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将那事简单跟纯嫔说了一遍,最后纯嫔一惊,道:“竟还有这样的事!”
“对,所以妾身赶着时间来见娘娘,希望能有对策。”
“这事……”慧嫔思索着,如果她现在所能想到的法子都能行,福晋今日也不会来见她了,这说明那些法子福晋也想到了,只是行不通而已。
“这……”
看慧嫔蹙眉思考着,李新也是一脸着急。
“看来只能先去了,不过福晋要时刻避着点。”
“是,娘娘。”
纯嫔看了看李新,问道:“今日福晋妆容可与那日相似?”
李新摇摇头。
她就是为了不要让图尔都认出,叫人剪了刘海。刘海的有无,真是可以让一个人千差万别,只盼不要被认出。
纯嫔打扮好后,照照镜子,笑道:“好了,走吧。”
每个嫔妃打扮的时间似乎都挺长的,慧嫔在路上自嘲自己用了一个半时辰。
此次设宴定在畅春园,此时只有贵妃以下位份的人来了,按左右坐好,皇后大抵是要和皇上来的,太后不必来,再加之身体不适,需好生养着。
坐在左边的人基本她都认识,都在嫔位及以上,右边的慧嫔一一给她在座上介绍。
“你看,”纯嫔用拿着手绢的手指了一下对面最左边那个妃嫔,说,“那是陆贵人,”又依次说下去,“那是愉贵人、陈贵人,颖贵人、海贵人、裕常在。”其余的纯嫔也没再介绍了,有些连她也不认识,里面多了些新面孔。
李新记了一下,万一日后碰到了,也不至于失了礼数。
她又环忘一番四周,发现这边最上方还坐了一个她不熟悉的妃嫔,既是在左边,想必位份不低,但似乎从未见过。
李新问:“娘娘,那位小主是谁?”
她右手小小指了一下那人。
“哦,忘了说了,那是娴妃,近些日子一直卧病,才见好,你没见过也正常。”
慧嫔旁边坐着嘉嫔,生养了皇四子永珹,刚来时,慧嫔已经朝她行了颔首礼,叫了一声“嘉嫔姐姐”,于是便记住了。
这里来的,日后大半都位份尊贵,她们自己恐怕不知道吧。
皇后皇上还没来,挨得近的妃嫔们就开始聊东聊西了。
嘉嫔拿着一颗小金桔,叹道:“大冬天的,还能有这金桔吃,真是难为他们了。”
慧嫔听见了,便说道:“可不是嘛,大冬天儿的,外面许多花花草草都冻了,但今日宴请竟也搬出了其他时节的花,虽梅花偏多,却也稀奇。”
“皇宫里的花匠,总是好的。”
“对。”慧嫔含笑颔首。
嘉嫔看见了坐在后面的李新,便道:“这可是新福晋?”
李新闻声,点头道:“是的,娘娘。”
“早听说大阿哥有位极其貌美的嫡福晋在宫里伺候太后,如今一看,果真是妙。”
李新笑道:“娘娘过奖了。”
“今日宴请图尔都,也不知大阿哥会不会来?”
慧嫔答到:“皇上说宫中妃嫔都来了,还来了朝中重臣,人已是很多,阿哥们再来,恐怕不便。”
人人心里都想,多叫些阿哥,也不应把所有妃嫔都叫来才对,毕竟是宴请准噶尔使臣这种事,这么多女人在这是什么理儿?
这时,贵妃来了。众人为表示尊敬,都起身蹲礼道:“贵妃娘娘金安。”
“大家不必拘礼,坐吧。”
“谢贵妃娘娘。”
贵妃坐到纯妃旁边,纯妃问:“贵妃娘娘,皇上今日为何要求所有妃嫔都来?”
“听说准噶尔大汗想要一幅我大清妃嫔宴席图,以此要求他宫里的妃子。”
“这……”纯妃蹙眉迟疑道,“这怕是不妥吧?”
“皇上认为妥不妥就行,我们不消多管。”
“是,娘娘。”
慧嫔和李新都听清了这话,原来如此。
慧嫔看了一眼纯妃,本以为她今日会各种刁难福晋,没想到却本分老实,估计是在皇上那没讨到什么好处。
慧嫔凑近李新耳边,悄声问了一句:“昨晚没怎样吧?”
“没有,娘娘。”
慧嫔点点头。
本也没什么,说出来反倒让人担心。
贵妃刚到没多时,皇上皇后就来了,没想到图尔都跟他们一起来的。图尔都后面似乎跟着一个画师,带着作画工具。那画师竟是个外国人,工具箱里,估计是油彩。没想到图尔都竟会找个外国人来作画,想必准噶尔首领比较喜欢油画。
也难怪,准噶尔想看宫里的妃嫔,自然要越真实越好,许多油画就是注重写实,那绚丽的色彩,不知会惊艳到多少人。
众人起身,对着走向上方的皇上和皇后,待两人落座再齐齐打千,异口同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嫔妃温雅稳妥,整个大殿香粉怡人,一时也惊艳到了图尔都。大清女人就是好,难怪大汗那么想要。
“坐吧。”听得皇上一声令,众嫔妃坐下。
图尔都绕出去走到殿中央,捧手道:“皇上,远方首领祝大清国泰民安,祝皇上福如东海!”
“好!”皇上笑道,“赐酒!”吴书来拂尘一指,旁边的小太监就端着早已备好的酒下去殿上,恭敬呈给图尔都,图尔都捧手道谢后,豪气地一饮而下。
“皇上,微臣带了西域画师来,还请皇上准许画师此刻便开始作画。”
“画吧,”皇上一挥手,又道,“因准噶尔部噶尔丹策零恭顺,故特赐其使臣图尔都宴。”
语罢,两旁乐师奏乐,从大殿两侧走出数十个衣着飘然的舞女,个个身材容貌出挑,看得年轻气盛的图尔都一阵痴迷。
一舞罢,舞女退下去,图尔都还有些恋恋不舍。
“来,今日是赐宴,也是新春时节,朕敬大家一杯!”
众人听到这话,忙不迭起身端起酒杯,遮袖仰面而尽。
“大家坐吧。”
“谢皇上。”众人复坐。
李新看那画师每画一个妃嫔就要先细细观察一番,估计是为了捕捉其神态。
似乎看到有人在看他,那人一下就转过头去,两人就对上眼,出于礼貌,李新对他点头一笑,随即就转过脸去,慧嫔在和她说着什么。
画师方才只看到这一众香粉美人儿,就觉得个个雍容华贵,可一看到李新,只觉得眼前出现了春雨桃花,也似东边那岛国的雾里樱花。
若不是第二场舞开始,他一时还真未回过神来。还是继续作画吧。
慧嫔虽和李新说着话,也不忘挡住她,万一被图尔都认出来就不好了。
虽说这事关系到大清密函,图尔都不可能当面质问福晋,但回到准噶尔一定会告诉噶尔丹策零,到时候就会起战争,这可比当场质问来得可怕,毕竟家里的事儿自家解决就好,要引来外界纷争,就麻烦了。到时血流成河,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当时透露消息的事新儿,后来连带消息一起失踪的是新儿,此刻出现在皇宫赐宴上的还是新儿,不可谓不让人感到奇怪。只要图尔都稍一细想,就会把矛头指向皇帝,然后就是大清。
这事绝不能发生。
酒过半旬,皇上已经喝得有些迷醉,皇后在一旁劝他少喝些。
“无妨无妨,”他摆摆手,看底下众人其乐融融,不禁也跟着欣喜起来,呼喊道,“新福晋,新福晋可来了?”
正开玩笑的李新和慧嫔两人听到这话,表情都僵硬起来。李新心跳猛加速,像第一次做坏事被人发现了般,心提到嗓子眼儿。也不知她此时是个什么脸色。
她有些颤颤巍巍站起来,努力稳住自己,连回话都失了些力气,她不知道一旦被图尔都认出来会怎样!
慧嫔拉了一下她的手,朝她点点头,让她不要害怕,见机行事。
李新低着头,站在那朝皇上打蹲儿,道:“妾身在。”
“福晋可有什么好技艺,不妨为大家表演一番!”皇上笑道,口气神态里尽是微醺。
皇后在一旁劝道:“皇上,新福晋位份尊贵,这人这么多,实在不易当众表演。”
底下有人期待着,有人对此感到不可思议……怎能让堂堂大阿哥嫡福晋当众表演?况乎还有外臣。
“无妨,福晋有好才艺,不怕展露!”皇上显然没明白皇后的意思。
图尔都看着站在对面低着头的女人,只觉得还未看清全面目就已是十分美好,不知抬起头来该有多惊艳?但这女子似乎在哪见过?
图尔都也喝得有些熏醉,便附和道:“是啊,福晋表演一番罢!”他都忘了这有失礼仪。
李新一个紧闭眼,又睁开,未抬头,朝皇上蹲礼道:“妾身并无才艺,怕是会献丑。”
“无妨!小唱一曲儿!”他指着一众乐师,道,“众乐师听你差遣!”
他又指指殿中央,示意她站到殿中央去唱。
李新眉头微微一皱,为了不让人发觉,又立马展开来,道:“皇上,妾身害羞,就在此献丑罢。”
皇上笑道:“好,好,随你。”
李新想了一下自己该唱的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