩子接受惩罚？
直到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方洛丽轻轻走近，因乔岳朝是背对着她的，她就先恶狠狠的盯了方锦如一眼，才语气温和的说，“乔先生，我们该走了。”
方锦如松开环抱在乔岳朝腰间的手，“你去忙吧，我这边没事的。”
乔岳朝面容平静，并没有回头看方洛丽，只是吩咐，“你先出去等我。”
方洛丽答应了一声，目光凶狠的看着方锦如，嘴唇微动，说了两个字才含恨离去。方锦如看着她的口型，分明说的是****。
乔岳朝并没有察觉到女秘书的心路历程，只是低头看着方锦如，“我有些急事不能耽搁，要出去几天，你不要担心，办法总是会有的。”
“你安心忙你的事，不用担心我。”
乔岳朝轻轻吻了一下方锦如的脸颊，黑色的眸子里，有一种她看不清也看不懂的情绪。
伴随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走廊重又恢复寂静。半晌，一阵急促而又充满韵律感的高跟鞋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乔先生吩咐，这张信用卡给你用，密码是你的生日。”方洛丽的声音透着一丝冷意，却不敢说漏一个字，更不敢说谎，“乔先生还说，周华要随他去出差，你有事的话可以联系江南。”
“谢谢你的转达。”方锦如的声音很客气，也透着疏离。
方洛丽冷哼一声，“不过即便如此，你最好也不要对乔先生有任何非分之想，你配不起他。”
“谢谢你的提醒。”方锦如淡淡的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方洛丽咬咬牙，看了看时间，却不敢多做停留，“你女儿的事，我深感遗憾，希望她吉人自有天相。”
方锦如却不料她能说出这句话来，呆怔了数秒，想说句谢谢的时候，高跟鞋的声音早已经去得远了。
冬去春来，无论方锦如焦虑也好欣慰也好担心也好，小敏的治疗已经一个半月，第一期的疗程要结束了，方锦如除了定期回家洗澡换衣之外，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医院陪伴女儿。
方梦如来过两次，小敏如今很喜欢这个漂亮亲切的小姨。
乔岳朝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医生经过会诊之后，针对小敏的状况拿出了一个治疗方案，方锦如还记得罗中浩医生对她说的话。
“小敏属于低危组患者，而年轻低危组患者通常能耐受较高强度的治疗，也更有希望产生良好的效果。我们会采用促红系生成治疗，这是一种初始治疗手段，可以明显改善患者的症状。”
方锦如听说是低危组已经很高兴，又听到罗医生说有希望产生良好的的效果，简直喜出望外，就忽略了罗医生一直强调更有希望而不是一定能，是改善而不是治愈。
如果这些治疗手段可以治好小敏，她就没有必要去跟张远生孩子，想到张远，她的面色就变了变。
那天求过张远没几天，蒋悦找到她，一通冷嘲热讽之后告诉她，“你还纠缠阿远做什么？你想生孩子救你女儿，你就去找孩子的亲生父亲啊！”
看见方锦如微楞的神情，蒋悦轻蔑而又不可思议的说，“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女儿根本就不是阿远生的，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女人啊，连孩子的爸爸是谁都搞不清楚。”
“张迎告诉你的？”方锦如冷笑一声，“张迎一贯对小敏怀有恶意，她这么说也不奇怪，只是我不明白，你又为什么会这么愚蠢，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这下轮到蒋悦愣住。
张远态度恶劣，对于小敏的病情不闻不问，方锦如也怀疑过，然而想到那份鉴定报告，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张远已经恨她入骨，又一向不喜欢小敏，他怕是巴不得小敏不是他的孩子。
“到底是我愚蠢还是你愚蠢？”蒋悦楞过之后就是恼怒，“你仔细看看你孩子，我虽然只是远远见过一次，也能看出来她长得一点都不像阿远。”
蒋悦又是一声冷笑，“你一天到晚乱搞偷情，怀了别人的孩子也很正常啊，敢做还不敢认吗？”
方锦如不禁扶额，“蒋小姐，你也见识过张远对我的态度，说是恨之入骨都不为过，小敏治病需要脐带血，他更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然而就是这样，他都没说小敏不是他的孩子，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会这般笃定？”
蒋悦也沉下脸来，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张远这么精明多疑的人，怎么可能犯喜当爹这种低级错误呢？
他承认小敏，必然是有百分百的把握，那天在办公室，他也只是口口声声说生下小敏是一个错误，却从来没有说过小敏不是他的女儿。
父女亲情这是血缘天性，是怎么割都割不断的，小敏的病需要脐带血，然而脐带血必须是孩子的亲生父母再生一个才能取得，如果小敏真的是张远的女儿，虎毒不食子，张远早晚都会同意的。
所以明知可能性不大，蒋悦还是抱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所以张迎这么一说，她立刻就信了。
“蒋小姐，我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爱的人有前妻有孩子，但是你想跟张远结婚的话，就必须接受他的过去。”
“不过。”方锦如耸耸肩，“我和张远彼此都不想再看见对方，如果小敏的病情能够得以控制，可以不需要脐带血的话，我永远不会出现在张远面前，只要你放宽心想开点，你大可以当我不存在。”
蒋悦敏锐的抓住方锦如的一句话，“你是说你女儿的病可以不需要脐带血？”
方锦如微笑，“医生是这么说的，她是低危组患者，可以通过药物来控制治疗。”
蒋悦的目光亮了亮，“小敏那么乖，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借你吉言。”
二人相视微笑，仿佛没有隔阂一般。
方锦如把思绪拉回来，蒋悦不希望她跟张远生孩子，难道她就想吗？
她的余生，也不想再跟张远发生任何纠葛了。
电话响了，是傅明。
方锦如很意外，她每天忙于照顾小敏，哪里还有功夫去管江小曼，也几乎快忘了傅明这个人了。
“方小姐，您要的资料我都已经拿到手，您希望用什么方式给您呢？”
方锦如想了想，“我在圣爱医院门口等你，你方便过来吗？”
“没问题。”
傅明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和浅灰色长裤，外罩一件暗灰色风衣，他本就是最平凡不过的长相，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
他递给方锦如一个信封，“所有资料都在这里面。”
“傅先生，辛苦你了。”
“有任何疑问随时都可以找我。”傅明一笑，告辞离去。
拿着信封回到病房，小敏正在跟护士做游戏。方锦如坐在外面起居室的沙发上，慢慢的打开了牛皮纸做的资料袋。
一张张的照片，电话记录，开房记录，机场记录，江小曼，是早就出轨了。
不期然的，方锦如想起周春林仰面躺在楼梯下面的那一幕，他是因为发现了江小曼的出轨，想要采取措施，才被江小曼使用手段控制起来的吗？
方锦如又想起那天周春林紧握着她的手，喉咙里嗬嗬有声，却说不出话来，他是想告诉自己江小曼出轨，让自己帮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