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人这一辈子，活着已经不易，到老了还要被病痛折磨。哎，如果能像秋叶一样静美地安息，也挺好。
爷爷打了麻药，很快又睡了过去。
萧妈叫我们到外面去吃晚饭。饭厅开了两桌。有些人我还有点印象。他们看到我，也颇为吃惊。但应该萧妈已经提前跟他们打了招呼，所以并没有人找我问东问西。
九点过，陈辰也来看爷爷，和萧爸一起进门。我跟萧爸打招呼，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就匆匆地进了爷爷的房间。
我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威胁。
萧妈走了过来，跟我说道：“小北，家里客人实在太多了。今晚你跟我睡。可以吗？”
“好的。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帮你忙一下。”
家里人太多，到处都要照顾周到。光是茶水，就有七八种。萧妈强忍着难过，到处忙碌，做好一个女主人的角色。这里不比以前萧家的老宅，没有佣人。我越发敬佩她，也想帮帮她。
哎呀，我的腿都快跑断了。小北，那你帮我到楼上最右边的房间里去将被子拿下来吧。今晚萧何和他爸要在爷爷的房间打地铺。
听着萧妈吩咐我，我觉得特别高兴，咚咚咚地跑上楼。
此时，我路过一个开着门的房间，听到有人在聊天。因为提到了我的名字，所以我忍不住悄悄地躲在门外偷听。
“诶，萧何的那个媳妇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呢？她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呵呵，这群人真会说话。
听说她之前是失踪，不是死了。
我怎么听说她是跟人跑了呢。肯定在外面混不下去，又回来了。我要是萧何，绝对不会要她！
萧何哪里懂啊。不过，玉姐（萧妈）那么爱面子的人，肯定不会同意的。我可听说玉姐有意让陈家的那姑娘当媳妇。就是今天跟治国哥（萧爸）一起进来的那个姑娘。人长得漂亮又能干。而且两家的长辈都非常地赞同这个婚事。
啧啧，看来那个陆小北只有背着包包滚蛋了。你们说她怎么还有脸回来呢。真jian！
……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完。即便我心胸宽广，抵得住流言蜚语，但还是受到不小的打击。
陈辰跟小华不一样。她自己有能力有美貌，还有强大的靠山。再给我修炼五百年，我也不敢跟她比啊。我怕萧家人会选择她，更怕萧何会对她动心。
我走进房间，并没有找到被子，只好下去重新问萧妈。萧妈不耐烦地说道：“哎，就在衣柜里面。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她不是故意冲我发火，只是太多事，她也烦躁。我能谅解。”
萧妈，我去拿吧。我知道放在哪里的。陈辰走过来，明朗地说道，看起来对萧家很熟悉的样子。
好勒。陈辰，你顺便帮萧妈把我的羊毛衫拿下来，就是上次你陪我在法国买的。
陈辰跑上楼，我略失落，感觉自己是个外人。
哎，其实我一直是个外人。
在这个家里，除了萧何，我真的很难找到归属感。此时，萧何正在陪长辈们打牌。
明明是来探病的，明明爷爷还躺在床上。但他们却在进行赌博娱乐活动。这种做法，我不能理解。但他们一直坐着，也是无聊。
我趁送茶的机会，到牌桌上晃了一圈儿。萧何看到我，与我相视一笑。我看到了他眼底的疲倦和心不在焉。其他三个人，精神抖擞，沉浸在麻将中。
我心疼他。
我觉得这群亲戚不是来探病，而是来添乱的。
萧爸走了过来，双手背在后面，面容冷峻。打牌的几个人立马停下手中动作。
要打麻将就到外面茶楼去。别在这儿影响老爷子休息！
三个长辈噌地站起来，气都不敢吭，立马收了麻将，默默地到那边坐着。
治国，你别骂他们，是我让他们打的。打会儿麻将又怎么了嘛。老爷子那边有医生在照顾着。萧何你们继续。
萧妈将萧爸拉了。他们俩个人的相处模式与两年前大不一样，现在才像一对夫妻。而萧妈身上也多了很多的烟火气息，温暖的很。
萧何招呼着三位叔叔继续。但没人敢惹萧爸不高兴。牌局散了。萧何让我过去。
“累了吗？”
我站在他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替他捏着肩膀。
“不累。倒是你，还能适应吗？家里人有点多。”
萧何拉着我的手，让我到他的前面。若是在我们自己家，我铁定坐他腿上去了。但在这儿，我不敢乱来。
还没说几句话，萧何就被某位叔叔叫走。
我到爷爷的房间，想看看他醒了没。
白天的医生已经下班，新的医生在守着爷爷。我走到爷爷的床头。他一下子睁开眼来。浑浊的目光盯着我，一动不动。
”“爷爷？你醒着吗？
爷爷呻吟着，很痛的样子。我感觉他有话想要跟我说，所以我倾身将耳朵凑过去。
要取下呼吸面罩才行。医生提醒我。
“可以吗？会不会有危险？”
我怕万一爷爷呼吸不过来。医生点点头。几分钟没事的。
我替爷爷取下面罩，因为他的手抬起来都困难。爷爷很小声地跟我说：“小北，爷爷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爷爷。”
”
啥意思？我为了安慰爷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爷爷，你说吧。我答应你，一定答应你！
爷爷真的好痛。你帮爷爷结束痛苦好吗？爷爷说一句话要停顿好几次，特别地慢。
我没听懂。爷爷，你说清楚点。我要怎么帮你？你是要我给你拿药吗？
嘘！爷爷示意让我小声点，然后他抓住我的衣袖，用最后的力气说道：“小北，你帮爷爷关掉呼吸器，结束生命吧！”
“天啦！这可不行。我不能，不能够这样做。我反射性地摇头，连连说道不不不，不行的。爷爷，不可以。”
“小北，你刚才已经答应我了。要说话算话。”
现在可不是讲诚信的时候。
“爷爷，刚才不作数。我真的不能。那我告诉爸妈。”
“不要，千万别告诉他们。千万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