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若简直成了清欢的小尾巴,跟着对方后面转,连自己男朋友都顾不上了。
郁胜过问通知上头的人没有?清欢抬手指了指头顶——“他们已经来了。”
众人抬头去看,已经昏暗的天空中忽然亮起一道凛冽的光束,于此同时,直升机的突突声撞进人的耳朵里。
看来上头对这件案子的确很重视啊,连直升机都启动了。
大家被直升机吸引了目光,暂时忘了地面上还有一个被捆绑了手脚的霍刚和图拉黑。
霍刚就趁着这个时候将身体转向了图拉黑,后者低头从对方的袖口处啣出一枚刮胡子用的刀片,利落地割开了捆绑着霍刚手腕的绳子。
随即,霍刚利用面包车的阴影蹲下,给自己解开了脚上的绑缚。
当他转身给图拉黑割断绳子时,清欢和郁胜过正好低下头来回望向他们。
糟了!心里暗叫一声,霍刚顾不上再给图拉黑解脚上的绳索,冲对方叫了声:“兄弟,对不起你了!”
他一跃而起,向着明子爹的方向冲了过去!
“站住!”郁胜过惊觉不妙,急忙喝道。
对方压根不听他的,几步冲到明子爹老潘头的跟前,一把扼住对方瘦棱棱的脖子,狞笑一声:“别动!都给老子站住,要不然老子就一把捏死他!”
他手劲出奇的大,老潘头被他扼的直翻白眼,两脚在地面上乱扑腾,明子更是直接吓傻了眼。
郁胜过直冒火:“霍刚,你已经犯了罪,不要再罪上加罪了!赶紧放开人质,换取宽大处理。”
“放屁!老子又不是三岁娃娃,信你?都给老子站在原地别动!”霍刚打断郁胜过的喊话,面目狰狞地吼道。
清欢拦住郁胜过:“别轻举妄动,小心伤了人质。”
“那咱们就看着他这样逍遥法外,逃脱法律的制裁吗?”郁胜过急躁道。
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无论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郁胜过更是两眼直冒火。
这可是他第一个主办的案子,要是砸了,他的年终学习簿上就该是失败的一笔,而且还是这一生最深刻的一笔——因为犯人明明被抓住了,却因为一个疏忽又跑了——说出去都丢人。
急火攻心的郁胜过没发现,他身边的清欢丝毫没有动怒恼火的情绪,甚至情绪冷清到令人发指。
不等郁胜过再想其他办法,霍刚已经一把将明子爹狠推了过来——“去你妈的吧!”
霍刚使得劲很大,大到如果郁胜过不接住明子爹,这个老头儿就会直冲进对面的山崖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郁胜过下意识地伸开双臂接住了直冲过来的明子爹。冲劲让郁胜过腾腾往后退了两步,“噗通”一下双双跌倒在地,滚成了地葫芦。
霍刚就趁着这机会,飞快地翻过那片乱石头筑成的半段围墙,跑进最近的黑松林里去了。
“竟然还是让他跑了!”郁胜过爬起来,气恨的直跺脚。
“呵。”清欢忽然轻声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道:“他要是不跑,我怎么去顺藤摸瓜啊?”
“你的意思,是故意让他跑掉的?”郁胜过惊讶地看着浅笑盈盈的清欢,对方脸上的表情正轻松的跟去游玩了一番似的。
直升机下降,郁胜过将没跑成的图拉黑再次捆好押进了直升机里。
“真是好福气,还能坐着专机走。哪像我们这一路过来,颠的苦胆水都要破了。要我说,拿绳子栓着他手脚拖在车子后面一路拖出山外面去才好呢!”
夏芷若嘀咕着,被图拉黑瞪过来的凶狠目光吓了一跳,急忙闭了嘴巴。
清欢对直升机上的人摇摇手,打了个招呼后就往潘家屋子里走。身后直升机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达轰鸣声,再度飞离。
“走吧,去看看那固执老头儿。为了掩护霍刚逃跑,他刚才那力道可不轻。怎么样,没把你撞出内伤来吧?”清欢对郁胜过抬了抬下巴问。
郁胜过更加吃惊:明子爹刚才竟然是配合霍刚逃跑?
夏芷若气愤极了:“这老头怎么这么不懂黑白是非?”男朋友刚才被那冲劲撞的倒在地上,她在一旁看了都觉得浑身疼。
“对于他这样深居大山腹地的人来说,什么是非国法都不及自己的利益重要。咱们坏了他给儿子娶媳妇的大事,他恨咱们还来不及呢!”清欢语气淡淡地说。
这话说的郁胜过和夏芷若一齐默然。
所谓上有国法下有家法,也许对这些人来说,国法还不如他们的家法重要。
你也不能说他们真的就都是法盲,实际上很多人都知道法律是什么,但是他们就是不愿意遵守。
他们大多都抱着我读书少就是不懂法,我弱我有理,你得体谅我的心态,觉得法律的空子不钻白不钻。
不是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上面的政策是铁打的,是死的规矩,而他们的对策却是灵活的多变的,追究起来人人有理,能耐他何?
“什么时候我们国家法律普及到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上,每一个人都觉得遵守法律是光荣的,愿意自觉遵守就好了。”郁胜过感慨道。
清欢笑了笑,没吱声。
夏芷若在一旁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你啊,再耐心点等着吧!”
……
清欢蹲在明子爹跟前,只看着他不说话。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受不了清欢那眼神,明子爹在躲闪了无数遍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在看你有没有听到死人的叹息。”清欢幽幽地说。
“你,你在胡说什么?”明子爹奓毛。
什么死人的叹息?死人怎么会叹息?这个小女孩是疯了吗?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你没听见吗?那边,你的儿子,是叫潘顺子吧?他正躺在木棺材里叹息呢!”清欢指着右手边的屋子说。
然后她也不看明子爹惨白的脸色,竖起耳朵倾听着,一边呢喃道:“嗯,潘顺子在叹息自己父亲犯蠢,明明自己已经死了还不赶紧下葬,却掏空家底去给他买媳妇配什么阴婚。
啊,他在说,造孽啊,我的躯体都臭烂的快要不能完整了,还不把我安葬却搞什么阴婚,害的我的魂魄在人世间滞留不能顺利进地府,不能赶班转世反而还要受苦……白花钱,白花钱呐!”
清欢忽然用一种陌生的,年轻男子的声音说起话来。
在这样的山村黑夜里,她空洞的声音加上忽然惨白的脸色,让所有人都受到了惊吓。
明子爹脸色剧变,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你,你真的是顺子?你回魂了?”他指着清欢,苍老枯瘦的手抖的跟秋风里的落叶一样。
“爹,我是顺子。我不是回魂,我是压根就走不了,爹你把我给绊在这里不让我走哇!”清欢闭起了眼睛,缓缓站起身来,她的双脚诡异地离开了地面,漂浮在了离地一寸高的地方。
夏芷若差点没被吓哭!
她是好奇这种事情,可是不代表真的看见了不害怕啊!
死命地抓着郁胜过的胳膊,指甲都快要扎进对方的肉里去了,哆嗦着嗓子低声叫怕。
“好,好可怕……她,她那是鬼上身么?”
郁胜过也吓的不轻,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还算撑的住。
拍了拍女朋友的手,郁胜过勉强安慰着对方:“别怕,我在这儿呢。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这个的吗?”看了女友一眼,他问了句白痴型的话:“你怎么哆嗦成这样?”
“屁话!我这是第一次看见,能不害怕吗?好了,我承认我就是叶公好龙行了吧?”
妈蛋的,谁敢跟她说真的不怕这种事情,她脑袋拧下来给对方当凳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