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人生不过就是爷爷的续集，他为我铺垫好一切，我只管蒙着双眼往前走。我不会摔倒也不会痛。
直到你的出现。我找到一个我想得到，想珍惜的人，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任性，我自私，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来过……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我所有的酸甜苦辣，都是因为有你，你让我知道人生里还有那么多美妙的滋味，即便是痛苦孤独，对我来说都那么重要。我从来没有对什么人，这样痴狂过。
是你教会我要如何去爱一个人，你已经教会我了，为什么现在却撒手不要……”
孙词把额头靠在方庭春手肘上，只觉心如刀绞。
方庭春身子微微抖动，她用右手抚着面，不承认自己泪流满面的事实。
她站了起来，把孙词留在原地。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孙词，苦苦纠缠，最是难堪。”
说罢，方庭春扬长而去。
过了很久，老婆婆才从戏院中离开，她见孙词坐在墙根儿，似乎很冷的样子，旁边一匹马都冷得瑟瑟发抖。
“年轻人……真是浪费……哎……”老婆婆远远地轻叹了一声，走远了去。
方庭春回到客栈，厨子走了出来。
原来方庭春离开京城之后，就又回到那个边陲小城，带着那个厨子，开了一家客栈。
“哎，自从上次那拨人走后，就一个旅客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咱们可要喝西北风啦。”
方庭春抿嘴一笑：“春天就快到了，到时候人也会多起来的。”
到了半夜的时候，方庭春忽然听得咚咚咚的声音，她匆忙走下楼去，待打开门，却是那个老婆婆。
她的背驼着，像个小孩子一般高，一步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见开门的是方庭春，她把手里的馍举高了些，对着方庭春笑道：“听了你那么久的曲儿，都没给过钱，这馍馍就当是送给你了。”
方庭春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老婆婆沧桑的音容，又或许是那个被冻得发硬的馍馍，让她瞬间就想哭出来。
“外头这么冷，赶紧进来吧。”方庭春匆忙把门又给关上了。
方庭春倒了一碗热茶，老婆婆爬上了椅子。
“姑娘，你的曲唱得那么好，唱的是什么呢？”
方庭春坐到她对面。
“是一个女子在梦里见到一个男子，然后她死了，那个男子遇到她的鬼魂，她们相爱了，因为爱，她又活了过来。”
“呦……呦……”那老奶奶似乎很是触动。
“连死人都能活过来，那为什么活人，反而醒不过来呢？”
她仰着头，望着方庭春，她的脸皱得像一块抹布，而只有一双眼睛，却依然明亮。方庭春心头一惊，不敢去看她。
“姑娘，人生没有很长，一眨眼就过去了。谁没有些爱恨？
不要等到你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是人，就会犯错，如果连改过的路都被堵死了，那人活着，真是太没意思了……”
“我都明白，我甚至知道我现在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把我受过的委屈，都还给他。我不甘心，没人规定只能他伤害我，而不许我报复他……”
“哎……报复……”老婆婆苦笑一声。
“姑娘，你们真的好浪费，把爱情用来报复……你知不知道或许哪一天，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爱的人，那时候，你再爱谁？你再恨谁？”
“我等了这么多年，从二十岁，等到七十岁，依旧没有等到我的爱人。我这么老了，我早就该死了，我只是怕死了，他如果回来，又要去哪里找我？”
老婆婆抬起头，落下两行清泪，填进沟壑里，鱼贯而出，滴落在地。
方庭春低下头去，她狠狠地咬着唇，以排解几分心中的无所适从。
“姑娘，不要用恨去践踏爱情。那样，会遭天谴的……”
方庭春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嚎啕大哭，等她重新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那个老婆婆早已没了踪迹。
方庭春打开门，朝外头望去，只见两行脚印。
方庭春又关上了门，坐在地上，不知该何去何从。
过了很久，又传来重重的拍门声，方庭春以为是孙词，她心中竟然有些欢喜。
然而打开门，她却有些失望。是三个人，个个看起来都很高大。
其中一人见开门的是个姑娘，便对着另一人使了个颜色，众人似乎放松了下来。方庭春觉得有些诡异。
方庭春关上了门，那几个走了进去，道：“有没有什么吃的，赶紧给我们来点。”
他的嗓门很大，似乎连外头的风雪都盖过了。
楼下的动静把厨子也给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正欲大怒，却见到眼前的客人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瞬间就清醒了，揉着眼睛走了过来。
“几位爷，辛苦了，辛苦了……”
“少废话，有什么吃的，赶紧给我门上来。”
“哎……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去弄。”
厨子见这些人似乎不好惹，匆忙拉着方庭春走进了内堂。
“奇了怪了，也不知道这几个什么人，大半夜的来住店。”厨子一边洗着锅，一边好奇道。
“你有没有看见他们带着的那个布袋子？不知道里头装的什么。”
“哎，方老板，咱打开门做生意，不该管的事儿就别管。”
过了一会儿，方庭春和厨子端了几碟菜还有几个馒头，又走了回来。
忽见那麻袋子里扭动了一下，厨子和方庭春都吓了一跳。
“呀！吓我一跳……”方庭春躲到厨子后头：“几位爷，那袋子里的是什么？”
“哦，刚从山上打回来的几只狐狸，狡猾得很，你们莫要靠近。”
方庭春这才定下心来，过了片刻，那几个人风卷残云般片刻就把饭菜吃得一点儿都不剩。
他们走上楼上的客房，各个都是彪形大汉，差点儿把楼梯都踩断了去。
方庭春和厨子又走了下来。
“你可见过没有骚味的狐狸……”方庭春小声地说道。
“哎呦，方老板，不该管的事儿，那可就别管。”
