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于停了，天也开始放晴。
可是这样的天气更加不好走。
化雪要比下雪冷，而且路滑的厉害，雪化成了水，流淌的到处都是。
“继续还是留下？”众人问清欢。
现在走或留都不是他们说了算的，一切要看清欢对距离远近的感应，和时间的把控。
“走。”清欢毫不犹豫地说。
她这样的果决让众人有些小小的惊讶。
论理，这些跟在她身边的人除了寨黎方天朔外，其他的都算是朋友，所以为了朋友的安全，也不该选择这个时候就走。
山路难行本来就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化雪，这路上的艰难就更加可想而知。
万一一个失脚，掉下山崖，找都找不到。
虽然凌轩和郁胜过都是身手不错的人，可是他们到底是普通人，不能跟寨黎方天朔比。
就算是寨黎方天朔吧，他们也还是比普通人高那么一段，其实也还是普通人。
这里不是普通人的就只有两个，一个是黑巨人，还有一个就是向阳。
向阳是跟定他们了，打着奉地府各部门官员的命令，实际上就是陪着，压根没把那任务放在心上。
他说反正只要没发现灵女有异动就行了，又不用三天两头的跑回去汇报。
对于这些情况，清欢似乎都没考虑，大家问她就回答，干脆明了。
手脚利索地收拾好东西结算房钱后，大家重新踏上山路。
路是真不好走，一步三滑，费老半天劲才走了三里远，人倒累的气喘如牛。
山路陡峭，一边靠着崖壁一边临着深渊，每走一步都要提着小心，众人就走的更累。
幸好有黑巨人在，他伸出长长的胳膊护在深渊的一边，时刻提防着众人不小心滑倒。
爬完一段陡峭的山路后，本来是要再转向上的山路，清欢却领头往左边一条路上走了过去。
这条路更加难走，因为没有树木的遮挡，风吹过来不但冷还很疾烈，郁胜过好几次都被吹的摇摇欲晃，险些摔下山崖去。
“谢谢啊。”再一次被黑巨人抓住捞回来的郁胜过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一边道谢一边看着脚下那片绵延的草地，问凌轩他们是不是在走当年红军走过的路。
“这个我可不知道，我又没走过。”凌轩说。
“我觉得是。”郁胜过说。
但随即就被清欢反驳：“红军走草地，可你现在走的是山路。双脚都没挨着草地皮儿，还敢说自己走草地了！”
郁胜过被她的话噎住，看着脚下，“也是哦！那咱们要不要也走走？都已经来到这里，不踩一下草皮好像说不过去。”
“要去你去，我可不陪。”凌轩泼他冷水，“你以为草地那么好走的？当年长征过草地不知道吞了多少战士的性命呢！”
“咦？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寨黎忽然惊咦道。
众人竖耳，只听山风呼啸中，有隐约的嘤嘤啼叫，声音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再走几步，那声音陡然大了，如同鬼哭一般。
众人开玩笑说莫不是这里跟阴兵谷那里一样，也藏着大批的鬼吧？
“要是那样的话，清欢你就再收了它们，也壮大咱们的实力。”郁胜过欸欸地叹气说，“我越来越发现咱们手上能用的人太少了。
像上次那事，如果咱们手底有实力，哪里轮得到萧让那家伙来逞威风。”
他一直对印象中的萧让原来比他还要强大感到不平衡，总觉得自己跟个废物一样。
是个男人都想自己强大，何况他骨子里其实是争强好胜的，只是藏的深平时看不出而已。
偏偏萧让又是被他亲眼看见没有什么能力的，谁知道才一段时间没见，人家不知比他高出多少去了，这怎么也让他平静不下来。
“要是我也有那样的本事，那些罪犯一个都别想从我手上逃掉！”他曾这么对清欢和凌轩说，言语里渴望自己强大的意念蓬勃如春天生长的野草。
可他只是个普通人，注定了没有萧让的那种奇迹，所以凌轩说，可以借助外力。
“元帅从来不会亲上战场，那是因为他手底下有足够可用的将士。”凌轩说。
这话让郁胜过茅塞顿开，也让清欢有了主意。
三十万阴兵只是第一步而已——清欢在筹谋着更大的计划。
“那里有阴魂吗？”清欢问向阳。
身边有个地府来的特派员，不用白不用。
向阳朝那里看了一眼，就笑了起来：“灵女好耳力。”
这话就是承认那传来的嘤嘤鬼泣是确有其事了，清欢立即起来精神。
她问向阳，如果那里是些不愿去受地府审判轮回的游荡阴魂，她可不可以收服了归自己所用。
向阳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点头又摇头，“按理说不可以如此。因为只要是阴魂，那都该是归地府所有。”
他笑了下，摊摊手又说：“但是众所周知，地府是个很忙碌的大部门，虽然分有十殿阴司衙门，可每天那些大大小小的事都有几千万件，更别说还时不时的发生越狱逃跑，火拼等各种突发事件了，所以遗漏一些孤魂野鬼也是正常的。
为了防止这些孤魂野鬼去到阳间为恶，地府也有明文规定，就是特许阳世人自己捉拿。比如说道士高僧们，他们如果捉拿了这些阴魂，是无需交给地府的。”
“为什么不需要交呢？”寨黎问。
“因为道士和尚跟这些作恶的阴魂是对头啊，既然落到他们手中，还有命在吗？没了命还交什么！”向阳笑着说。
“那如果道士和尚并没有灭它们呢？也不需要交给地府吗？地府不会查到吗？”寨黎眼珠骨碌着，十分认真地问。
向阳摇头说，地府不会去查，因为一来事多，那些只会躲起来的孤魂野鬼大部分没有什么大本事，不必去担忧。
二来既然道士和尚捉拿了它们，即使不是当时毁灭，下场也必定好不到哪去。
“落到道士和尚手里，还不如直接去地府受审判轮回的好。”向阳说。
不是每个道士和尚都是心怀慈悲的，孤魂野鬼们落到他们的手中，很可能会被抽去鬼骨或者经脉做成别的什么傀儡，也可能被培养成别的，总之结局不是很美好。
而且不管是变成傀儡还是其他，这些阴魂的下场都是灰飞烟灭。
“真搞不懂，明明知道这种结果比地狱更悲惨，可是它们还是不肯消停地想尽各种办法逃跑。”向阳摇头叹气。
“还不是抱着万一这个希望。”凌轩说，“毕竟自由才是最大的吸引。”
“自由吗？”向阳回味着凌轩的话，有些领悟。
既然向阳暗示了，清欢就决定要去把那些阴魂都收拢来，“不以规矩不成方圆。等它们到我手里，好好给它们立个规矩培训下，既替地府减轻负担也省得它们为非作歹。”还可以充实实力。
鬼声啾啾里，众人沿着道路往下走。
起初他们是往上爬，路滑很难走，现在往下走就更加难走了，一个不当心就会往下滑倒，连累前后方的人跟着受罪。
不过这几个人本来就不同于普通人，再加上还有黑巨人在，虽然路难走，但并没有发生滑倒等意外。
一路下行，渐渐的雪少了，水声响了，溪流多了。
也许是山上的积雪融化了，溪流里的水都涨了起来。
那些水流在经过山壁时因为速度会碰撞上去，然后水花四溅，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宛如飞珠溅玉一般好看。
凉殿峡高度达五百多米，峡谷里悬崖峭壁又都极为险峻，这些地势特征造成了峡谷中溪流交错。
虽然好看，可是那水珠冰冷，落在人的肌肤上真是受不了的。
大家小心地避开着这些漂亮的水珠，防止寒气侵入体内。
道路迂回折转，众人随着清欢前行，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片断崖上。
前面没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