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溪看着昊然，嘴角微微勾起，指着不远处珍贵的药草说道，“你敢指着它们发誓吗？”
昊然老头瞬间就怒了赶忙走过去，站在药草前，一脸戒备的看着柳云溪，“那些可是我的命根子，你这丫头从哪儿来回那儿去，别在这瞎凑热闹。”
柳云溪耸耸肩，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里面那个家伙？”
昊然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而后悠悠叹口气，说道，“丫头，这事儿不是你能管的，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过去了？你怎么不问问那些被挖了心的女孩，他们本可以活得更久一些，可是现在呢，死了都不能留个全尸，昊然前辈，你觉得这是应该的吗？”
昊然的脸色顿沉，看着柳云溪，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说道，“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他明明……”
“明明答应过你吗？昊然，你是三岁小孩吗？那种人的话你都能信，你进去看过吗？那里面有多少碎骨吗？她们明明可以活得更久，可是因为他的丧尽天良，这些孩子早早地就被剥夺了生命，昊然前辈，你觉得这就是他答应你的吗？”
柳云溪的话让昊然脸色顿时苍白，身体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满脸不敢置信，“丫头，你说的是真的？”
“你觉得有必要骗你吗？”
昊然仍是不愿相信，脑海中莫名的想到多年前看到的画面，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满脸期待的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恍若明镜一般让他心生惧意，索性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小女孩痛苦的声音，以及凄惨的求饶声。而这，也成了他多年的梦魇。
昊然微微叹口气，抬头看了眼柳云溪，语气比之之前苍松了许多，“哎，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听着它语气里的责备与悔恨，柳云溪眉眼微挑，语气里夹杂了几分嘲讽，“你早就知道他做的事，是吗？”
昊然抬起头，看向柳云溪，指着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银杏树说道，“哪里，埋藏着一个人，不，准确地说那里埋藏着一个女孩。”
“所以呢？”
“当年我无意间来到这里，目睹了他刨心的整个过程。那个女孩，便是他开始的第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曾向我求救，那么迫切希望的眼神看着我，清澈无辜又害怕，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心动了。”
“可你狠心离开了。”柳云溪冰冷的话就这么直刺刺地插入他的心脏，让昊然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是啊，不管曾经有何心里，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
昊然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地朝着银杏树走去，在距离一米的时候，停住，跪下，语气沧桑，“是啊，我最后还是狠心离开了，以至于造就了这么多年的梦魇。”
柳云溪不是要怪罪什么，其实心里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不能要求人家用自己性命去救另一个人的性命，毕竟，独善其身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
可是，为何知道他是如何狠毒的一个人，为什么不去揭发呢？就这么忍气吞声的让更多的女孩失去性命，他良心不安不是应该的吗？
深吸一口气，柳云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着昊然，“这些年，难道你就没有一次机会吗？”
在医术上，医仙和毒圣应该是并存的吧。
医术好的人，对于毒应该也有研究吧。
昊然垂在一边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原本有些花白的头发竟在慢慢的变化，没一会儿的时间，竟然全部变白，整个人也苍老了不少。
佝偻的背影在微风中显得萧条而孤寂，柳云溪竟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可又觉得自己没错。
她话里的意思，昊然自是明白，浑浊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银杏树，缓缓而出，“这个地方是一个牢笼，囚困了我，也囚困了他。这么多年，我们比邻而居，可有形同陌路，或许说，当年那件事之后，我们后来只见过一面。他知道我所有的行动，可对于他我却丝毫不知。”
柳云溪眼中满是疑惑，看了眼四周，貌似没什么出口，而头顶，是碧蓝的天空，遥遥无期。
“这里出不去吗？”
“是。”
“那你当年是如何进来的？”
昊然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嘴角扬起一抹苦涩，“当年我本与我的妻子打算归隐，却不料在前一日来了一个病人，确实是无药可救了，但那人却执意认为是我们不愿意救，在后半夜的时候杀了我的妻子，我一气之下，便用毒杀了他，可谁知，却给自己带来了灾难。”
“那个人很有势力？”
昊然点点头，“他是一国皇子，被人陷害中毒已深，若是蕨根草无以为救，可当时蕨根草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那是天涯国的东西，雪域国怎么会有？”
得知一切后，他未曾后悔，打算带着唯一的徒弟离开。谁知竟被最好的朋友出卖，遭到追杀，被人送到此处。
“你的徒弟被他们抓住了，然后以此要挟，让你给他们炼制丹药？”柳云溪只觉得这世间的事儿，果真是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昊然点点头，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反抗过，可是，反抗的结果便是徒弟遭受虐待。最后慢慢的麻木了，也就习惯了。
对此，柳云溪不知该如何说，可是，一个徒弟的生命真的高于那些孩子吗？
“所以你抛弃了她们？”
昊然转过头看了眼柳云溪，语气里满是苦涩，“我的徒弟在第二年的时候就死了，而在这之前，我曾见过一次他，并且在他身上下了毒，同时两人也达成了约定，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难道这中间还有事儿？
“我想，他最开始也是不愿意的，可能是受到了牵制，所以……而且，这些年，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过孩子了，或许，这中间还有另一条通道。”
柳云溪说不清心中的想法，尤其是此刻，或许都有错，可自私不就是人的本能吗？
只是，原本以为他挖心是为了自己，可现在看来，貌似不仅仅是这样了？
“前辈，你的意思是，你们都是被人逼迫的？”
那么，又是谁呢，这么丧尽天良的做这等人神共愤的事儿呢？
挖心毁尸，还能再恶毒一点儿吗？
柳云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间身处在一个旋涡中，还是被乱入的。
昊然幽深的眸光看了眼柳云溪，而后又面色平静的转过头，仰起头看着天空，“或许一开始有这种因素，可后来时间长了，也习惯了，毕竟在哪里不是生活。”
只是没想到，自己原以为已经改变的事儿，慢慢的换成另一种方式。
“那些人为什么要作如此残忍的事儿？”猛然间，柳云溪想到什么，而后突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该不会那位皇子没死，然后被什么巫术吊命，需要女孩的心吧。”
昊然忽地转过头看向柳云溪，而后恍然大悟，“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间想起来，天涯国有一个巫族，生活在黑暗森林中，已经多年未曾问世。不过在巫族的历史上，确实有用女孩的心滋养人这一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
只是，巫族不是向来不过问俗世的吗？
像这种逆天的行为向来很少有人尝试，毕竟折损寿命可不是一件小事。
世间万物，遵循自然法则，一旦违背，必将受其惩罚。
听到这话，柳云溪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是，天涯国的皇子为什么迫害的确实雪域国的百姓呢？
昊然叹口气，继续说道，“若是我记得不错的话，这种巫术需要的是纯阴体制的女孩，而女孩的年龄不能超过十岁，人数应该是四百九十九名。其实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借寿还寿。”
四百九十九名？
柳云溪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这该是多么庞大的数量，按照现在的速度来看，天涯国的女孩怕是已经遭难了，现在是雪域国，那接下来呢？
柳云溪抬起头，看向昊然，神色严肃，“前辈，你可还记得哪位皇子是什么时候病危的，距离现在多久了，每年需要多少个女孩的心脏？”
昊然猛然间抬起头，而后神色激动的看向柳云溪，嘴唇哆嗦着说道，“丫头，你真的决定了吗？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毕竟，事关皇族，在放宽点，便是国与国的关系。
柳云溪自是知道这件事牵连甚广，可是，让她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女孩死于非命而不管，她做不到。
看着昊然，柳云溪坚定的点点头，看向头顶的天空，语气飘渺而认真，“我想，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爱一个国家，那么，自是爱护这个国家的百姓的。
昊然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而后看着远方，说道，“若是我记得不错的话，距今已经五年了，每年需要80颗心脏。”
80？
意味着每个月差不多有六个人遭到迫害，这样的事儿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吗？
柳云溪觉得这些所谓的地方官员和朝廷命官，都是吃干饭的吗？
深吸一口气，柳云溪看向昊然，“前辈，这里真的不能出去了吗？他们既然能放人进来，必然是有出口的。”
昊然摇摇头，“这么多年，我可能已经被遗忘在这儿了，至于出口，我无能为力。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件事，这里每到中秋节那天，那棵银杏树就会有异常，或许你可以看出其他的门道。”
柳云溪围着银杏树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个所以然，不过既然有突破口，总是好的。
只是不知，轩辕浩辰现在如何，找不到自己，肯定会很着急吧。
身处在同一片天空下，明明距离这么近，可是却象天人永隔，这种感觉，还真不爽。
转过头，看向一旁细心处理药草的昊然，柳云溪问道，“前辈，你想过出去后，你要做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