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蛇是冷血动物,对于温度十分敏感。
所以当霍刚等人走近的时候,巨蟒忽地就醒了。
它朝着正走过来的队伍嘶地吐出长舌,晃着它那狰狞的硕大蛇头,朝着那行不速之客发出警告。
“妈呀,好大的蟒蛇!”跟着霍刚的人员发出一阵惊喊。
他们立即遭到了霍刚的呵斥。
“不就是一条蟒蛇吗?没见过怎么的?大惊小怪!”
邓小姐在一旁淡若清风地笑:“霍爷,这也不能怪他们,以前虽说见过蟒蛇,可是这样大的毕竟很少。”
看了眼朝着他们嘶嘶吐着芯子的蟒蛇,她又补充道:“况且这里不比别处,可是生死门呢!”
她加重了生死门三字的语气。
这话一出,那些被训斥的人对邓小姐立马起了好感。
霍刚心中冷哼对方趁机邀买人心的行为,却也没再说什么。
蟒蛇当道万夫莫开,霍刚更想活捉这条巨蟒。
上次他抓了清欢的虺,想要炼制魔门索的,可惜虺毕竟是即翼山所出,通了灵的,即使被他拿住了也拼了命地挣扎。
后来他好不容易将虺制服,可还没来得及炼制,虺又被清欢抢回去了,还伤了他的徒弟桐花。
现在这条巨蟒横在路上,让霍刚瞬间勾起新仇旧恨。
“给我乱枪打死这爬地畜生!”霍刚下令。
一旁的邓小姐眉头大皱。
“霍爷,咱们来这是为了抢灵女来的,可不是为了对付一条蟒蛇。况且枪声会惊动别人的注意,对我们不利。”
看那蟒蛇的样子,能不能打死还两说呢,可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在他们为这事争论时,凌轩等人赶了过来。
“原来是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郁胜过恨恨地呸了一口唾沫。
凌轩淡笑:“原来是霍大师啊,好久不见,霍大师这皮相倒是越来越变的鲜嫩了啊。”
霍刚:“……”
这什么话?什么叫越来越鲜嫩?难道他是块牛排吗?还讲究煎个几分熟?
凌轩出现后,邓小姐就往后退了一步,竭力地将自己身形往霍刚身后遮掩,一面却又努力地想看清对面的人。
她的这种古怪行为自然引起了凌轩和郁胜过的注意。
凌轩正面对着霍刚,分出两分眼风来扫了邓小姐一眼,眉头忽然一跳:这个戴着副防护型的宽边大眼镜,全身包裹在连帽斗篷里的人,为什么给他的感觉那么熟悉?
他正要仔细再看看,就见那条巨蟒忽然将半个身体直立了起来,不但挡住了霍刚等人,也挡住了他的视线。
耳边只听一阵枪栓响,霍刚那方二十多人端起了冲锋枪,对着巨蟒和凌轩等人。
看那样子是要把巨蟒乱枪打死,也顺带着解决掉凌轩等人的倾向。
“霍刚,这里是生死门!”寨黎大声呵斥。
这是灵女圣地,是清欢的地盘,她是守护清欢的人,她有这个责任帮清欢看护这里的一切。
尤其是清欢现在去了祭台,也不知魂魄归位到了哪一步,情况又如何,万一枪声响起引发出什么后果……她必须要制止。
她扭头去看黑巨人,却忽然发现人群中少了一个人。
“方天朔呢?”寨黎问。
她记得当时听到巨蟒的声音时,方天朔也是跟了过来的,这会却踪迹不见。
“好像咱们到了门口后,就没再看见他了。”郁胜过努力回忆了下。
黑巨人垂着眼睛沉默了半分钟,猛然睁大:“他往祭台方向去了。”
“什么?!”众人齐都大吃一惊。
方天朔居心叵测,对清欢的不敬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魂魄归位很危险,需要两颗灵魂进行融合。而那时别说是人了,就算是神仙,也是最弱的时候,因为那时会对身外的一切事情都毫无知觉。
这样的情况下,方天朔去了,绝对会威胁到清欢的安全。
“我们走。”凌轩当机立断,带着大家往后退,准备到时把石门关上,让霍刚等人进不来。
可是他万没想到,这石门需要清欢开,连关也需要清欢,他和郁胜过使尽了力气也关不上。
黑巨人也加入进来,连先一都伸着瘦骨伶仃的胳膊咬牙帮忙。
可惜,那石门就像是被浇筑在了地上一样,说什么也不挪动分毫。
“这石门我们没办法,还是先去找方天朔,尽量在一遇上时就拿下他。”凌轩迅速改变方向。
寨黎担心要是找不到方天朔该怎么办?
凌轩说,就算找不到他,能找到清欢也行,“到时我们就守护在她身边,不要让别人打扰到她就行。”
石门无法关上,凌轩觉得那只巨蟒也未必就能挡住霍刚等人,所以他也没抱将霍刚挡在门外的希望,只想要抢在方天朔的前面找到清欢。
事实证明,凌轩的想法没错。
他刚和郁胜过根据几次梦中看到的零星场景,判断出祭台的方向并往那边赶过去时,霍刚就带着人走进了石门。
“这就是生死门?”打量着四周围的一切,霍刚等人感叹。
“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看见一个手下好奇,伸手去摸那些雕琢打磨光滑的石碗,霍刚急忙喝止。
“这都是几千年下来的宝贝,值钱着呢!”他说。
活了这么久,对于古董这一行,霍刚敢说,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不就是个石头碗嘛,还能值钱?”那个被喝止的手下不信。
他家是靠近岭南那边的一个山里人家,这些石头器具,他从小就看见。像什么石臼石锤石槽等等,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有,哪有什么稀罕的。
“那当然。”霍刚不看手下的不信表情,他扫视着四周围,随口说:“知道这是多少年前的东西吗?最起码有六千年了!比你全家人几代人加在一起都值钱多得多!”
他这话让那个手下先是将信将疑,忽然不知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着那石碗石锅两眼放光起来。
裹得严严实实,一直不吭声的邓小姐咳嗽了一声,语气严肃:“谁也不许私拿这里的一草一木,违者杀无赦!”
跟随在后的众人脸色齐都一紧。
……
身旁是一人多高的杂草,脚底下是坚实的土地,可是清欢却总觉得像是行走在梦里一样。
多少年了,她做着这个梦已经多少年了,梦里早已经熟悉的场景画面如今真实地呈现在眼前,她却不由得怀疑自己仍在梦中。
就这么来到生死门了吗?就这样来到那个日夜悬念,被绝世搅得寝食难安的灵女圣地了吗?
绝世,会在这里的什么地方等着她,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跟她相见呢?
脚底下踩着硬物,稍一用力,就听见咔嚓连声。
清欢低下头去看——是一只枯白的脚掌骨头,已经被岁月侵蚀的跟石灰渣一样。
明明早在梦里见过,可这时再次看见,她仍旧惊跳了一下,身上冒出一股寒浸浸的冷意。
骨头都是完整的,灰白色的骨架一具摞着一具,有大有小。
清欢提着脚,小心翼翼地从那些白骨旁绕步走过去。
除了在秦岭地底下见识过那个白骨坑,这是第二次见到这么多的白骨,清欢的心情压抑的跟坠了千斤重的巨石一样,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这些人,原本都是绝世的部族,而绝世却是她的前身。
这是怎样的一场相爱相杀惨剧?
那只黑色大蝴蝶仍旧在前面翩翩地飞着,翅膀上的圆形斑纹闪着诱惑的光芒。
只是,这次清欢并不受它的诱惑了。
四周除了这只蝴蝶外,依旧是没有任何活动的生命,死寂的气氛让清欢一度被自己的心跳声吓了一大跳。
野草越是繁茂,越是给人无边的沉重死气。这令人崩溃的压抑,简直让人想要拔腿逃离。
连绵不绝的杂草和树木,覆盖着曾经的丰饶,让人根本想象不出它曾经的辉煌,也同样令外人无从得知它的下面埋藏着多少故事。
走过森森白骨,清欢看见,有座白色的雕塑站在远方,沉默地迎接着她。
绝世,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